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該恨誰
可是美夢破碎的也很快。
很少回家的江明禮，是被江司寒偷偷邀請回來的。
他們提前從會場溜出來，想要給母親一個驚喜。
可是推開門，是扔了滿地的衣服。
一雙不該出現在家裏的男士鞋子，成了江司寒永遠的噩夢。
那一天，一向溫潤而雅的江明禮，扯掉了領帶，握起拳頭打的男人落荒而逃。
江司寒沒有哭，他撿起地上的衣服，遞給了屋子裏依舊鎮定的母親。
那天江明禮和母親在書房說了很久的話。
後來江司寒被江明禮帶回了江家，江司寒心裏是怪母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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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麼努力，破碎的家庭幾乎就要和攏在一起，卻被母親搞砸。
在一個放學的下午，江司寒看着馬路對面偷偷來看他的母親，他本來想掉頭就走。
但是腳步就是定在了原地。
他看着母親一步一步走近他，然後摸着他的頭，和他說著離別。
江司寒緊緊的拽着書包帶子。
直到母親轉身的時候，他才問了一句：“媽媽，你不想要我了，是嗎？”
母親停住了腳步，她沒有回頭，但是江司寒知道，母親哭了。
“媽媽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可是再選擇一次，我寧願永遠不要認識你爸爸。”
母親哽咽着說完這幾句話，就朝着馬路對面走去。
年紀尚小的江司寒還沒有弄明白這句話後面的意思，就聽見刺耳的輪胎核地面摩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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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有人大喊道：“快叫救護車，快！”
江司寒看着前面一團人，剛準備走進去看看，就被人喊住。
“少爺，江少爺在車上等你呢。”
司機彎着腰和江司寒說話，態度畢恭畢敬。
江司寒跟着司機走了幾句，又回頭看了看，最後跟着坐進了車裏。
很久之後，江司寒才知道，那個被撞死的人是他的母親。
他們近在咫尺，他卻連母親的最後一面都沒有看見。
長大后江司寒才知道，他母親並沒有當場喪命，當時肇事司機逃逸，救護車等了太久才到。
如果當時江司寒看見了，一定會讓司機送她去醫院，或許天人兩隔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或許他就能聽見母親最後的遺言，而不是護士轉告他，他母親最後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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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活在仇恨里。”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江司寒甚至一度分不清，母親是在祈求他的原諒，還是話外有話。
直到江明禮在江司寒母親剛過頭七的第一天，就帶回了江濟。
那時候江司寒半懂半不懂，只是他知道，江明禮不喜歡他，從來不是因為他的母親不忠。
嚴格來說，是江明禮先不忠。
只是江司寒也不認為，誰先不忠和誰就不忠，會有什麼區別。
他厭惡不能從一而終的人。
所以婚姻與他而言，從來不是兒戲。
江司寒一個人呆了幾個小時，夕陽照進病房，在他蒼白的臉上落下一道淡黃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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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他看起來，不如往日那般凌厲，倒是平添了幾分憂愁。
看上去像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
咚咚。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
江司寒看向病房門口，他很久沒見過蘇姣姣了。
對於蘇姣姣能提出來會給他送湯，倒真的是意外之意外。
先進來的是一臉心虛的左鳴，然後是張管家，最後才是一言不發的蘇姣姣。
江司寒的目光在蘇姣姣進來的一瞬間，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又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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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下移，是蘇姣姣綁着繃帶的手。
“手怎麼了？”
來者還沒說話問好，江司寒就先開了口。
蘇姣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將手背到身後。
見蘇姣姣不說話，江司寒的眉頭在一瞬間就皺了起來。
眼看着江司寒要發飆，張管家趕緊開口道：“夫人下廚的時候不慎割傷了手。”
沒有很嚴重幾個字張管家可不敢說。
現在蘇姣姣掉一根頭髮，只怕江司寒都要生氣。
這個理由倒是合理，這實在怪不上張管家照顧不力。
“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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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司寒不再責問，向蘇姣姣伸出了手。
蘇姣姣猶豫了兩秒，將手裏的碎片藏進了衣兜里，這才走向了江司寒。
左鳴看着蘇姣姣每向江司寒走一步，心就下沉一分。
一旦江司寒發現蘇姣姣失語，左鳴就完了。
“那個江總，我……我肚子疼……上個洗手間。”
張管家揩了揩額頭的汗，心裏把左鳴罵了一萬遍。
等會兒的槍林彈雨，都得張管家來扛。
左鳴剛把病房的門關上，蘇姣姣就走到了江司寒身邊。
她自覺的伸出手，放在了江司寒的手心。
江司寒揭開繃帶看了看，除了被刮刀削到一塊皮，手心上也都是血跡斑斑，雖然並不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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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姣姣知道這不會逃過江司寒的法眼，所以只是靜默着不說話。
“張伯，你來說。”
江司寒把蘇姣姣的掌心翻了個面，讓張管家看了個明白。
張管家分明記得蘇姣姣只是傷到了手指，這會兒怎麼添了這麼多傷口。
想起當時他不在時的一聲脆響和去垃圾桶里的碎片，張管家裏馬知道了原因。
“想是夫人不小心摔碎了碗，撿碎片的時候割傷了手。”
江司寒也沒有那麼苛刻，非要張管家事事周到。
他將蘇姣姣的左手握在手心裏，低頭看了看蘇姣姣右手提着的保溫壺。
“打開看看。”
蘇姣姣被江司寒牽着手，一隻手沒辦法擰開蓋子，只好將保溫壺遞給張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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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司寒見狀攔了一把，伸出自己的另一隻手將保溫杯擰開。
二人一人出了一隻手，倒是配合的不錯。
這次的湯，江司寒很喜歡。
“你看見了書里的字條了？”
江司寒第一次留下字條，讓蘇姣姣不要放小蔥。
可是那時候蘇姣姣並沒有看見，她一直以為湯是裴松喝了。
直到被第一次被關在家裏時，她太無聊，拿起書架上的書重新看了一遍，才發現了裏面的字條。
蘇姣姣沒辦法說話，輕輕點了點頭。
江司寒知道蘇姣姣不愛說話，但是按照蘇姣姣的性格，一個“嗯”字總是要回答的。
她太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