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天下 第十三章 古禪
黑夜回歸他原本的寂靜與虛無。
天墉山神廟,燭火閃爍,翻卷聲不絕於耳,釋經道藏,春秋大典,兵家軍書,縱橫捭闔僧人似乎從不挑三揀四,隨便一本書都能讀下去,並且讀的津津有味。
燭火猛地閃爍,一陣微風飄蕩而來。
僧人似乎想到了什麼,屋內的燭火瞬間燃滅,整座天墉山神廟隱匿下去,僧人單手結印,手中的一串佛珠分離一顆,化為一點無上氣機,攜來整座天墉山威,奔襲而來。
黑暗如潮水湧來,浩瀚氣力化為一座隔開天地的巨掌,夾雜天威浩蕩。
僧人一聲冷笑道:“既然來了,便是凡人身軀,凡人身軀還敢假借天威?實在笑話!”
僧人並指放於胸口,須臾,兩眼爆射金光,整座身軀一掃蒼老氣息,如同金鑄一般。
整座天墉一片片山峰被一股無上神魔之力化為灰燼。
“古禪,還不受誅!?”
“呵,誅吾?爾等也配?”
僧人身後法相群起,道道法印涌動,僧人怒道:“阿修羅之怒,苦行道,空無道!”
法相群起之時,天威已然降臨,天空瞬間變得血紅,月光都被血色籠罩,雷霆都被化成一道道猩紅的閃電,天道法則浮現,化為一隻金目眼瞳,無情俯視天下,眼瞳降下,僧人縱然法相再無上,也是被迫破滅,猩紅雷電不斷的轟向天墉山。
僧人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僧人速度徒然迸發,直接飛奔而去,一道道血雷彷彿有規律一般,轟向男子,其餘的黑影,同樣被血雷擊中,不過他們的力量徒然爆發,氣息更為狂猛,整個天墉山頓時不成樣子。
不久僧人就被追趕上,黑衣人直接一掌,帶着淡淡的猩紅撲面而來,僧人再次動用三隻佛珠化為一點浩瀚界域,隔斷天幕,算是爭奪一些時間。
僧人微微一笑,整個人變了副樣子,一身袈裟化為一身樸素青衣,整個人也有一種陰晦的儒士氣息,只是其內參雜不少凜然氣勢。
僧人悲催一笑道:“這麼多年了,還是逃不出你儒聖的這些道道啊,老夫真覺得看了這麼多年書算是白費了,還不如你儒聖百年修行來的好。”
黑玉印璽里儒聖並未多說什麼,不置可否。
僧人腳步一踏!百萬劍氣席捲而來,化為一座狹小天地,以僧人身上浩然氣勢為媒介殺向黑衣人,黑衣人目露驚駭,渾身血氣被劍氣撕裂,方才逃過被硬生生的被分屍無數塊的後果。
“萬劍歸一,天地御!”僧人怒喝一聲,僧人手中的劍響起陣陣劍鳴聲,盪徹九霄,驚天劍意徒然爆發,誓要與血雷,金目眼瞳一斗!
“怎麼可能?你竟然領悟人間的劍意,你可知這是何種結果?”
“呵,老夫行事連天都不怕了,更莫要說其他了。”
“古禪,你在執迷不悟下去,遲早會死,臣服於天,神魔時代已然結束了,古天庭只是無盡長流中的一點罷了,怎能與吾主相比!”
