第34章 目暮警官
“那是不是電氣二班的本田瀨人。”人群中似乎有人認出了這個男人。
大學校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你可能大學四年連同學都沒有認全,也可能突然就變成全校聞名事件中的男主角,本田瀨人很顯然是後者,他意識到這件事後連忙用胳膊遮住了自己的臉。
但想來,應該會有人把他的事情告訴他剩下的女朋友們的。
警察和救護車此時也終於來了,看着警察上下來的人,藤原沒想到這次來的竟然還是目暮警官,畢竟這個案子是這樣的清晰,沒有複雜的手法,沒有各懷鬼胎的嫌疑人,甚至沒有人死掉。
藤原美咲沒有上前打擾他們,等到本田瀨人被送上救護車,山村杏也坐上警車,目暮警官在問清楚情況之後準備招呼其他警員走的時候才上前打了一個招呼。
“目暮警官,這次的案子怎麼會讓你出面?”
目暮警官很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藤原美咲:“是小美咲,因為附近的小區剛剛發生了凶殺案,我剛帶着隊伍離開案發現場出來就得知這裏有人報警了,所以就索性由我來處理這件事了,對了,美咲,你怎麼會在這裏,你考上的不是東都大學嗎?”
藤原美咲指着不遠處的帳篷:“我朋友是這所大學的學生,我們今天是來這裏參加萬聖節活動的,不同的帳篷有不同的主題,我負責的是占卜。”
“欸,小美咲負責的竟然是占卜嗎?”目暮警官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把美咲拉到了一邊,“那美咲,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我以後還能不能升值啊。”
目暮警官現在的職位已經是“警部”,對於大部分日本警察來說,這基本已經算是職業的最高點的,但目暮警官還是忍不住想知道自己未來能不能在向上升一級,升到警視的位置。
藤原美咲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有想到目暮警官對自己這麼“寄予厚望”:“我這個只能算是小孩子的玩意而已,目暮警官你也要參加嗎?”
目暮警官摸了摸帽子,雖然有點猶豫,但想到美咲在警視廳里的名聲還是忍不住有些意動:“試一試嘛?”
“好吧。”藤原美咲搓了搓自己的頭髮,因為骰子在桌子上,她現在也不方便專門去那個骰子,只能翻了翻口袋,可她今天的口袋是切切實實地什麼都沒裝。
藤原美咲試探性地問了問目暮警官:“目暮警官,你有沒有帶硬幣之類地東西,有的話給我一枚好嘛?”
目暮警官從錢包里拿出一枚硬幣:“有倒是有,你是需要幹什麼嗎?”
藤原美咲編出了個理由:“因為占卜的話用身邊的物品占卜會比較靈驗,再加上目暮警官你問的是仕途,那麼用代表着財運的硬幣來占卜當然是最靈驗的了。”
目暮警官成功地被藤原的這番言論說服了,遞出硬幣后就一臉期待地看向藤原。
藤原美咲在心裏默念:“未來目暮警官會升職嗎?人像面就是會,字面就是不會。”
硬幣在空中旋轉了幾圈,然後落在了美咲的手裏。
——字面。
美咲尷尬地笑了笑,看着一旁也在伸頭看的目暮警官,“還沒好,還沒好。”然後再次拋了一遍硬幣。
——還是字面。
美咲倒吸了一口涼氣,把硬幣放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馬上就好,馬上就好。”,硬幣再一次落在了美咲的手上。
——再一次是字面。
美咲實在是有些尷尬,“抱歉,目暮警官,我好像沒辦法看的那麼詳細,不過隱約能夠感覺你未來的職業發展非常的順利!”
“是這樣嘛!”目暮警官笑了起來,“這樣感覺還不錯,哈哈哈,小美咲已經很厲害了,以後等巫力變得更強了,再來幫我占卜一下什麼時候升職吧。警視廳一直有傳聞小美咲你有巫力,沒想到竟然是真的。”目暮警官看了一眼手錶:“好了,下次見面再說吧。”
藤原美咲對目暮警官揮了揮手:“目暮警官再見。”
警察走了之後,圍觀的群眾們也走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藤原美咲也坐回了帳篷里,隊伍其實在剛剛就已經散了,但還是在大家的自發組織中恢復了,排在第一位仍然是那個貓眼男人。
藤原美咲看向自己對面的男人:“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對方依舊是那副溫和地樣子:“其實我只是來湊熱鬧的,我也不知道應該測些什麼。”
藤原美咲提示道:“什麼都可以,學業,姻緣,財運,你能想到地都可以,或者你有什麼特別特別想知道,如果不能知道的話絕對對後悔一生的東西也行。不過說實話,我也不能保證我的答案是百分百正確的。”但美咲又補充了一句“但至少從目前的結果來看,基本都是準的。”
貓眼男人的神態沉寂了下來,這讓他看上去有些憤怒,以及憂鬱,這兩個形容詞是很難同時出現形容一個人的,但藤原美咲卻覺得,此刻只有這兩個詞是最恰當的。
因為他此刻的確就是這樣的憤怒與猶豫。
這樣靜態的畫面讓藤原美咲能夠更加輕易地注意到他的藍眼睛,日本人的眼睛都是藍色的,但美咲看着他眼前的這個男人,此刻,他的眼睛顯得格外的藍,藍的讓人輕而易舉地看出裏面的痛苦。
“一個這輩子不知道答案會後悔一生的問題是嗎?”諸伏景光想了想,“我確實有這樣一個問題。”然後他就沉默了下來,藤原美咲也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着那個問題。
“那麼。我想問,殺死我父母的兇手還活着嗎?”
