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注射，扎滿全身的那種
早晨，牟紅娥睡眼惺忪的起床去衛生間洗漱，清涼的水打濕面部，讓朦朧的意識徹底清醒。
牟紅娥走出衛生間，暢快的伸了個懶腰，她打算拿出昨天買的牛奶和美式鬆餅當早餐。
牟紅娥打開冰箱拉門，裏面空空如也。‘嗯，可能是打開的方式不對。’
牟紅娥關上冰箱門，然後再次打開。
“啊！趙懷安你是豬嗎？！一晚上把冰箱裏的東西都吃了！”牟紅娥氣呼呼走向樓梯，兔子拖鞋踏得啪嘰作響。
“咦？你在這啊！”牟紅娥路過客廳，發現了坐在沙發上的趙懷安。“混蛋！連我的草莓慕斯都不放過，我昨天都沒捨得吃！”
牟紅娥快步走向趙懷安，打算好好地向他興師問罪。‘他得賠三個…不，得賠五個，外加一大堆零食。不然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唉？你怎麼了？怎麼看起來……這麼疲憊？”還不等牟紅娥開口，就被趙懷安那大大的黑眼圈和萎靡的樣子嚇住了。
“你沒事吧？怎麼了？生病了？”
趙懷安獃滯的看向牟紅娥，一晚上的時間他又虛弱了幾分。“你總算醒了。我的身體出現了一些問題，我想我需要你的幫助。”
“什麼樣的問題？”牟紅娥立刻變得嚴肅起來，連忙詢問道。
“餓，虛弱無力，吃不飽。”趙懷安指了指茶几的另一側，那裏堆着小山一樣的外賣盒子。半夜食堂不開門，飢餓的趙懷安只能點外賣。
趙懷安一晚上點了一千多塊錢的外賣，全都是量大高熱量的食物。可這些食物落在他胃袋裏卻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飢餓感甚至都沒有半點消退。
牟紅娥神色凝重，保證趙懷安的人身安全是第一要務。她掏出智腦打了一個電話，和電話那頭的人交代了一下情況，然後她快速的回到卧室換好衣服。
“走吧，我帶你去見能解決問題的人。”牟紅娥上前攙扶趙懷安，然而出乎她預料的重量感從手臂上傳來。
“不必了，我自己能走。”趙懷安勉力起身，昨晚出門接外賣的時候他已經換好了衣服，穿上鞋就能直接出門。
牟紅娥先出門把車開了過來，趙懷安坐上了副駕駛。
大學校園裏開不快，飛車沿着馬路徐徐前進。經過教學樓的時候，正好和路過的麥曉海擦身而過。
咦？那不是趙懷安么？麥曉海一眼就認出了副駕駛上的摯友。這兩人一大早的去幹嗎？麥曉海瞥見了趙懷安臉上的黑眼圈。一夜沒睡么？難道是包……咳咳，應該不是。
麥曉海使勁的搖了搖頭，把腦子裏面不健康的想法甩了出去。既然趙懷安沒有通知他，那就不是他能插上手的事，多想也沒用。
麥曉海從遠去的飛車上收回視線，他報了一個科研社團，社團的顧問教授找他幫忙做一些實驗，麥曉海快速地走進實驗樓……
“去哪？”坐在副駕駛的趙懷安聲音虛弱。
“雲海市國家科研院，我已經安排好了，再堅持一下。”牟紅娥看了一眼後視鏡，車輛猛地急轉進主幹道，飛車的引擎一陣轟鳴。
周一的早上正值早高峰，擁擠的車流在空中匯成長龍。牟紅娥的飛車也不得不降下了速度。
“該死的！”牟紅娥惱火的撥通了車載通訊器。“這裏是聯盟A級探員牟紅娥，編號A17956，我們遇到緊急情況，有一個重要資源正在送往科技研究院，申請偏離主幹道。”
“收到，牟紅娥探員，請根據指引變換路線。”電子女音從通訊器中響起。
飛車的前擋風玻璃上顯示出黃色的路標線，牟紅娥一腳油門直接脫離了車流，附近幾座大樓上的機匣打開，機械警察排列在飛車兩側。
“注意，緊急事態，前方車輛請讓行！注意，緊急事態，前方…………”機械警察閃爍着紅色警示燈，為飛車清出一條快速通道。
“其實我感覺不必這麼誇張，我還能頂一會兒。”
“不行，你的安危關係到聯盟的未來，一刻都不能等。”牟紅娥嚴詞否定了趙懷安的提議。
不多時，牟紅娥帶着趙懷安來到了科研院的門前。門口有個研究員已經等候多時，看見兩人立刻迎了上來。科研院的人甚至做好了趙懷安不能自主行動的準備，安排好了懸浮車和懸浮槍。
“牟紅娥小姐和趙懷安先生對么？請跟我來。”
科研院空間很大，幾人坐在懸浮車中快速的前進。“我是研究員艾方祥，請您放心，我會盡最大努力解決您的身體問題。”架勢懸浮車的研究員回頭朝趙懷安說道。
