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醢了
白袍將軍霍去疾奉命擺上了刀斧手，這些刀斧手一個個手執鬼頭刀，明晃晃，冷氣逼人，帥堂之上，令人膽寒。
雁回關總兵李叔德臉色慘白，心道，自己可沒得罪這位二十五殿下，如今擺下這刀斧手，殿下要做什麼？莫非要殺自己？
李叔德可是知道，當今文宗皇帝熊少典雖說雄才大略，但是總是猜疑武將。許多邊關大將因受到猜疑，而被熊少典找個借口就給誅殺了。
如那位威震天下的穎國公傅武靖，文宗皇帝這樣評價他，“論將之功，傅武靖第一”。北驅狼戎，七戰七勝。可就是這樣一位上將軍，卻因功高震主，被文宗皇帝找了個借口賜死了。
還有梁國公、大將軍藍永昌，北擊狼戎，掃蕩西南，挖泥鰍灘大戰幾乎把狼戎王庭連鍋端，硬生生讓狼戎二十年沒緩過勁兒來。可就是這樣一員大將，只因回京后太過驕傲，竟被一宗莫名其妙的謀反案牽連。文宗皇帝不僅把這位藍大將軍剝皮實草，更牽連其部屬一萬多人，可謂死得實在窩囊。
如今莫名其妙看到這麼多刀斧手，這位邊關重將李叔德自然就為自己的前途開始擔憂了。
與李叔德相比，監軍大人、大太監談瑾倒顯得鎮定得多。他驀地看到這麼多刀斧手，雖然也有點做賊心虛，但是想到來的是皇帝陛下的嫡出皇子，而且自己還備了這麼多禮物，這位二十五皇子殿下總不能與自己為難。一定是李叔德這個傢伙得罪了二十五皇子，自己就準備看好戲好了。
就在此時，小紂王子受在蟜麻姑的保護下走進帥堂，居中就坐，大馬金刀。他見刀斧手已然環列，階下站的瘦高花白鬍子武將他見過，正是雁回關總兵大帥李叔德。
而李叔德旁邊那個白白胖胖身着錦袍的官兒談瑾，小紂王卻沒見過。不過見這個白胖子面白無須，身上還有些許脂粉味道，小紂王卻是知道，這是個太監。看這太監年歲，只怕權勢還不小呢。
這是小紂王對談瑾的第一印象。
而眼見二十五皇子駕到，李叔德和談瑾都趕緊躬身見禮。小紂王倒也沒擺譜兒，只令二人起身，就開門見山道：“本王奉命到此督師，可是看到狼戎人橫行，你們就是這樣給朝廷守關的嗎？”
小紂王疾言厲色，可是沒打算給這二位雁回關主將任何面子。反正他已想好了，征戰不利，將之罪也。自己到雁回關督師，想要立威，這兩位邊關大將的腦袋倒不妨借一借。
談瑾只抱着看熱鬧的心態，沒太着急，反倒是李叔德一臉頹唐，向紂王子受拜道：“殿下，末將奉命鎮守雁回關，卻使得狼戎人猖獗，幾次差點兒攻破關隘，都是末將無能，還請殿下從重治罪，就是殺了末將，末將也毫無怨言。只盼望殿下能擋住狼戎人，莫使他們荼毒我青龍帝國百姓，臣就是死也瞑目了！”
聽了李叔德這樣一番話，又見他長跪不起，似乎還有淚珠滾落下來，小紂王子受也不由有些心軟，正不知對李叔德該殺該留之時，驀然看到一旁大太監談瑾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突然感到有些厭惡，問道：“談瑾，看你這樣子，雁回關戰事似乎與你無關了，是嗎？”
談瑾嚇了一跳，他能感到這位二十五殿下話語中的怒氣。如果按照官場上的稱謂，這位二十五殿下應該稱自己為談公公，畢竟自己是文宗皇帝的親信。可是，如今這位殿下直呼自己的姓名，只怕一個應對不當，就有可能把這位殿下給得罪了。
好在這位談公公曆練多年，自覺深通人情世故，趕緊叩拜道：“殿下見諒，奴才一介殘餘之人，乃是奉了陛下旨意到雁回關充當一小小參軍。眼見雁回關戰備不修，軍事廢弛，奴才有失察之責，還請殿下治罪，也好讓奴才求得一份安心！”
