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這麼一問倒是難住了許二柱,這不都是女人的事嗎?隨後許二柱目光一直下移,直到梅三娘察覺到不對,雙手連忙護在胸前。
“不會讓我餵乳吧?”
“我…”
梅三娘支支吾吾,她一個年輕小姑娘哪來的乳,她連孩子都沒生過。
“三娘…你不會…”
“就是你想的那樣,孩子我是喂不了了。
也難怪,窮鄉溝里吃穿都是問題,更不要說有源源不斷的乳。
“哎。”
“只能弄點疙瘩水餵給歸堂了。”
說罷,許二柱連忙回家拿了些玉米粉子,梅三娘看的直瞪眼,給嬰兒吃麵疙瘩水怎能行。
“要不去別家看看誰有乳?”
許二柱可沒閑着,收拾着灶台,架起了火,“三娘,這可是好東西,別家小孩都吃不飽,更別說施捨給其他孩子。”
常年生活在科技時代的慧識還是頭一次見這麼貧困的家庭,心裏一陣翻騰,眼淚差點流了出來。
“三娘,你怎麼了?”二柱見三娘泫淚欲滴,以為怎麼了。
“沒事,都怪我,雪兒丫頭跟着我吃了不少苦。”
“娘,雪兒不苦,只要有娘親在,雪兒和弟弟就很滿足了。”
“好了,三娘,孩子餓得慌,幫我洗個碗來。”
“好。”
梅三娘剛答應,梅雪自覺的拿過鐵碗,“娘親,我去做吧!你休息就好。”說罷挽起袖子朝着蓄水池走去,坐在地上慢慢的用手搓去污漬。
愣在原地的梅三娘還未緩過神,雪兒從小就懂事,梅三娘在的時候她經常討不到好果子吃,為了將娘親留在身邊,變得出奇的懂事。
“雪兒,以後這些活都讓娘來做。”
梅雪心頭一顫,頭一回聽到娘親說這話,心裏越發的甜,但不知怎麼的,又覺得是自己的幻覺。
灶房中,許二柱忙裏忙外,見三娘沒事,於是讓她哄哄歸堂,嬰兒餓的厲害,有娘親在哭聲應該小些。
梅三娘頭一回哄嬰兒,面對歸堂,她扶額嘆息,因為她不知道怎麼哄。
想起以前別人哄小孩,似乎都哼着搖籃曲,輕輕的拍撫嬰兒,想到這兒,梅三娘也做起樣來,嘴裏哼着世上只有媽媽好,下一秒,歸堂還真不哭了,開始對她笑,臉上掛着淚珠,露出兩顆小白牙。
這時,許二柱已經煮了小半鍋疙瘩水,面沒見着,水倒是多,“三娘,拿個碗來。”
“等等。”
梅三娘拿起剛才梅雪洗好的碗遞了上去。
這舉動可把一旁的梅雪可嚇得不輕,平日娘親瘋瘋癲癲,一回到家什麼事也不會做,看梅雪不順眼時總會粗魯的將她按在板子上打,所以在梅雪眼中,不能惹娘親生氣,更不能讓娘親做事,不然討不來好果子吃。
“三娘,等一下就麻煩你去喂歸堂了。”
梅三娘答應了聲好,這可把梅雪急了。
“娘親還是讓雪兒來吧,娘親坐下來吃飯。”
見這麼懂事的丫頭,梅三娘真想把原主好好教訓一頓,打從孩子他爹走後,梅三娘就變了性兒,看到梅雪就來氣,搞不好孩子就得挨上一頓,歸堂餓得厲害,哭個不停也不管,梅雪就只能挨家挨戶尋求幫助。
多了次數,誰也都閉門不見,她啃點樹皮,塞點草在肚子裏還能撐過去,可是弟弟不行。好在隔壁家的二柱叔叔每次都待見梅雪,才以至於苟活到現在。
“沒事,娘親來,你去坐下吃飯。”
對於娘親的舉動,梅雪受寵若驚,隨後自覺地表態,“娘親,我去給弟弟盛疙瘩水。”
這兩孩子雖然不是她親生的,但畢竟人心也是肉長的,結合原主的記憶,這兩個孩子平日受了不少苦,吃了上頓沒下頓。
這當姐姐的更是苦,每次梅三娘瘋瘋癲癲回來就是一頓揍梅雪,要是梅三娘煩了歸堂的哭啼聲,連嬰兒也不放過,梅雪只能用身體護住歸堂。
梅三娘剛想說什麼,梅雪就遞上一碗盛好的疙瘩水,“娘親你先喝。”
首當孝為先,這年頭,梅雪為了一家子,沒真正過好一天,像這個年紀本是孩子最快樂的童年,可梅雪卻早早擔起來家裏的重任。
“好孩子,沒事兒,娘親不餓,你去跟你二柱叔先吃。”
梅三娘端起碗,朝着歸堂走去,讓襁褓中的嬰兒喝疙瘩水,還真是於心不忍,可這年頭就只有這麼點糧食,她又沒奶,只能苦了點孩子。
這麼大點的嬰兒,肯定不能用碗直接喝,梅三娘想了想法子,瞧見這布子上的牙印,明白了些什麼,於是連忙將手洗凈,直到自認為乾淨為止,她才將手指沾上些許疙瘩水,一點一點讓歸堂吸她的指頭。
喂完歸堂,梅三娘也去鍋裏頭舀了一碗疙瘩水,蹲在地上喝了起來,一旁的梅雪見娘親也喝了,笑吟吟地望着梅三娘,“娘,今兒日的疙瘩水比平日的還好喝。”
低着眼的梅三娘仔細的瞧了瞧碗中的疙瘩水,碗裏說是疙瘩水,可只有水,半個玉米粉子都沒有。
而半鍋頭的疙瘩水梅雪只舀了小半碗,吧唧多口喝完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碗口。
“過來,小不點。”
梅雪一愣,小心翼翼的挪到梅三娘身邊,“娘。”
“小孩子長身體的時候,吃這麼些東西哪夠?你把我這碗疙瘩水也喝了,不夠在鍋里舀點。”
“娘,雪兒不餓,娘親多喝點。”
“叫你喝就喝。”
梅雪嚇得連忙接過碗,怕惹娘親生氣,於是大口喝着疙瘩水,低着頭更是不敢瞧梅三娘。
她吼完就後悔了,畢竟她也不是故意的,還好許二柱給了個台階下,“雪兒,你娘親就是個口是心非的人,三娘,鍋裏頭還有,我在舀一碗給你。”
“沒事。”梅三娘望着許二柱答着。
等許二柱離開后,梅三娘瞧了瞧屋內,思索了半天,好歹李氏家族出了代醫者,怎的貧困潦倒成這樣。
就在梅三娘出神時,梅雪乖乖的喚了聲娘親,手裏還揣着幾枚灰黑的烤鳥蛋,梅三娘還以為是碳疙瘩,嚇了一跳。
“娘親,雪兒掏了窩鳥蛋,方才娘親就沒怎麼喝疙瘩水,怕娘親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