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錯開
雪花泥土飛濺，蹄聲急促如雨。
雜亂的火把光芒下，李世績的面龐略顯焦急。
沙州城外被連夜偷襲大營，儘管他努力指揮兵馬抵抗，依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其實若是沙州城沒有出事，他大可帶兵暫時退守城中。
但壞就壞在，大半個沙州城都被大水淹沒。
李世績連帶隊退走的後路都沒有。
諸多惡劣條件疊加在一起，令李世績大敗虧輸，僅帶着五萬人馬，狼狽往內陸逃離。
不過敵將祖車輪早就算好，在逃亡路徑上埋伏了不少人馬，幾次阻截戰下來，李世績又損兵折將，此刻身邊的人馬，已經不足兩萬。
一行人士氣低迷，正在結成散亂的長蛇隊形撤退。
“大帥！現在該往哪撤？”柴紹亦是一臉疲憊，打馬靠近問道。
李世績面容轉為堅毅。“現在往內陸的官道，多半有祖車輪派兵堵截。加上突厥馬快，我等繼續撤往內陸，最終結果一定是敗亡。所以本帥決定揮師北上，與李大總管匯合。”
聽到此話，柴紹點頭鬆了口氣。
如若大軍能和李靖匯合，那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如果繼續被祖車輪堵截上，他們這路人馬，多半會被一點點蠶食掉。
而祖車輪一旦吞掉他們這些兵馬，那麼此人將會再無顧忌，不止沙州，更內陸的靈州等地，也要被突厥攻破。
到時候突厥順着關隘，一步步殺入長安都不是什麼難事。
“不知道李大總管那邊如何了？”柴紹沒話找話聊道。
“李總管用兵如神，就算不勝，恐怕也無什麼大礙。”李世績分析道。
柴紹點了點頭。“嗯。”
正當此時。
前方斥候手舉令旗飛馳靠近。“報告大帥！有李總管的兵馬過來！”
李世績與柴紹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到震驚。
“李總管的兵馬主動找來，這是發生了何事？”柴紹一臉困惑。
“將人帶來。”李世績拍了拍馬股，往前迎去。
柴紹連忙跟上。
不多時，李世績看到一個形容狼狽的白衣小將，被斥候帶了過來。
一眼認出來人，他瞬間脫口而出。“秦懷玉！你怎麼來了？”
過來之人，正是秦懷玉。
秦懷玉在惡陽嶺被鐵雷八寶殺敗之後，卻是趁亂逃出大營，往沙州這邊尋來。
他的目的和李世績差不多，都是尋找強力外援。
但是現在雙方碰了頭，頓時看出彼此的不對勁來。
“秦懷玉，李總管那邊怎麼樣了？”柴紹心頭咯噔一下，忍不住當先開口問道。
“大帥....大帥他...”秦懷玉一臉哀傷，“我們被狼主頡利率兵圍困，大帥他已經殞命敵手。只有我們一小部分人逃出來....”
“什麼！？”柴紹一臉震驚，“你再說一遍！？李大總管怎麼了？”
“大帥他...他被鐵雷八寶殺害了。”秦懷玉忍着悲泣答道。
他從惡陽嶺逃出來時，正好是李靖‘遇害’之後不久。根本沒來得及看到後面突厥嘯營慘敗的景象。
場中氣氛一時間沉默下來。
便連各自的坐騎，都似乎感受到主人的震撼，而識趣地停止了各種異響。
唯有寒風咻咻吹過，宣告着這一切是真實的。
所有人都不敢主動開口打破沉默，都在看着主帥李世績，等待他拿主意。
“報！！”
突然的一記長喊，將眾人從沉默着喚醒。
李世績抬頭看向聲音來源。
又是一名斥候手舉令旗奔近。“大帥，北面有兩人靠近我等！”
“是什麼樣的人你看清楚了沒有？”李世績問道。
“回大帥，那二人身邊有突厥士兵堵截，在下沒問清楚。不過他們戰力驚人，想必過一會就會殺出重圍，來到這裏了。”斥候稟告道。
“只有兩人？會是誰呢？”柴紹不由疑惑道。
斥候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現在乃是夜晚，能看清人數就算不錯了，至於看清來人長相，除非是夜視眼才能做到。
“柴將軍，你帶一隊騎兵前去，把那兩人接過來。”沉吟片刻，李世績下令。
“是！末將遵命！”
柴紹應了聲，迅速左右點出人馬，跟着斥候隆隆馳去。
小半刻鐘過後，柴紹手舉火把，一臉喜色駕馬馳回。
“大帥，是他們！但是後方有大股追兵！”
.......