僧人不由分說,輕輕散過一縷劍氣,而後負手踏空,直視金目眼瞳道:“你很強,但是如若不出我所料,你現在也是焦頭爛額吧,初代帶給你的影響源遠流長,更莫要說一代神魔擾亂冥冥,你這道做的也是岌岌可危罷了。”
金目眼瞳並未有絲毫情緒波動,依舊是那個毫無感情,漠然萬物的神瞳。
“吾,會殺了你。”說罷,天雷潰散,萬物重歸俱寂。
僧人望着眼前廢墟般的天墉山,又喚出一顆佛珠,其上刻有一道符文,散發浩瀚偉力,隱匿於天地……
黑夜間,一語打破寂靜,“看來時間不多了,要儘快了。”
寧都帝宮。
太安殿一般來說也是歷代皇帝辦公之所,也稱之為書房,一般勤政的皇帝也會在書房入睡,之後太宗又設立內閣制,小事問安的奏摺就直接內閣批判,其餘的便可交於皇帝,同樣皇帝下召,也會從內閣告知整座天下,歷代皇帝登基不到三年,天下大事都會在先帝選中的內閣首輔過一遍,只需要報給皇帝即可,可以說只是參政,不得親政,知道三年後,便可撤銷內閣首輔的大量權利,只是如今還有崔澹,這內閣首輔也只得繼續這麼下去。
燈火通明的內殿之中,宦官婢女穿插行走,金碧輝煌,氣勢威嚴的殿內有着一點長明燈燃燒,其中燃燒着一壇壇檀香,裊裊的青煙升騰而起,盤繞在殿內,讓的殿內檀香宜人。
那是沉檀龍麝,燃燒起來會釋放出檀香,有着凝神靜心,心情愉悅之效,能夠當做燃料般來使用,足以說明此地主人頗有地位。
血味撲鼻,無邊屍體平鋪在地面,百萬屍體之上,一座百米階梯,皆是白骨做成,其上還附有些許還在流淌的血液。
階梯至上,一座偉岸身影浮現俯視漫天殘屍。
永寧帝也是大魄力,望着眼前一切,依舊搖搖晃晃的走着,竭力穩住自己的心魂。
永寧帝走到階梯跟前,望着屍山血海,略微有些嘔吐的感覺,使勁甩了甩頭,微眯着眼,想要登上階梯,那是何方人物?
不等永寧帝走上前去,那偉岸的身影便在眼前,那道身影,絕然是永寧帝此生也無法忘去,連忙跪倒在地。
“父...父皇今...今日降臨,可還有要事要說?”
一陣渾厚聲音響起。
“趙寧啊,吾兒啊,朕一直把你當做大寧繼承人來做,而汝卻讓吾大失所望!”
“太宗當年也是很器重你,吾也是如此,卻給出個這麼個可笑至極回答!你果然登基三年了,還不是稱職的皇帝”
說罷天雷滾滾,九道雷霆垂直落下,焚滅數里屍體,一語一行,帶動天威,讓的天道隨之而來,全身道則符文傾覆,化為滿身金光。
“朕今日問你,何為合格的皇帝?”
永寧帝沉思良久道:“賢明仁德,鎮守天下社稷!開疆擴土,創下萬世江山!”
偉岸身影負手而立聲音震耳發聵,雲層也是浩蕩翻滾,顯然大怒不已,“汝又錯了!你說的這些不過是賢君做的,吾說的是帝王王者,不是聖人!”
“我趙家在一偶之地起家,歷代先人殫精竭慮,靠着屠戮,趕盡殺絕稱霸,你看看這漫山遍野的屍骨,有當年寧人的,九國之人,再看看我大寧坐擁的千里沃土,無邊江山,它們是殺出來的,用劍殺出來的!”
“千里孤墳萬人坑,屍骨如山血成河啊。”
“吾今日來,便是告訴你一個王者才配知道的道理。”
說著舉起手中劍,寒芒掃射,王冕皇權的氣勢蕩然一切。
“這是高祖所制帝王劍,你可知它為何要比鎮國劍還要尊貴?”
永寧帝思索一番,卻是搖了搖頭。
“高祖設立帝王,鎮國二劍,太宗又加了一柄鈍劍名為,權者劍!”
“三劍,便是天下,帝王名列第一,鎮國次之,權者劍則是最後。”說著將劍放在永寧帝肩上。
“權者,鎮國一文一武,一個代表江山社稷,一個代表暗流廟堂,而帝王便是駕馭一切,於天下而言,鎮國權者為支柱,帝王便是無可冒犯的主人!”
說罷,將劍柄交與永寧帝。
“拿劍的天子!才是皇帝!”
