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子不是嚇大的
醫院裏，趙叢雲和姚月正穿着病號服攜手站在一扇玻璃窗前，窗戶的另一側是漂浮在培養艙中的趙懷安。沒錯，是培養艙，而不是醫療艙。
被送至醫院的趙懷安本來立刻被抬進了醫療艙，然而奇怪的是醫療艙的治療光線一遍遍的刷，除了修復了受損的表皮，其他的傷勢愣是紋絲不動。
經由趙家夫婦的人脈所匯聚的各大醫院的專家教授們，開了三四次會，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他體內的異種能量正在抵消治療效果，而異種能量維持趙懷安身體機能的同時卻又在他體內吸取養分維持自身的存在。
這詭異的情況讓各界專家束手無策，趙懷安就這樣維持在無心跳無呼吸的活死人狀態，死了，但沒完全死。
無奈之下，專家們只能將他轉移至本來用於斷肢再生的培養艙內，以求維持他的身體活性，延長施救時間來思考對策。
趙家夫妻已經情況穩定，暫時留在醫院觀察，同時也是接受監管性保護。調查組的人剛剛已經過來錄好了筆錄，記者們也都被沈青擋在了樓下。此時已經接近零點，漆黑的夜色覆蓋了這座城市。
趙母眼含淚花的扶着玻璃窗，一旁的趙父同樣滿面愁容的看着不生不死的兒子。
“都怪我，要不是我堅持讓兒子參加發佈會，也不會出這種事。”姚月不停地低聲自責着，六神無主的樣子一點不像一個行業頂尖的研究員。
趙父則是沒有吭聲，如果趙懷安沒有參加發佈會，那麼這會兒恐怕那場發佈會內所有的人這會兒都已經在天堂見面了，要怪，就得怪那個該死的怪物。
趙叢雲安撫了一會兒妻子，轉頭詢問站在一旁的醫生。“這種狀態，能一直維持下去么？”
“呃…，很抱歉，我們也不清楚，我們只能保證令郎不會腦死亡。畢竟這樣的傷勢換做其他人恐怕…呃…，這種情況我們也是第一次碰到，醫學界並沒有類似的案例。”醫生苦笑道。
事實上他剛才已經解釋過了，趙懷安垂死的真正原因是那團盤踞在心臟周圍的能量，幾乎蔓延了整個左胸。這東西吊住他的命的同時也在吞噬他的身體，一旦失去異種能量的維持，趙懷安頃刻間就會變成真死人。
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同樣也不允許進行仿生器官移植，如此恐怖的傷勢怕是剛動刀人就咽氣了，醫療器械又不起作用，醫生搖着頭表示他實在束手無策。心臟都停了，人卻還活着，行醫數十載，聞所未聞。
趙叢雲明白醫生的意思，這種情況趙懷安在任何時候都有可能失去生命體征。
此時，敲門聲響起，一位同樣穿着病號服，頭髮花白的老人在得到應許後走進了隔離室，夫妻倆愣住了，是起航科技的總裁歐陽昊。這老頭運氣很好，一開始就被碎石崩暈了過去，全程躺在地上沒動。
醫生看了看這位身家巨富的總裁，識相的退出了病房。
“歐陽先生，您怎麼來了。”姚月錯愕看着還穿着病號服就特意過來探望的老總裁。
歐陽昊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看向了放置在無菌室內的培養艙，觸目驚心的傷口讓老爺子眉間的皺紋深沉了幾分。
“我欠他一個人情，無論是保護了大多數賓客，還是守護了納米機器。”
歐陽老爺子在醒來后聽過了助理的描述，他知道這是一次足以毀滅起航科技的危機，無論是科技泄露，亦或者是各行各業大人物們多死幾個，都不是他們一家公司能承受的。
“今天晚上和明天一天我都給員工放了假。”老爺子沒再多說什麼，只是遞過來一台全息智腦，便轉身離去。泄露這樣的機密，已經足以讓他的總裁位置不保了。
至於趙家夫妻懂不懂他的意思，一個首席工程師，一個頂尖研究員，這兩個人都不是傻子。至於會發生什麼，這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就是個退休的老頭子，他什麼都不知道。
趙家夫婦看着手中的智腦，啟動后智腦顯示出一個簡潔的桌面，只有一個文件夾孤零零的擺在中間，但點開后看見噴涌而出的彈窗以及其中的資料，夫妻倆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難以言表的震驚。
這份文件不僅闡明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甚至其中一項技術以姚月的水準都覺得不可思議，越是翻看這份資料，眼神中的神采越是濃郁。趙叢雲雖然是學軌道的，但超高的文化素養也讓他看出了這份資料的含金量。
兩人的腦中竟然不約而同的冒出同一個瘋狂的想法，為了自己的孩子，任何一絲機會他們都不會放棄。兩人開始在隔離室內小聲商量，不時的看向全息投影上顯示的資料，名為希望的光芒在投影上浮現。
“你說什麼？”沈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叢雲以為是自己說的太快了，他沒聽清，索性直接用智腦傳給他一份文件。此時的夜色已深，高星早已回局裏彙報情況順便歸還動力裝甲，留下沈青和幾名隊員保護趙家夫婦。
趙叢雲找到了在醫院走廊待命的沈青，將一份資料交到了他的手上。
仇千代男年齡不詳身高185cm體重72kg