噹！
李元安手指節敲了敲戰車，令其發出一聲悠揚悅耳的長鳴。
聲音入耳，他沒有半分喜色，反而眉頭緊皺。
蓋因他感受到戰車之內，那股事關國運的‘殺伐之氣’，又悄悄地回落了下去，並且呈現一種直線下滑的趨勢。
這從側面上說明，李世民或許凶多吉少。
他朝前看了看，鋪滿雪花的地平線上，多出了一個小黑方塊。
“李兄，看到沙州了！”李順眺望前方道。
二人連夜奔行，半夜幾乎跑了將近五百里，終於趕到沙州城下。
李順一邊打馬前進，一邊分析局勢。
“李兄，這裏的突厥人，恐怕不比惡陽嶺那裏。惡陽嶺的突厥人是膽氣已喪，你我才能一鼓作氣將他們衝散。”
“而這裏突厥剛剛得勝，氣勢如虹，若是他們列起大陣，我們想要衝散敵營，將會非常困難。一個鬧不好被困在其中，就是敗亡之局。”
李元安點點頭，同意這樣的分析。
在惡陽嶺時他能一舉發威，主要是擊敗鐵雷八寶，又敗密宗白木，先從膽魄氣勢上就壓倒了一眾突厥士兵。
而且在頡利身邊的兵馬，實質上高手並不算多。頡利帳下的精銳主力，全都拔營趕到沙州城這邊來了。
見李元安沒回話，李順接着道。“要不我們先去尋找李帥的大軍？”
李元安手扶車轅，感知車內的情況，緩緩搖了搖頭。“來不及了。就算找到李帥的軍隊，估計也更改不了局面。”
“怎會這樣？”李順大驚失色。
“直接去沙州城。”李元安果斷下令。“既然這幫仙神想玩算計，那我就跟他們好好鬥一斗!”
“是！”一路上，李順已經知道了大概原委。
現在是道門各般算計，就想把大唐徹底掌握在手裏。
車馬迅速前進，很快便能看到沙州城外火光連天的敵營。
一隊五人斥候看到有人靠近，大呼小叫策馬迎過來。
咻！咻！
勁風響過，正是李順張弓搭箭，射落兩名斥候。
其餘三人眼見不對，頓時用突厥語大聲預警。
“鬼叫什麼？”李順一抖韁繩，直直朝着敵營衝去。
戰車很快跟那三名斥候接近，對方的弓箭也迎面射來。
但都被李元安二人輕鬆躲過。
就在雙方交錯的一瞬間。
轟！！！
伴隨着一聲炸裂巨響，一個恐怖的肌肉巨漢突然從車上飛出，大如檐柱的雙臂微微一張，就將三名斥候打得倒飛出去。
下一秒，那巨大身影一記爆踩，將地面都震得轟隆顫動，宛如一隻犀牛重重地轟進大營之內。
“敵襲！敵襲！”示警聲此起彼伏。
而靠近最中心的營帳，一聲整齊的大喝猛地響起，隨後蹄聲隆隆，一隊人數約三千左近的騎兵，七八個呼吸馳到李元安周圍。
片刻間便結成一種奇特的圍獵陣勢，將他團團圍住。
火把最盛之處，一名背負車輪巨斧的大漢策馬行出。
“何方邪魔，竟敢闖入我突厥大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