兜兜轉轉，幾人來到一間實驗室。艾方祥囑咐趙懷安躺在床上，掏出了一根針管，要先給趙懷安采血。
艾方祥拿着針管扎向趙懷安手臂上的靜脈。‘嗯？’艾方祥皺了皺眉頭，他沒扎動，再度發力，針管戳在趙懷安的皮膚上紋絲不動，在力的作用下直接彎曲折斷。
“嘶，好堅韌的皮膚！”艾方祥換了一根合金針頭，將針尖抵在靜脈上方，兩隻手按住針管藉助體重下壓。合金針頭艱難的刺穿了皮膚，紅色的血液流進針管。
“呼~”艾方祥鬆了一口氣，因為持續用力導致他的臉色有些微紅。
抽了滿滿一管血，艾方祥將血液樣本置入檢測儀器，機器內部出來輕微的響動。檢測儀器的屏幕很快就顯示出一份數據，艾方祥端詳着數據，表情有些古怪。
“怎麼樣？能解決么？”牟紅娥緊張的看着艾方祥，一旁的趙懷安也坐了起來，心裏不由得也有些發緊。
“趙先生的情況有些特殊，我先給他緩解癥狀吧，剩下的一會兒再說。”艾方祥用通訊器讓助手送來了一瓶營養液。“這是高濃縮的營養精華，可以直接注射入血液直吸收，一針下去你應該很快就能恢復狀態。”
“我自己來吧。”趙懷安沒再麻煩艾方祥，讓他注射太費勁了，還不如自己來乾脆一點。
接過營養液，針頭在怪力的推動下迅速突破了皮膚，營養液被助推器緩緩注入血液。
“呼~”趙懷安坐在床頭長舒了一口氣，虛弱感逐漸退卻，腹中也不像之前火燒般的飢餓。
過了一會兒，趙懷安徹底緩過來了，一個翻身從床上躍起，空中旋轉兩周半完美落地，矯健的身手重新恢復。“效果驚人，謝謝你，艾醫生。”
“不必客氣，請叫我艾教授。嚴格來講我不算醫生，我是一個生物學家。”
牟紅娥看着生龍活虎的趙懷安也是鬆了一口氣，早上趙懷安虛弱的樣子嚇了她一跳。她見過趙懷安練武，那身手簡直不像人類，和早上的他判若兩人。
“現在我可以向你們說明一下趙先生虛弱的原因了。”艾方祥揮手一掃，房間內一個機器自動彈出一片全息投影。
“這是我們之前接收的趙先生的血液樣本。”
全息投影顯示出趙懷安血液的微觀視角，只見每一個細胞都充斥着活力，細胞壁堅韌厚實。周圍還漂浮着蜘蛛形狀的納米機械人。
趙懷安看着畫面中的納米機械人，和他夢中的極其相似，又想到姚月曾經和他說過，納米機械人與他的神經相連，心中大概對昨晚的噩夢有了猜測。
“這是剛才提取的趙先生的血液樣本。”艾方祥將剛才提取出來的血液放在顯微鏡下，顯微鏡上方自動投射出另一片投影。
這一次的細胞外表有些萎靡，但是密度卻比之前高了不少，甚至顯得有些擁擠。
“趙懷安先生的細胞密度在短時間內大幅度提升，其活性和細胞壁厚度也有顯著增長。”艾方祥推了推眼鏡，話鋒一轉。“但是這也是問題的所在。”
艾方祥用滴管取了一滴營養液，滴在了載玻片上。只見萎靡的細胞吸收了營養液很快變得飽滿圓潤。然而恢復狀態的細胞並沒有停止吸取養分，而是將養分化為助力進行分裂再生。
畫面中的細胞一陣蠕動，很快分裂成兩個個體，兩個細胞又再度分成四個。然而新分裂出的細胞有的圓潤飽滿，有的卻長滿尖刺、奇形怪狀。
一隻納米機械人游到尖刺細胞上，快速的將其殺死分解，卻對剩餘的細胞視而不見。
“你的細胞活性前所未見，每一次分裂都有可能會變異。幸好納米機械人可以清除劣向變異的細胞。所以本質上來講你無時無刻都在進化。”
“那不是好事么？可以越來越強。”牟紅娥覺得有些奇怪，因為艾方祥的語氣像是在讀病危通知書。
“確實是一件好事，如果能夠無限的強化下去，趙先生未來甚至有可能像神明一樣強大，然而任何形式的進化都有利有弊。”艾方祥說道。
“為了匹配你快速提升的細胞數量，納米機械人也在不斷地繁殖再生。而兩者的再生消耗的都是你身體中的養分。”
“這就是我虛弱的原因？因為我吃的不夠多？”趙懷安對於自己能夠變強有些欣喜，但是也對這種未知的進化感到恐懼。
“不是因為吃的不夠多，是你吃的東西含有的養分太少了。普通的食物根本不能滿足你的能量需求。就算你能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進食，遲早有一天你的進食速度跟不上強化速度，到時候你會被活活餓死。”
