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帝心難測
御書房
與此同時,杜偉澤也抵達皇宮。冰@火!中文..net
他的身上是一襲新換的紫色官袍,只見他輕掀袍角,跪道:“臣參見陛下。”
陽光從窗戶的縫隙投射進來,映照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層淺黃色的光暈,襯托着他的容貌越發地俊美起來,只令抬眸隨意瞥了他一眼的皇帝都不由得暗贊一聲。
“起吧。”皇帝親自起身,將杜偉澤攙扶了起來,眼角含笑地打量着杜偉澤,難得地打趣道:“齊王,你啊,確實該多笑笑,瞧瞧,明明有着一張俊秀的容顏,偏偏每日裏板着一張臉,明明還是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卻跟那些四十五歲的老臣一般每日裏沉沉悶悶!年輕人嘛,就該有年輕人的活力!”
“臣謝陛下指點。”杜偉澤笑着應承着,在明媚的陽光照射下,臉上的笑容越發地燦爛起來,只令正凝視着他的皇帝都有瞬間的恍神,待到他回過神來后,不由得笑問道:“愛卿這般高興,可是遇見了什麼喜事?”
杜偉澤微微彎腰,道:“古人常雲‘成家立業’,如今臣已立業,只欠成家一事,還望陛下恩准。”
“唔。”皇帝隨意地應了聲,意味不明地瞧了杜偉澤一眼,接着又緩步踱回書桌前,在那摞一尺來高的奏摺里翻找出一張薄薄的奏摺,一目十行地看過後,才將奏摺平攤開,放在桌上,捏着吸滿墨汁的毛筆,道:“這三年你的良苦用心,朕都瞧在眼裏,唉……那靜雅確實不太懂事,當年朕也是迫於無奈,才為你倆賜婚,如今你既已再次提及此事,朕也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話落,皇帝就握着毛筆,打算在上面寫下取消杜偉澤和佟雅萱兩人的賜婚等字,未料到杜偉澤“撲通”一聲再次跪下,又連續磕了好幾個響頭,道:“臣有罪。”
“哦?”皇帝挑了挑眉,將手裏的毛筆重新放回硯台上。
“臣出身貧寒,幼年時曾遭受過許多富家子弟的欺負,這其中不乏一些驕縱美貌的貴女,故臣在得知靜雅郡主心儀臣,並且說服太后請陛下賜婚的時候,臣心裏滿是憤怒和無奈,故臣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只能選擇奔赴邊疆。”
“這三年的邊疆生活,不僅開闊了臣的視野,也令臣深刻地認識到臣早已陷入‘人云亦云’的怪圈裏。這三年裏,臣並未和靜雅郡主好生相處過,更聽信了外面的傳言,以為靜雅郡主是一個囂張跋扈,嬌縱妄為的貴女,一徑地認為這樣的貴女不能做一個合格的齊王妃。但,實則上,臣錯了。”
“身為長公主和佟候爺的嫡女,靜雅郡主又豈會是外界盛傳的不通琴棋書畫女紅管家的草包?臣惶恐,臣有罪,臣竟然未打探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做下此等決定。如今想來,臣不敢想像若陛下應肯臣的奏請,靜雅郡主會遭受何等恐怖的流言斐語,而臣又會有多麼地心痛絕望……”
房間裏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許久后,皇帝才淡淡地問道:“你這是不打算退婚了?”
在久久的沉默里,杜偉澤一顆心七上八下,頭皮發麻,後背上的冷汗早已浸濕了衣襟,如今聽得皇帝終於開口,遂正色應道,“是,但請陛下成全。”
只可惜,皇帝並未如之前那般應承下來,而是似笑非笑地瞧着他,甚至還擂了擺手,道:“這件事情,朕需要再考慮一二。”
這?
杜偉澤怎麼也未料到,在他看來理應十拿九穩的事情竟然會有這麼大的逆轉!剛才他說出來的那些違心之言,就連之前每每聽到佟雅萱這個名字時都覺得嗝應得慌的自己都堅信不疑了,可皇帝卻一臉高深莫測地讓他退下?!
心思轉動間,杜偉澤雖有滿腹的疑惑不解,但做為能在短短時間裏就被皇帝恩封為齊王的貧家子弟,杜偉澤卻也於有意無意間摸清了皇帝的脾性,知曉此刻不論他如何辯解試探都會做了無用功不說,反而還會令皇帝心生厭煩,對他接下來的計劃會有很大的影響,遂默默地磕了幾個頭,然後倒退着離開御書房。
“呵!”許久后,一臉思索的皇帝才冷笑一聲,靜靜地凝視着面前那本攤開的奏摺,臉上的神色在忽明忽暗的光線里看不太真切,但眼底那複雜的情緒卻是猶如潑墨一般悄無聲息地滲透整個房間。
棲梧宮
若說太后居住的永和宮是低調中暗藏奢華的話,那麼,皇后居住的棲梧宮就是真正的富麗堂皇了。
青磚鋪就的路面,金絲楠木做成的房梁和壁柱,水晶玉璧裝飾的燈,珍珠做成的門帘,紅木桌椅上雕刻着鑲嵌着細碎寶石的龍鳳圖案,和着旁邊的置物架,以及仿若隨意但卻暗含機鋒的擺設,在斜斜的陽光照射下,散發出一種淺淡的暈光,模糊了這些物品給人帶來的堅硬冰冷的感覺,也令才邁步進來的佟雅萱那顆不知何時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落回了原地,緊繃的身子也徹底放鬆下來。
早有候在一旁的宮女熟練地為幾人沏上茶水,並特意為佟雅萱送上了一碗用冰水浸過的涼湯。
這是一碗紅棗銀耳蓮子羹,裝在透明的玻璃碗裏,紅白分明,微微低頭,鼻尖就滿是淡淡的清香,只令佟雅萱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謝謝舅媽。”佟雅萱抬起頭,咧嘴笑了笑,然後就挖了一勺甜湯到嘴裏,入嘴的和着淡淡涼意的甜香,只令她從永和宮離開后,行走在太陽下而沾染到的一絲躁意也迅速消失。
“好好喝!”佟雅萱大聲地稱讚着,手裏的動作卻是一點也不慢地將整碗甜湯送入肚裏,然後才雙眼微眯,懶懶地倚在椅子裏,猶如一隻吃飽喝足的小貓咪般,令正悄聲談話的皇后和長公主兩人也不由得笑開了顏。
長公主笑着搖了搖頭,道:“皇嫂,沒想到你還記得萱兒喜歡喝這種甜湯。”
“萱兒可謂是我看着長大的,她的喜好我又豈會不記得?”皇后斜睨了長公主一眼,道:“這幾年萱兒倒是比較少進宮了,你也不多勸說一二,害得我每每想見萱兒時,也只能宣召萱兒入宮。”
“唉……”長公主長嘆了口氣,滿臉的無奈和懊惱:“說起來,這也是我過於疏忽了,否則齊王和白冬瑤這兩人又豈敢算計萱兒,哼……”
皇后也陪着嘆了回氣,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后,才仿若漫不經心地問道:“你真打算帶着萱兒離開盛京,到其它的地方遊歷一番?”
長公主微微頜首,苦笑道:“如今,我還有什麼其它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