眼見這老太監說話也如此謙卑，紂王心中那股殺意卻也減了不少，只擺了擺手道：“你起來吧！本王早知，在父皇還在潛邸之時，你就在身邊伺候。這麼多年勤勤懇懇，在邊關苦寒之地任勞任怨，倒也難為你了！”
談瑾一聽這裏面有門，趕緊叩頭謝恩道：“奴才有什麼功勞，不過有皇帝陛下仁慈，又有着殿下體恤，老奴就是把這條命扔在邊關，能報答主子們的恩德，老奴也算值了！”
談瑾說得動情，自己竟然也落下幾滴淚來。小紂王語音也變得緩和許多，笑道：“罷了，李將軍也起來吧！衝著你談公公這份忠心，卻讓本王想殺兩個邊關大將立威的心思也沒了！”
二人心中同時一寒。李叔德則抹了一把冷汗，只道這位小殿下果然是來者不善，自己這條命算是在鬼門關轉了圈兒又回來了。只不過這位小殿下終究年輕，這等殺人立威之事就這麼說出來，終究與皇帝陛下的心機城府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談瑾則暗嘆可惜，因為他知道以自己和皇帝陛下的關係，這位小殿下殺大將立威也多半會斬了總兵李叔德，決不會斬了自己這位監軍。而自己一番話卻無意中救了李叔德，這讓談大太監心裏極不平衡。
但事已至此，他也很無奈，總不能就明着求殿下殺了李叔德吧？那就顯得自己的卑鄙齷齪了。也罷，就先讓李叔德這廝撿個便宜吧！自己只要把這位二十五皇子殿下討好了，不愁沒機會要了李叔德這老小子的命。
想到此，談瑾就將事先準備好的禮單呈了上去。小紂王一愣，問道：“談公公，你這是做什麼？”
談瑾躬身答道：“奴才在邊關就聽說二十五殿下您的威名，心中敬佩得很。這點兒禮物只是奴才的一點小小心意，還請殿下笑納！”
看着這位談公公一副討好殷勤的嘴臉，小紂王不由得想起自己前世那位給自己獻珍寶、獻美女、修鹿台的北伯侯崇侯虎，那個傢伙也是這副嘴臉，可是與奸臣費仲、尤渾勾結，戕害萬民，害自己丟了江山的禍根之一。沒想到自己轉世到這個異世界天元大陸，居然還會遇到這麼個東西。
想到此，小紂王心中那僅有的一點兒感動也蕩然無存。他展開這份禮單，緩緩讀道：“黃金兩千五百兩、白銀一萬兩、珍寶古玩兩箱、綾羅綢緞三百匹！”
小紂王隨即看了談公公一眼，冷笑道：“談瑾，這禮物真不少啊！怎麼沒有美女呀？”
一旁的李叔德聽得心驚，旁邊的麻姑姑也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自己從小帶大的這位二十五皇子殿下，只有談瑾似乎心領神意，說道：“殿下放心，奴才府中有我青龍帝國、狼戎，甚至是西域番邦美女，馬上就可挑選三十名送到帥府，請殿下臨幸……”
談瑾的話還沒說完，小紂王已經一個巴掌掄圓了扇了過去，罵道：“狗太監，本王險些被你騙了，還以為你在邊關勤勤懇懇，為國出力，卻不想貪污了這麼多錢財，還霸佔了這麼多美女，你這狗太監要美女有什麼用，有什麼用？來人啊！把這狗太監給本王推出去，醢了，醢了，醢了……”
所謂醢了，乃是醢刑，把人剁成肉泥。紂王前世重臣東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及西伯侯長子伯邑考，可都是死於這個刑罰。
紂王前世用這個醢刑殺忠臣孝子，這一世卻要用這醢刑處置這個貪贓枉法、胡作非為的狗太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