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造紙
霍光一大早就感覺到了肚子一陣翻騰，馬上沖向了廁所。
一瀉千里之後，霍光看向了邊上的廁籌，回想起自己嬌嫩的小雛菊曾經受到的摧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毅然決然不再嘗試了，又扯了一塊衣服上的布。
霍仲儒看着袖子又少了一截的霍光，嚴厲的批評：“阿光怪不得我看到廁缸內有不少的衣服布料，沒想到你這麼浪費。”
霍光想要爭辯兩句，霍仲儒又接上了話茬：“尋常還說我浪費，以後還敢說我，我就家法伺候。”
霍仲儒頭也不回的就走了，霍光萬分無奈，為了自己嬌嫩的小雛菊，還得先把紙搞出來。
說做就做，造紙術身為我國四大發明，耳熟能詳的是東漢蔡倫發明的，但是其實不是他發明的，而是他匯總改良了出來。
現在市面上就存在着一種非常粗糙的紙，比草紙還遠遠不如，甚至不能稱之為紙，一碰水就散，就算是筆書寫也可能散開，這就是改進之前的紙。
紙的製作不可或缺的就是植物纖維和粘合劑，用竹子裏面的纖維也行，霍光在以前看過生活類的博主用古法製作竹製紙，但是耗力費時，紙張質量還非常的一般。
市面上這種紙張也不能取代廁籌，一個是因為價格，另外一個是廁籌雖然不好用，但是這種紙只要一擦就稀碎，你也分不清哪個是便便，哪個是碎紙。
別問霍光是怎麼知道的，張佳奇那裏聽說來的。
自製植物纖維在現有的條件下可能要比較久的時間，之前看過的視頻為了做宣紙，光光晾曬漂白就用了一年，其他的工序也很繁瑣。
就算擦屁股的紙不用那麼白，但是做了，就得做好的。
今天先不買馬車了，霍光帶着秋香就上街去了，去找之前他買過那種稀爛紙張的商家。
秋香怯生生地跟在霍光的身後，她自從被抓為奴隸之後就沒這樣自由的上過街。
她好奇的打量着周圍，此時她才發覺跟着霍光可真好啊，除了得做些下人的勞作差事，自己跟自由人沒什麼差別。
來到那買紙的店鋪前，卻發現對方改了店鋪的名字，開始賣其他東西了，而且掌柜的從一個老頭子變成了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掌柜的。”
“這位公子，您有什麼需要的？”
“之前賣紙的老人家呢？紙怎麼也沒了。”
中年人尷尬的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番霍光，今日霍光穿着不算差，他明白人都以貌取人，所以漸漸的也開始在意起外觀來。
瞧霍光穿着不錯，他就嘆了口氣說：“家父半月前離世了，鋪子也不賣紙了。”
整個下河縣就這麼一家鋪子賣紙，現在就這樣沒了。
霍光無奈嘆氣：“哎，那就算了吧。”
霍光要出門去，中年男人叫住了他：“公子若是想買紙的話家中還有些庫存，可以便宜點賣給公子。”
“帶我去看看，如果好我全要了。”
中年人一聽講鋪子讓夥計看着，自己帶着霍光往家裏趕。
一番對方唉聲嘆氣的交談中，霍光知曉了，中年人名叫張廬，他父親和張縣長居然是本家，家中原本資產不菲，但是他父親從還未成親開始就沉迷造紙，家業不管，更不懂的經營，紙銷路不好，多年來一直在虧，家業就剩下祖宅和那間鋪子了。
“前段時間要不是楚郡守莫名其妙的想要買鋪子，也沒問清楚，連我家死過人的鋪子都買走了，
我家還真還不上外債。”
說者無心，聽者心酸。
來到了他家院子外，距離霍光家中不遠，地段很好，一推門進去，院子也不算小，看樣式價格也不會低，以前確實是大戶人家，這麼好的院子裏面零零散散的堆着不少的樹皮等物。
“讓霍公子見笑了，這些東西都是以前家父造紙留下的，最近事情多還沒來得及清理，就雜亂了些。”張廬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秋香好奇的看了看：“公子，別人家都是撿柴火木頭，怎麼他們家都是樹皮，你看那都曬發白了，這得多久了。”
張廬嘆了口氣說：“家父以前說，這些樹皮曬上一兩年就會變白，做出來的紙就會更白一些，而且家父還相信會有一種樹木可以完美的製作紙張，所以他費心的收集了很多種類植物，你看那是最便宜的稻草的，也是一樣蒸煮浸泡晾曬，那是竹子的，那是蘆葦的，還有那個，那個最貴，青檀木的，曬了足足三年了。”
霍光一呆，天賜的材料啊。
張廬帶着幾人走向一個獨立的屋子，加裝出來的，和原來的房子風格並不相同，而且肉眼可見的建築工藝極差。
剛走近就打開了，從中走出一個中年婦人，頗帶幽怨的說：“張廬趕緊把紙處理了，老頭子留了這麼多東西，又賣不出去，不如一把火燒了。”
似乎沒有發泄出心中的憤懣，婦人又說：“老頭子自己不想着好還拉着你必須學造紙，空着那麼多好鋪子寧可不用，也不讓你去做些生意，每天就是造紙，家業都敗光了。”
“你這廝有外人在，居然敢詆毀家父。”張廬面目可見的充滿了憤怒。
“人在的時候就沒過幾天好日子，人走了還不讓我說了。”
面對潑婦一樣的妻子，張廬回不上話，憤怒的喘着粗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期造紙，這位張廬反倒有了一身儒士風範，在他心裏這樣和妻子爭辯應該是很丟人的事情吧。
“我是來買紙的。”霍光說了一句。
一聽此言那婦人馬上換了副面孔：“那你們先聊，這位公子我們家的紙極好，你多買點，最好都買走。”恨不得早點丟了這燙手的山芋。
“霍公子見笑了。”張廬帶着霍光走入屋子，裏面堆滿了紙，都是張廬父親這些年製造的。
在紙張的底下墊空了，用盡了自己的能力儘可能的將這些紙張保護好，這份心意無人述說，但是霍光感受到了。
“聽剛才貴夫人說的話，張掌柜也會造紙。”
張廬略帶尷尬的說：“算是吧，從小跟着家父學，只可惜紙賣不出去，沒什麼用途啊。”
“家父是個極其固執的人，他一直和我說以後一定會有一種紙，能夠讓讀書人好好的寫字，記錄樂曲詩詞，讓大家都能看到字，學習字，但是我們嘗試了能買到的所有材料，依舊不行，或許這就是我阿父的妄想吧，本來想着留着這些東西做個紀念，但是佔用地方太大了，瞧着公子應該是誠心想買，就賣了吧，稍微留下些算是悼念阿父的吧。”
華夏文明的發展是三皇五帝的賢德，是秦皇漢武的恢弘，也是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的堅持。
霍光開口說：“多去給你父親上柱香。”
“這些紙，外面的工具，我全都要了。”
“還有你，還願不願意造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