“皇權之上,因為你是皇帝,天下至尊,縱然昏庸也好,伏屍百萬也罷,縱然天下覆滅,也是應該的,這是天子的權柄!”
“劍指向誰,便可殺誰!”
永寧帝聞言,手中劍差點未曾拿穩,目光略微獃滯,甚久方才反應過來,永寧帝握緊劍,緩緩抬頭,那道偉岸的身影已然消失。
“父...父皇”
陰晦處,武聖默默注視一切……
“怎麼,陛下確實出事了?”
“崔澹啊崔澹,吾發現你如今可是愈發的深不可測了,這不會是你的佈局吧?”
崔澹放下一杯茶水道:“唉,你那壺半崗酒可是喝不了了,唉,甚惜甚惜啊。”
武聖同樣坐下來,拿出酒葫蘆,大飲一口,顯然是做給崔澹看的。
“你為何要我陪你走一遭,朝堂之局你這般有信心?莫忘了還有王守仁六部的壓力,縱然答應了你,內閣一拖再拖,也難免最後不了了之了,還有你似乎對聖人很是放在心上。”
崔澹安閑道:“這些問題,涉及到一個無上的上古秘辛,如今還不能說,一旦說了,三教鼎力,諸子百家,宗派林立,相互制衡的場面不再復有,而你深陷其中,不可告知與你。”
武聖冷笑一聲道:“不可告知?那你還拉我做甚,難道不信老子直接不辭而別?”
崔澹一語否決道:“你不會,武聖啊,我和一位二品巔峰境的魏玄嘮嗑,還發現不了您?說實在的,這座天下恐怕沒有誰比得過魏玄的靈敏了,聖人自然不例外,那些話不言而喻,就是說給您聽得。”
武聖瞳孔一縮,酒葫蘆也是扔在地上。
“罷了罷了,你說說經過便可。”
武聖文言,臉色頓時肅穆起來,“恐怕這一次是一場謀略甚久的策劃,那什麼狗屁香中,蘊含著一絲絲異香,從所未聞,而且其內還有一股恐怕不弱於四品強者的畢生精力的元氣,我總感覺,這是把一個四品強者給融化成一滴水,而且其內恐怕蘊含劇毒啊。”
“只是老夫也好奇,皇帝老子的太安殿不會這般吧,怎的今日會如此?莫不是天機?可是修習天機術之人,除了演天仙人,無人修習,況且他此生後繼無人,實在難說。”
想比武聖,崔澹卻是遊刃有餘的多了,彷彿知道一切。
“唉罷了罷了,陛下無事便好,今日勞累你了,你且去吧。”
武聖正欲離開,卻是轉身一臉嚴肅道:“這些日子,我得提醒你,陛下如今不曾親政,人微言輕,可是帝都周圍還是陛下的人,有我在你的確毫無意外,只是我得勸勸你。”
“縱觀天下,先帝之時,各路藩王一削再削,如今廢了藩王位,不過那些前朝老兵信服先帝,卻不信服如今陛下,陛下於天下岌岌可危啊,帝都之內天下掌兵者皆在,那些大將覬覦天下還不敢,覬覦着藩王位,也不是不可以,所有人都在關注着次日的早朝,我怕你還要走你師父的老路,這條道濂溪先生也試過,不通!所有人都希望陛下恢復藩王位,陛下如若以此為底牌,足矣召令天下,以宗族消耗你,還能掃清天下分裂的危機,掌握大權,縱然你安排的北涼鐵騎,也不過曇花罷了,不過你也不像為國為民之人啊。算是我勸勸你罷了。”
崔澹默然不語。
星夜之下,誰都在忙上忙下的,天墉山自然也不例外。(畢竟這麼牛逼的時候)
僧人手中的佛珠已然全部分離開來,袈裟化為百道符文飄向四周化為層層結界,無數劍氣正在不斷碎裂山巔,僧人又一邊催動氣運,影響着天墉山峰化為陣子。
僧人目中焦急難耐,劍氣激蕩,山中野獸也因此焦躁不安,僧人輕語道:“不錯時機剛剛好,應該還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