身份：魔教教主、異空間生物
疑似起航科技空間傳送技術實驗過程中，失誤操作導致其被傳送至地球。后被華夏區第四軍事基地收容，於2247年8月15日出逃，下落不明。
該生物掌握未知能量技術，具備極強的感染性，身體結構異於常人，極度危險，建議列為A級目標。
沈青看着這一份簡短的身份資料，看着這不着邊際的身份描述，左上角還有一張仇千代的照片，那巨大的刀疤極具標誌性。空間傳送？魔教教主？這都是什麼玩意？軍方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沈青並不懷疑這份文件的真實性，起航科技獨有的電子防偽標識足以證明。然而這樣的事，他們竟然聞所未聞，一直以來他們都不知道在和什麼戰鬥，高層也從未給出解釋，只是解釋說這是一種未知的疾病。
這份文件還帶有一個視頻。只見畫面中，兩座圓形拱門一樣的機器放置在實驗室的中央，一台機器向其中一座門發射了一顆金屬球，光芒閃動后四分五裂的金屬碎渣從另一扇門中飛出。
“實驗失敗，空間的穩定性並不受渦流速度的影響。從現在起轉而嘗試改變能量結構，測試不同能量結構下的空間張力。”中年的研究員手持智腦，記錄數據的同時吩咐着一旁的助手。
門中金色的光芒逐漸暗淡，開始向綠色轉變。就在金屬球即將發射之時，另一座傳送門突然一陣劇烈的波動，一道身影裹挾着淡藍色的能量從門中飛出，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滾了兩圈后不見動靜。
研究室內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短暫的沉默后，幾名身穿外骨骼的人員走進來，手持各式各樣的儀器對着地上的人進行掃描，過了一會兒便用懸浮槍將其抬了出去。
畫面一轉，之前那個中年研究員出現在畫面中，他的身後是一間透明箱室，裏面關着的正是昏迷狀態下的仇千代。
“2246年7月6日，我們對研究對象進行了全面的檢查。令人驚訝的是他的肉體強度超出常人3.6倍，體內含有未知結構的能量輻射，極度排斥其他種類的能量。他的自愈能力也遠超常人，發現他時…”研究員停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這麼說有些不妥。
“他出現時，身體的各部位總計受到了37%的損傷，同時身體裏還有另一種我們未曾見過的能量，然而經過十天的發展，已經被他自身的能量所抵消。即使我們無法使用醫療艙對他進行醫治，他仍然昨天完成了自愈。”
說話間，他身後的艙室內噴洒出淡黃色的氣體，研究員並沒有理會，仍然自顧自的說著。“研究對象完成自愈后即刻蘇醒，經過短暫的交流后，我們了解到他自稱魔教教主，想要我們幫助他光復魔教。嗯…，很明顯目標屬於亞洲人種，具備語言交流的能力，然而我們的調查員只和他說了三分鐘話就被他暴起殺害。
在付出了兩名全副武裝的保安的生命后，我們制服了他，目前使用麻醉劑將其控制。研究對象極具攻擊性，神智混亂，起航科技作為民用設備的研究機構，並不打算繼續收容然就對象，高層一致決定明日將其轉交給軍方。”
視頻中的研究員嘆了口氣，伸手關閉了記錄儀，畫面在此刻停頓。沈青的心中五味雜陳，這份資料里荒唐的內容，讓他心裏說不出的彆扭，這段時間的騷亂和犧牲，起因竟然是一場實驗意外。
“我知道事實讓人難以接受，但是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我需要你們的幫助。”趙叢雲沒有給沈青消化震驚的時間，他直接了當的說明了來意。
“這不符合規定，我很感謝你讓我知道這件事的起因，但是你要知道，行動隊沒有指令是不能隨意出擊的。”沈青神色愧疚的說道，趙懷安幫了他們很多，然而他卻不能違背自身的職責。
“沒關係，你可以不幫忙，但也請你不要攔着我。”趙叢雲神色堅定的轉身，這些年他撒出去不少人情，其中也有一些權力結構特殊的人，雖然不是像行動隊這樣的精銳，但也顧不得許多了。
“等一下！”沈青咬了咬牙。“我給隊長打個電話。”
高星此時正站在武裝室的門口，等待軍方的人來驗收他歸還的動力裝甲。聽着電話另一頭沈青忐忑的聲音，看着他傳過來的文件，高星沉默了一會兒。
“可以，你先準備吧。”
“隊長，我們真的要這麼做么？”
高星眉頭一挑。“你給我打電話過來，是因為你想我幫你拒絕么？”
“……”
高星面露興奮之色，從煙盒裏挑出一顆煙點上，猛猛地吸了一大口，轉身走向了剛剛脫下來的動力裝甲。他高星三十齣頭就能坐上行動隊長的位子，靠的不是給高層跪舔，那都是他真刀真槍拼出來的，今天他就要讓這幫人看看，老子不是嚇大的。
“長官，這裏不讓抽煙。”
“我知道。”
“長官，這動力裝甲……”
“我知道。”
五分鐘后，兩名士兵走進了武裝室，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兩人只好疑惑的上前詢問。
“你好，我們是來驗收動力裝甲的。”
櫃枱后負責登記的小姑娘此時一臉懵逼。“emmm，是這樣的兩位長官，你們的動力裝甲……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