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荒村之行（三）
風沙停息了，夕陽暗紅的光芒即將藏匿於地平線以下，村頭的荒冢中又添了一座新墳。
幾個人對着老人的墳墓各自拜了幾拜后，仙然情緒低落，便說自己累了，想回去休息，疫病的事情想明日再議。
“我先送仙然姑娘回去休息。”凜笙提議道，仙然並沒有拒絕。
塵瀟點了點頭目送凜笙與仙然離開。
“這裏竟然有妖魔出入，看來得加強戒備了。”炎天瞿皺着眉道。
“但……”一時似乎有話要說又不好開口的樣子。
塵瀟微微勾起嘴角道：“可是門派有事？”
炎天瞿一抬頭不好意思道：“什麼都瞞不過塵瀟閣主。三日後是青璋掌事大婚的日子，門派臨時來了消息說上下打點不開，讓我們回去。我想了一下，我帶的人傷還沒有恢復完全，而且有幾個人修為尚淺還用不了門派傳送的符咒，所以今晚我就想帶他們先走，大婚當天還能趕得及。”
塵瀟聽后心下疑慮，門派人手不夠恐怕只是炎天瞿的一個幌子。
如果真的是門派忙不開，他們也不會受命來荒村了，走這麼一遭什麼都沒查探到就馬上要撤，難道是這大婚有什麼變故？心下不禁有些擔憂。
炎天瞿見塵瀟沒有說話又道：“是我唐突了，原本你和蕪幽姑娘是來幫我們查看瘟疫的，我還是……”
“此次兩派聯姻是大事，你們自當要回門派的。這裏交給我們放心吧。”塵瀟打斷了炎天瞿的話。
炎天瞿這才面露喜色忙道：“有勞二位了，我馬上與門派聯繫看看王朝是否可以儘快安排人來接應此事。”
“不必了，想必現在人手處處不夠，這裏有蕪幽姑娘還有一位岐鹿派弟子就夠了。你們去忙吧。”
炎天瞿不再多說拱手向兩人告辭。“等一下……”剛一轉身便被塵瀟叫住，問道：“門派消息中可有提到仙然？”
“沒有，可能是路過吧。”
塵瀟點了點頭，炎天瞿又拱了拱手便走了。
“既然門派這麼缺人手，他們為什麼還會來這裏一趟？”看着炎天瞿的背影蕪幽道。
塵瀟轉過頭來看着蕪幽輕聲道：“可能門派臨時有什麼事，蕪幽姑娘不介意繼續查看這瘟疫吧？”
蕪幽看着他笑道：“我是大夫，分內之事與旁人無關。”
“姑娘果然俠義心腸。”
“算不得俠義，只是依照本心行事罷了。”
“那，姑娘可覺得這瘟疫有哪裏不對？”塵瀟轉問道。
“目前看來只有這剛死去的老人與另兩個病重的人不僅是得了瘟疫，還中了毒，不過我已經控制了那兩個人體內毒的擴散。”蕪幽沉思着又道：“剛剛你問他門派消息中可否提及仙然，是否在懷疑什麼？”
“荒村地處偏僻，岐鹿派又人手告急，偶然來這裏又碰到瘟疫，覺得有些巧合。這裏的病人應該被仙然姑娘醫治過了，病情有所減輕。既然是這樣，為什麼昆吾派還派人來查看呢？”
“剛好我要再去看看那兩個病人，去村民那打探一下就知道了。”
說完兩人便去病人集中的地點看了那兩個病人。並打聽到是仙然行醫時受了傷，是被他們村長在外面救回來的，自然就留在這裏幫他們治療疫病了。
塵瀟看着這些患病的村民自責道：“如果拿到魅哭草這裏的村民也許就能治好了。”
蕪幽看着他輕聲道：“放心，我這裏還有剩餘的甘露，用我的針引入這甘露應該可以治療這疫病。不過甘露所剩不多，剛剛我給一個人引入了一些，明天需要觀察一下情況在定治療的方案。”
塵瀟聽了這話才放下心來。兩人查看完病情后便去了一處無人的院落歇息。
“可能判斷出這是什麼毒？”塵瀟悠悠地坐在了一個木凳上，並示意蕪幽同坐。
蕪幽坐下后道：“是一種蠱毒。”
“蠱毒？他們體內可有蠱？”
蕪幽看了一眼塵瀟道：“沒有。”
“那……”
“你可聽說過罌粟蠱？”
塵瀟蹙眉驚異道：“罌粟蠱？”
“對，我曾在古籍中看到過這種蠱的記載：一般的蠱毒確實要放在人的體內，食其血肉。但是這種罌粟蠱是先讓人中罌粟之毒，再吸收人的精魂。是上古時期苗族養蠱與巫族的巫術相結合的一種巫蠱。”
塵瀟微眯着眼睛道：“上古巫蠱？這蠱有什麼用？”
“原本是結陣殺敵，但後來因為怨煞之氣太重，就被禁封了。”
“這與罌粟谷難道有什麼關係？”塵瀟像是低頭自言自語。
“你說的罌粟蠱是……”
塵瀟抬頭道：“姑娘不知道罌粟谷？”
蕪幽歪了歪頭。塵瀟便道：“罌粟谷是上古時期被封印的古戰場……”
說到這塵瀟低下頭，頓了一下，語氣變得及其輕微：“因為怨氣不散，萬物精魂如果進入會永不入輪迴。”
“這我在古籍中倒沒見過有記載。”
見塵瀟蹙着眉頭，蕪幽道：“等明日再問一下仙然姑娘，想必這幾天她也發現了這蠱毒，也許她那能知道更多的消息。”
“先不要說……”蕪幽一驚，想是塵瀟在懷疑什麼。
塵瀟又道：“我還是先安排人去打探一下再說。”
蕪幽點了點頭，又見塵瀟臉色暗沉便扶起他的手診起脈來。
塵瀟一愣驚慌地將手從蕪幽的指尖抽回，誰知蕪幽又迅速將他的另一隻手腕按在了指下道：“你這邪毒，怎麼還有？”
塵瀟臉色微變，正準備抽回手臂，蕪幽便從他的魚際向上推去，塵瀟只感到手臂酥麻，上浮的邪毒被壓了下去。
蕪幽道：“上次就想問你，你體內這邪毒從何而來？”
塵瀟稍有些不自然道：“也沒什麼，小寒邪而已，多年沉痾了。”
蕪幽見他不願說便道：“精神內守才不會被病邪所侵，塵瀟閣主雖愛笑，但笑的不深。看來是平時心事太重，才會有沉痾不散。”
“蕪幽姑娘說自己沒診病的經驗，只是看了些醫書，但診起病來即氣定神閑，又能查微觀色，可見還是謙虛了。”
蕪幽聽這話淺笑一聲，轉而道：“真沒想到，相處多日，你竟然還這麼客氣。”
見塵瀟一副不解的表情。
蕪幽又道：“以後直接叫我蕪幽就行。”
塵瀟搖頭笑道：“看來我還真是比不上凜笙那個小子。也好，那以後也請蕪幽姑娘只喚我的名字就可以。”
兩人正說話間忽然一股邪風掃過樹梢，月光一時被捲起的塵土遮蔽住。
“小心，有邪氣。”塵瀟起身戒備地擋在蕪幽前面。邪風掃過院落並沒有停留，而是順着院落的矮牆向遠處颳去。
蕪幽與塵瀟對視一眼便一同向外面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