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跛豪
阿光憑着記憶找到了“廁所”,一個木製的中空座椅下方是一口埋在土裏的大缸,裏面有不少的優質肥料,味道熏的人眼睛火辣辣,別小瞧了這些東西,每家每戶都是自產自銷,這些可是肥料,你要是私自來拿一點,屬於偷竊。
屎來如山倒,阿光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擰着鼻子就酣暢淋漓了一番。
等到阿光心滿意足的結束之後,習慣性的想要用紙來擦,但是現在還沒紙,阿光的記憶中,他們用的是一種打磨光滑的木頭棒棒,還可以經過清洗反覆使用,細細一想就是昨晚他在家中隨手扔給小女娃玩的東西。
打眼一瞧,邊上有放着,心裏這一關過不去,但是也總不能不擦吧,心一橫入鄉隨俗,拿起了一根木棒棒。
“啊!!”
哀嚎聲起,阿光只覺差點痛昏了過去,這木頭棒棒可真的是剌眼睛。
當下覺得必須得馬上發明紙,立刻,馬上,不然一朵嬌嫩的小雛菊哪裏經得起這番摧殘。
當阿光走回到院子裏的時候,他的袖子少了一截。
剛到院子裏面就看到了那倒在地上的黝黑青年,立刻走了過去。
“阿父,這什麼情況?”
“我也不知道,你剛走他就進來了,倒在地上我也不敢動他。”霍仲孺瞧着黝黑青年渾身是傷沒敢輕易碰他。
“他怎麼知道咱家住哪?”霍光滿臉的疑惑:“阿父,得先把他叫起來。”
霍仲孺這就拿過來剛才阿光精鍊的食鹽,灑了一點到黝黑青年手臂的傷口上。
傷口上撒鹽還得是我親爹。
行為不值得提倡但是效果拔群,青年吃痛一下子就從昏迷狀態醒了過來,趕緊捂着手臂上的傷口,面露痛苦。
黝黑青年的痛感消失了一些后,看到霍仲孺父子二人忙問:“小妹呢,小妹呢。”
霍仲孺到房內將小女娃抱了出來,黝黑青年面露欣喜馬上就要衝上來抱,但是霍仲孺立刻伸手攔住了他:“等等,有些事情得先問清楚。”
愛管閑事,並且有正義感的霍仲孺可不會放任不明不白這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你叫什麼名字?”
“阿豪。”黝黑青年簡單的回答。
“姓什麼?”
“沒姓,沒爹沒娘。”
“不是本地人?”
“我原是嶺南那邊的人,當地亂,沒活路,人家說長安要飯都能吃上肉,就想着往長安走,不認識路,到了這附近。”
“你怎麼知道我們家位置?”霍光問了一句。
“昨天那群官兵來的時候知道你叫霍仲孺,今天就到處打聽,一打聽就知道了,說你有個將軍兒子,我就上門來了。”說著看了眼阿光:“沒想到你兒子是將軍,看着打扮和我差不多。”
“你咋還看人低呢,我哥是將軍不行啊。”霍光覺得有些氣。
霍仲孺又繼續問:“這女娃娃你什麼人?”
“小妹。”
“胡說,這女娃娃身上裹的穿的都金貴,你一個流民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妹妹。”
黝黑青年低着頭,又抬眼看了看霍仲孺和霍光,他覺得霍仲孺是好人就全盤脫出了:“這女娃娃是幾天前我在城外破亭子裏面她阿母託付給我的,當時她阿母好像被追殺,臨時將這女娃娃塞給我,說讓我護着她。”
“胡扯什麼東西,就這樣簡單的關係,你拚命護着她?早扔了吧。”阿光可不信,這站不住腳。
黝黑青年認真的看着他:“我當時餓了好幾天了,
那女人給我一口吃的,我就得把答應人家的事情做完。”
嘶~阿光不由的深吸一口氣,這要是真的,好小子倒是很講義氣,有原則。
“你要帶着女娃娃去哪?”
“那女人和我說帶到縣裏,找桑家酒樓,尋阿三掌柜。”阿豪直接說了出來。
“你上次去的就是桑家酒樓,就是把小女娃塞給我的地方。”霍仲孺一臉的無語。
阿豪大驚失色:“啊?”
“你不識字嗎?”
“我認識一二三和阿豪的豪字。”
一番交談下來,霍光直觀的覺得這個阿豪是個非常實在講義氣但是有些愣的人,這人認死理。
“現在可以將小妹交給我了吧。”
霍仲孺還是沒交出去:“我是本縣的縣吏,既然你說要交給桑家酒樓,那我跟你一起去。”
“可以。”阿豪並未拒絕。
三人這就走了出去,霍光注意到了阿豪身上的傷勢說:“昨天後來怎麼樣了?”
“棍子幫的人抓了我,打了一頓。”阿豪說著話彷彿沒有任何的恨意也沒有放在心上。
阿光疑惑的問:“你不記恨他們?”
“恨啊,他們吊我起來打,怎麼會不恨,但恨有什麼用,我討飯的命,有口吃的就行,我搶人家鹽,人家打我,也是正常的,換我有人搶我鹽,我打的更狠。”
“哈哈哈,你這人有意思,你的腿也是他們打的?”
“不是,小時候偷雞被人打斷了腿。”
他現在的腿走路是問題不大,就是有點跛,昨天見他一個打好幾個不落下風,倒是有一膀子橫勁,這樣有一餐沒一餐的情況下,身子骨還這麼硬實,若是刻意練練,不說一個打十幾二十個吧,普通人三五個輕輕鬆鬆拿下。
“兄弟有沒有興趣跟我混啊?”
“有飯吃嗎?”
“有。”
“有鹽吃嗎?”
“有。”
“那可以。”
對話非常的簡單,阿豪連做什麼都不問,只要有吃的就行。
霍仲孺瞪了一眼霍光,顯然不想他和這種來路不明的流民混在一起,但是阿豪就在旁邊也不好直接說。
三人很快來到了桑家酒樓外,酒是漢朝嚴格管控的物品,能叫酒樓就有酒的銷售權。
走進去之前霍光問了一句:“阿父,這桑家什麼來路,好像挺厲害的。”
“是厲害,桑家可是在長安都說的響的家族。”霍仲孺並未多說帶着人就進去了。
迎面而來的是昨日那小二,鄙視的看了一眼霍仲孺父子。
霍仲孺當他不存在走到了掌柜在的位置:“你們阿三掌柜在哪?”
桌子后那掌柜疑惑的看着霍仲孺,有些警戒。
“沒聽見啊,我說你們阿三掌柜在哪?”霍仲孺再說了一聲。
“誰找我。”
那是一個輕靈空明的聲音,如同春日暖陽落在掛着露水的嫩葉上,堅冰初消融,滴在平靜的湖水上,暈開了一池子的清涼。
未見其人,光聞其聲便能想像出少女的模樣。
轉過身,精靈般的少女從掌柜身後帘子後面走了出來,她一襲嫩黃色的襦裙,俏皮可愛,粉雕玉琢的模樣,鵝蛋小臉帶着孩子的稚嫩,眉眼之間卻已經有了些成熟女子韻味。
她穿着打扮似乎和周圍的人畫風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