“我的身體把我給餓死？”趙懷安聽到這奇葩的死法，一時間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非常透徹的理解。”艾方祥打了個響指。“不幸中的萬幸是在變異的過程中你的細胞端粒可以再生，雖然不知道這種再生的極限在哪裏，但是按照我的推測，你可能實現生物學的終極目標——長生不老。恭喜你！”
趙懷安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算了吧，這沒什麼好恭喜的。長生不老的代價是被活活餓死，這條件有些苛刻。”
“有辦法解決么？”牟紅霞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恐怕沒有，生物學界的研究方向都是推動細胞變異，沒有人研究阻止變異的方法。或許可以試試用化療抑制細胞分裂，但我不建議那麼做，那很有可能讓你的細胞朝未知的方向發展。”
實驗室內陷入寂靜，牟紅娥看向低頭思考的趙懷安，她對這個結果感到遺憾，一方面是為趙懷安年輕的生命，另一方面是為異世界探索計劃失去了合適的人選。
“營養液能讓我堅持到什麼時候？”趙懷安抬頭問道。
艾方祥低頭思考了一下，然後豎起三根手指。“三個月，三月後口服營養液的效果就會衰退，到那時候你就得二十四小時注射靜脈營養液，扎滿全身的那種。”
“至於你被餓死的期限。”艾方祥計算了一會兒。“假如注射和口服同時進行，你能撐六個月多一點。當然，這是最好的情況。”
趙懷安點了點頭，沒有去問艾方祥情況不好會怎麼樣。他轉頭看向牟紅娥。“準備一下吧，明天就送我去異界。”
牟紅娥錯愕的看着趙懷安。“都這樣了！你還要執行探索任務？”
“為什麼不呢？既然這個世界解決不了問題，那就去異世界看看。還是說，聯盟不願意？”
“當然不是，哪怕是一丁點關於異世界的資料，對聯盟都是無價之寶。”牟紅娥連忙否定趙懷安的說法，既然趙懷安如此堅持，那麼她也不會拒絕完成自己的任務。“我現在就通知聯盟，為你探索計劃的開始做準備。”
艷陽高照，時間接近正午。周末沒有課，常青大學的學子們有些已經早早地來到食堂補充能量。
趙懷安已經從科研院回到了常青大學，這一次他的身後沒有跟屁蟲。牟紅娥已經提前去召集團隊建設場地，他們打算在雲海市執行探索計劃。
麥曉海看見趙懷安走進食堂，抬手朝他揮了揮。趙懷安剛才給他打了個電話，越他在食堂見面。“大俠，這裏！”
趙懷安自然也發現了麥曉海，打了份飯就坐了過去。
“那個牟紅娥呢？”
“他有事先走了。”趙懷安放下餐盤。“一會兒有點事和你說，先吃飯吧。”
麥曉海看出來摯友有些不對勁，加快了進食速度。
不大一會兒兩人來到了趙懷安在學校內的住所。“我去！大俠你真被保養了？這不是教授宿舍么？”
“想什麼呢，具體原因一會兒和你解釋。”
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趙懷安將近期發生的事為麥曉海大概講解了一遍，但是隱瞞了關於自己身體危機的細節。
麥曉海驚訝地嘴巴半天沒合上。“我假期在家做手工，你假期在打外星人？”
“不是外星人，是異界人，而且他也說華語。”趙懷安糾正着說道。
“為什麼和我說這些？”麥曉海問道。
“我去異世界以後……不一定能回得來。假如我真的死在了那邊，麻煩你照應我的家人。”趙懷安不是信不過聯盟的人，但是聯盟也不能二十四小時盯着他家裏人，唯有和他關係最好的麥曉海能信得過。
“怎麼說這種不吉利的話……”麥曉海看着趙懷安認真的眼神，表情漸漸凝重。“好，我答應你。只要我麥曉海還活着一天，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謝了哥們。”拍了拍麥曉海的肩膀，趙懷安不再說話。
麥曉海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來。“你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上午九點。”
“好，你等着，明天九點之前，我來找你。”麥曉海飛快的跑出門口，朝着大學實驗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