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校場
辰時未過，李元安來到縣衙門前。
縣衙佔地不大，因為地處西北，風沙時常侵襲，大門上的朱漆脫落不少。
朱門前方，站了個兩鬢花白的持刀守衛。
“請問大哥，我是來參加不良人招新的，敢問走什麼流程？”李元安對着守衛抱拳問道。
那守衛聽罷，展顏笑道。
“小兄弟不必客氣，你叫我老秦就行。你要參加不良人招新，先去找馬主薄領個臨時腰牌。然後從大門進去右轉，那邊有個校場，只要訓練考核過關，便能成為正式的不良人。”
“多謝秦大哥！”李元安再次抱拳。
問完路告別老秦，李元安進入縣衙。
按照指引，沒多久李元安來到主薄司門前。
見房門緊閉，他走上前，整了整衣領，咚咚咚敲響了門。
“進！”
一個言簡意賅的聲音從屋內傳出。
他推門而入，見屋內擺了七八張桌子。
桌后坐着一些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噼里啪啦打着算盤，不時在賬本上記錄東西。
正中一張桌案，是一名身着官服，面容清瘦的中年人。
李元安知道這是正主馬主薄，便抱拳一禮。“見過主薄大人，在下得周司法推舉，來領不良人的臨時腰牌。”
那馬主薄聞聲，從忙碌中抬起頭，先是端起茶杯，用茶蓋撇了撇浮沫，喝了一口，方緩緩開口道。
“信物。”
被冷淡對待，李元安並未不耐，取出周勝豪的玉佩。
“嗯。”馬主薄看了玉佩一眼，嘴裏緩緩蹦出幾個字。“姓名、年齡、籍貫。”
“李元安，年齡十五，隴西李氏。”
話音落下，馬主薄不再開口，端起茶水又呷了口，在桌案上取出一張紙，沙沙記錄起來。
李元安在屋裏站着，沒多說什麼。
小半刻鐘后，馬主薄終於完成記錄，從抽屜里取出一枚腰牌，拋到李元安懷裏。
“下去吧。”馬主薄下了逐客令。
李元安沒有告退，而是再一拱手。
“主薄大人，在下今天來，還要領取賞金。”
聽到此話，馬主薄的表情終於微微發生變化。“你就是周勝豪發公函過來，說要發賞金的那人？”
李元安點頭。“正是。”
“哼！”馬主薄鼻子裏悶哼一聲，“現在庫房裏沒那麼多賞金，你改日再來領吧。”
李元安要領的賞金，足足有黃金十兩。
十兩黃金，至少能兌百兩銀子，銅錢十幾萬。
現在大唐與突厥激戰正酣，通西城要支援錢糧，主薄司哪來那麼多錢胡亂賞賜？
李元安站了片刻，見事不可為，心有不甘道。“好。”
就算跟馬主薄硬頂，他也拿不到黃金。不如乾脆點告退，找周勝豪來處理此事。
他拱了拱手告辭，轉身出門。
甫一踏出門檻，一個俊朗青年迎面撞來。
李元安匆忙讓過，耳邊聽到那青年的抱怨。
“哪來的黃毛小兒，走路不長眼睛的？”
李元安沒有搭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青年見他不答話，冷哼一聲，徑直入了屋。
沒多久，屋內響起馬主薄和青年的親熱笑聲。
李元安一路默然，往校場方向行去。
不多時，來到一個院子門前。
先是嘈雜聲從院裏傳來，待一進門，眼前便出現一個寬闊的校場。
正中一方教台，台上無人。
台前百餘個人，歪歪扭扭排成十隊，大半的人都在嬉鬧聊天。
李元安搖了搖頭，沒有覺得意外。
這幾天他打聽清楚了，衙門的不良人，不少人都是招收自地痞流氓。
從“不良人”這三字上，便能初見端倪。
正經人家的子弟，不是去參加府軍，便是投入世家豪門。
給一名上前查驗的人看過腰牌，李元安找到一隊人少的隊伍，默默排在最後。
站定后，他張目四顧，觀察周圍人員。
有五六個人高馬大的，獨自排成一隊，湊在一起低聲交談，不時傳出哄堂大笑。
除此之外，還有十來個眼神精悍，手臂肌肉高高隆起，一看便是身懷武藝。
至於剩下都比較瘦弱，衣服上帶着補丁，多是窮人出身的子弟。
“沒想到，我這身材，居然是最矮小瘦弱的。”觀察了一圈，李元安心頭苦笑。
許是見李元安一直不說話，站他前面的一個圓臉少年回過頭，打招呼道。
“兄台你好，俺叫宋福貴。家裏是種田的。兄台你呢？”
李元安回過神，見眼前少年一副農家樸實氣質，也笑答道。“你好，我叫李元安。家裏啥也沒幹。”
這回答讓宋福貴愣住了一下，只不過，還沒等宋福貴繼續，前方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喊聲。
“肅靜！！”
場中的喧鬧聲頓時低落。
李元安舉目望去，見教台側邊出現了兩名男子。
當先一人嘴巴微張，顯然是發話之人；落後那位面容滄桑，走路竟然一瘸一拐。
看到落後男子的步態，場中才消停下去的喧鬧又大了起來。
“什麼？一個瘸子？也能來教我們？”
“哈哈，不知道這瘸子能不能雙腳起跳......”
奚落聲中，那兩人走上高台。
這一回，是那瘸腿男子當先發話，顯然乃是主事之人，介紹道。“吾名薛城，乃是你們的教頭。他叫曹亮，是我的副手。我二人是來教你們武藝的。”
面對台下的喧嘩聲，薛城沒有絲毫制止的意思，而是自顧自說起來。
“.......功夫大致分為文練、武練、橫練三種。文練，乃是由內煉法配合，不止壯全肉身氣血，還能壯精氣神，這等練法，一般只有世家豪族才有......”
“而武練，則是練武功招式，搏鬥技巧，諸位若想戰場殺敵，當要以武練為主。”
“至於橫練，需要摧殘自己的肉身，輔以藥物恢復，短時間內能獲得極大的防禦力，但對身體機能傷害過大，而且越往後越難。選擇橫練的，一般都活不長久。”
令李元安驚奇的是，儘管聲音嘈雜，薛城的介紹聲依舊清楚地傳入他的耳內。
“本教頭知道，你們當中不少都是帶藝投師的，之所以來參加不良人的選拔，也是眼熱衙門裏提供的秘笈。”
“但本教頭醜話說在前頭，通西城衙門藏的秘笈，也沒什麼奇特。諸位能學到的，也就市面上那些武功！”
此時，一個精悍大漢抱拳問道。“敢問薛教，不知衙門提供的是那幾本秘笈？”
薛城面無表情答道。“《虎魔煉力拳》，《玄武六藝》，《落葉刀法》，《鐵布衫》。就這麼幾門，沒了。”
此言一出，不止那發問大漢失望，台下亦是議論紛紛。
“什麼？都是通力境的武功？我還以為能有煉血境的秘笈呢？！”
“他媽的，早知道不來排隊了，浪費老子喝花酒的時辰。”又一名男子罵了句，丟下腰牌就走。
有人帶頭，場內跟着走了十多個，大部分都是帶有武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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