此刻,他們幾人之間出現了一個小範圍的沉寂,藤原美咲意識道這可能是今夜最血腥的問題了,她投骰子的手都有些停頓。
她的那些顧慮再次湧上了心頭:“超能力所給出的答案一定是正確的嗎?當它被我運用在解題上時,即使錯誤,那也無傷大雅,但如果運用在推理上呢?如果我給出的答案將直接和生命掛鈎,那我能夠承擔的了那樣的責任嗎?”
但最後她還是扔出了骰子,點數一。
“是。”
“這樣啊,”諸伏景光的語速很慢,在藤原美咲沒出聲之前,他不知道應該希望她告訴自己那個犯人是死了,還是希望她告訴自己,那個兇手,那個害死自己父母,讓自己和哥哥從那以後變成孤兒的兇手仍然活在世上。
但在聽到那個答案之後,諸伏景光的腦海中出現了短暫地茫然,他聽到有自己地聲音從胸腔中傳出來,但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
——那是我自己在說話。
“知道這個就夠了。”諸伏景光聽到那聲音在說。
美咲問道,“你不用知道其他的了嗎?”畢竟今夜所有人在知道她的“準確性”之後都竭力用光了所有的機會,“算上你之前給別人的一次,你還可以再問一個問題。”
諸伏景光從那種茫然中清醒了過來:“不用了。”他搖了搖頭“已經夠了,我知道他還活着就夠了,我會找到他,抓住他為我的父母報仇。”
“這樣啊。”藤原美咲慌了一下骰子,點數三,“那麼,我送你一個答案好了,你會成功的,你心裏所想要辦成的那件事會成功的。”
諸伏景光露出了今晚最燦爛的笑容:“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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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諸伏景光後面的是一個金髮男子,看他的膚色應該是個混血兒。
那個金髮男子有些不屑地看向美咲“我剛剛已經觀察過你了,雖然你的手法非常的花哨,但是你每次占卜的手勢都不一樣,占卜的時候有時候焚香,有的時候又不焚,而真正你每次都會做的事情就是在最後拍一下桌子,讓被你藏在這束花後面的骰子震動起來。有的時候,你甚至直接上手擲骰子,我想觀察到這一步,一切都顯得很明確了,對嗎?”
美咲沒有想到自己準備地這些障眼法已經被這個人看穿了,她直截了當地點了點頭。“沒錯,就和你推理的一樣,花束,香薰,或者是我自己的手勢,這些都是不重要的,真正重要的只是這個骰子。”
降谷零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這麼直接地就承認了,但他還是繼續說著自己地推理結果:“你所有的占卜結果都是通過擲骰子擲出來的,單數表示是,雙數表示否,亦或者是,單數表示否,雙數表示是。”
美咲在一旁小聲地補充道:“是前者,單數表示是,雙數表示否。”
降谷零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讓我自己一個人說完嗎?”他清了一下嗓子,“這世上的事大多都是直接被分成了是和否,你只是在賭50%的概率罷了。”
藤原美咲海豹式鼓掌:“非常正確,我的所有障眼法都已經被你看穿了,所以你要試試嗎?試試看我能不能成功賭贏那50%?”
一直無所事事地靠着帳篷支撐桿的萩原研二走了過來:“你可不要小看了美咲,也許對於旁人來說這完全是在賭50%的概率,但是小美咲不一樣,她可是有魔法的!”
降谷零配合地翻了一個白眼,很顯然,他並不相信。
一直處於神隱狀態的松田陣平也走了過來,他注意到這一個人似乎在這呆了很久的樣子:“是有人在鬧事嗎?”
藤原美咲搖搖頭,目光仍然注視着降谷零:“所以,你打算嘗試一下這50%嗎?”
降谷零冷笑了一聲:“我從來都不畏懼挑戰,在我小時候一直關懷我的那位一聲是男性嗎?”
點數四,“否”。看到降谷零臉上還沒來得及掩藏的表情,藤原美咲笑了一下:“看來我恰好蒙對了。”
降谷零依舊是那副臭屁表情:“不過是巧合罷了。”
“那麼第二個問題,她還或者嗎?”
點數六,藤原美咲搖了搖頭:“抱歉,至少從我這邊的結果來看,這位醫生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
這一次,降谷零的表情直接冷了下去:“我會找到她嗎?”
點數二,“否。”
降谷零現在的表情已經不能用冷來形容了,但他就這麼臉臭了一會兒,就又笑了起來:“你不過是因為我揭穿了你的小把戲所以在報復我罷了。而且即使你說艾蓮娜醫生已經去世了對我來說也不會造成影響,因為我知道她還活着,我也同樣知道,我會找到她的,至於你,你就抱着你的骰子去玩吧。”
而藤原美咲只是說:“三個問題已經結束了,你該讓你身後的那個姑娘來了。”降谷零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本來想直接拉着景光離開,但景光因為覺得這聽上去很有趣,所以還是等在了這裏。
那個女生看上去很是乖巧,她主動對美咲說起了自己的事情:“巫女大人,我這幾天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在做噩夢,噩夢裏都是燃燒不盡的火焰,我從濃煙中醒來,熊熊燃燒的火焰讓屋子內的溫度攀升上了一個可怕的溫度,在夢裏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我還沒看到火光,只有濃濃的煙霧,為了防止我會窒息在那個屋子裏,我不得不用盡自己能想到的一切手段。但事情的最後,夢裏的我往往就像是吸食了過量的安定藥物一樣昏了過去,直到早上我被鬧鐘叫醒。”
說完自己的夢,她的臉上似乎還殘餘着不少的恐懼:“我不會是被鬼魂找上了吧。”
這聽起來的確有些恐怖,藤原美咲感覺自己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她依舊進行了那一套看起來格外花里胡哨的儀式。
但是結果是“否”,藤原美咲認真地敘說著結果:“抱歉,這位女士,至少從占卜結果來看,應該不是什麼鬼怪作祟。”
“怎麼可能呢?”她的臉上還有着明顯的恐懼,很顯然,僅僅是複述自己這幾天的夢境都讓他覺得心有餘悸。
“我這幾天基本都沒有睡好覺,每次醒來都覺得很累,甚至還有窒息的感覺。”
站在一旁的降谷零虛空指了指她的衣領:“這位小姐,你穿在裏面的衣領似乎有些不對勁,這類衣服的前後有的時候真的很難區分,我在想,你會不會是把毛衣的前後穿反了,窒息的感覺也許也來自於此。”
“欸?可是,”她的臉有些紅了,“即使是衣服前後穿反了,那也不會覺得熱吧。”
那個金髮的混血男子冷靜地說道:“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身體會感到格外的熱,你因為這種感覺驚醒,可能也是你的身體想要自救吧。”
“欸,欸,是這樣嗎?”那個女生的臉已經紅的不像樣子了,藤原美咲偷偷擲了一下骰子,發現這竟然真的是正確答案,不過美咲當然不能直接的說出來,她連忙打了個圓場:“可能只是最近太熱了才會有這樣的感覺也是不一定的。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對方連連擺手表示沒有其他問題了,然後就腳步不停地離開了。
”zero,你剛剛那麼說實在是太失禮了!快道歉!“然後藤原美咲就看着那個貓眼男人摁着那個金髮男人的頭,展示了一下什麼叫做“物理”道歉。
那個女生連忙揮手,“不用啦,不用啦,我本來就沒有什麼想問的問題,最近最困擾我的就是這件事了。”
貓眼男人立刻挽留道;“請不要這麼說,畢竟還有兩次占卜的機會,我想還是不要浪費的好。”
女生想了想,又問了兩個問題,都得到了不錯的答案,這讓她看上去明顯開心了不少。離開的時候腳步也輕鬆了不少。
因為時間已經有些晚了,美咲不得不告知還在排隊的人們,暫時只能接待正在排隊的人了,之後再來的人就不能接待了,為了方便管理,她們向每位正在排隊的人都提供了一張寫着數字的紙條。
紙條上的數字是連貫的,所以除非是有人自願把位置和字條同時給其他人,不然也無法隨意插隊。
不知不覺就到了最後一個人。
”但是……“藤原美咲有些疑惑,因為她隱約記得最後一個應該是一個女生,但現在卻變成了一個身材瘦削的男人。
不過美咲想了想,大概是因為有人把自己的排隊單據給了他吧,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有什麼想問的嗎?提前說一下哦,我只能回答是或者否哦。
”好啊。“對方坐了下來,他的臉龐隱藏在陰影之下,“那你就算一下,我能不能殺了你吧,你這個混蛋!”
也許在危險的情況下,一切都好像是被調整了慢鏡頭一樣,美咲看着桌前的那個人手裏持着刀具就向她刺來,刀刃在燭火的映照下反而顯露出一種溫暖的光芒。周圍的幾個人都伸長着手想要來阻止這個人,一些都顯得那樣“動態”。
這樣的場景如果出現在影視劇中,只會被美咲吐槽在危險的情況下怎麼可能一切都如此的慢動作,可只有經歷過了才發現,竟然是真的。
她就宛如被車燈照射到的羚羊一樣,只能一動不動的坐着,腦中甚至連恐懼的情緒都沒有產生。
刀刃一點點逼近。
——砰
是什麼東西猛烈撞擊的聲音,
然後美咲就看到了毛茸茸的掃把毛。
——掃把毛?
藤原美咲順着掃把毛向上看去,是萩原千速,她直接用掛在帳篷上的那個掃帚將對方手裏的匕首擊飛了。
——我的魔法掃帚帶着救兵救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