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北冥之行
嫦曦架月奔空，帶着曦夜以一種極其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光陰之中飛行，他們看的見眾生，眾生卻無法發現他們。
這也是嫦曦的一道獨門神通，乃為她由太陰之中所悟的光陰流淌之術，光陰如流年之水，一去不回頭。
與其說他們在空中飛行，不如說他們在光陰之河中穿梭，外慢內快。
一幕幕景象如影畫掠過，又很快消散，曦夜眺望着洪荒大地之上種種生靈的喧囂熱鬧，又眼見無數猛獸吞噬血肉，互相爭食。
有巨鷹撲兔，前刻正欲食肉，可突然又一剎那被一隻斑斕巨虎撕殺在地。
百獸相爭，萬物競生，殺與被殺是一個循環，捕食與被捕也是一個循環，萬物生殺，生與死之機，何嘗不是一個流動之道？
一點道機入心內，如一棵種子，在曦夜心裏發了芽，生了根。
他的心早已與星辰相合，神魂經歷將近千年的星光養煉，早已被賦予非凡神性，如今他飛行大地，只要星光所及之處，萬物萬景，一念一象，皆可入他心神。
想着，便見他呵呵一笑道：“洪荒大地，萬物如道，萬物皆盤古，原是如此，妙哉，妙哉。”
嫦曦見他如此，也是見怪不怪道：“看來阿曦又是悟出了些不凡道機呀！等回太陰，可要和姐姐們好好論論道。”
“不敢不敢，我境界還低的很，可不敢和姐姐們相比。”對於他現在的境界，曦夜很自謙。
或者在見識到嫦曦輕而易舉就打敗了跟她同境界的大能強者之後，在曦夜的心目中，她的定位便又到達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何況，一路之中，聽完嫦曦的言說，他對於大能這個境界，也已經有了更多的領悟。
在嫦曦告知他的境界劃分之中，曦夜才知道，洪荒修道者的現有的境界共分五個境界：鍊氣，煉法，大能，大神通，絕頂
而他們這些先天生靈，占天時地利，得盤古先天福澤，化形便可入大能，道基之高，遠勝後天生靈。
並且作為太陰與星辰之靈化生而成的嫦曦和曦夜，更準確來說，他們的道基更遠勝一般的先天之靈，乃為先天中的先天。
否則，若不是曦夜血脈非凡，以他煉法境的修為，又怎能與大能境的麒麟族高手較量一二。
嫦曦聞言淡淡一笑，沒有再說話，而是全力牽引太陰星之力，加持自身光陰之術，飛往遠處北方天際。
一夜太陰星力牽引，加上光陰流轉，不過一夜，他們二人便跨越了離東極大陸已有數億萬里之遙的極北寒地，入目之處，冰天雪地，生靈凍絕。
不過這樣的惡劣環境，對於嫦曦和曦夜來說，還真不算什麼，畢竟太陰星的苦寒可比這要嚴峻的多，寒冷，他們早已習以為常。
能一夜之間，便跨越一州，來至極北，對於他們能到的如此的之快，曦夜表現的很是詫異，甚至還有些不確定。
儘管現實如此，可曦夜還是有些很不肯定的問道：“姐姐，這裏是……”
“極北之荒，北冥。”嫦曦的眼眸輕輕抬了抬，只扔下這麼輕飄飄的一句，便帶着他往遠方再靠近北的地方走去。
不過，曦夜沒有選擇再待在嫦曦的肩頭之上，而是落到了地面之上，感受這北冥冰雪之中蘊藏的大道之痕。
只因這極北之地乃是由盤古身上最為陰寒的穴位所化之地，藉由此地寒氣和冰雪精華煉他純陰之體，是最好的助力。
十年修鍊太陰大道，雖補了太陰之基，可他的底蘊終究是還是淺了些，他在太陰之上悟出的神通也不過是一門藏身遁跡，可論攻伐卻遠談不上。
他也不貪多，只是看看在太陰一道之上他能不能再精進些，畢竟，嫦曦在同境界能比許多大能者強橫的原因，便是在於她同時悟出了兩種不同大道的法術。
光陰與太陰，這是她的變通之道，而他的變通關鍵，便是在太陰與星辰兩道之上，天生就擁有兩種大道之基，註定他的起點就會遠高他人。
可高處不勝寒，一步一難行，想要突破，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如今他能做的，便是繼續加強紮實自身道基，這樣才能為自身衝破大能境打好基礎。
嫦曦一步一行蓮步蹁躚，曦夜一滑一游，水曲款款，兩人同行，卻是一個在前行道，一個在後悟道。
兩人走在狂風暴雪之中，卻是冰霜難凍其足，風雪近不得其身。
行至半日，當看到曦夜脫離悟道狀態之後，嫦曦終於對他說了來到北冥的第二句話：“阿曦難道就不好奇我為何要帶你來到這極北之地？”
曦夜只淡淡道：“是為了找齊煉寶的靈料吧！要抵禦雷劫之力，怕是這寶不好輕易煉出。”
九重雷劫，每一重是都不是那麼輕易能渡過的，嫦曦與嫦娥修鍊上千年，道行渾厚，渡的都那麼艱辛，更何況他這不過九百餘年的微末道行了。
嫦曦點頭道：“確實如此，九道雷劫自帶盤古威壓，除了要渡五行陰陽，混沌魔噬，還要渡那最後一道最為艱難的九極罡雷，那可是凝聚了盤古最大煞氣的凶雷。”
看着她神情中的凝重，曦夜暗道：怪不得要跑這麼遠，下這一趟洪荒，原來如此，看來這件法寶是非煉不可。
想到這，他不禁輕嘆：“那麼姐姐，除了這北冥，還有之前的麒麟族邊境，接下來我們還需要去哪裏嗎？”
嫦曦臻首輕搖，晃晃玉指道：“也就這兩處而已，當年在太陰上與我結下因果的雖多，可也就這兩人手裏勉強能有些上品靈寶，至於其他的……”
她沒明說，但是曦夜已經完全從她眼裏讀到了嫌棄的表情，很明顯，不管是那隻水麒麟，還是接下來他們可能會繼續遇到的“故人”，都是嫦曦挑揀過的。
一時間，曦夜內心感慨萬千，大能境就是好，就算是敵人也有挑選的資格。
兩句話后，兩人之間又恢復成了之前的沉默狀態，而是一言未發的繼續走向了前方靠北之地。
一晃又是百年歲月過，北冥之大，不下億里，在這片廣闊無垠，白雪皚皚的極北之地上，嫦曦與曦夜已走了足足一百來年，這百年他們不動一法一術，只以己身在風雪之中行道百年。
一百年，她以寒冰冥雪擴道，同樣的一百年，他以霜寒之氣補修己身之道。
百年行走，各有所得，不過後者終究是比前者所悟更多。
“到了。”不知過了多久，久違的女子玉聲再度響起。
曦夜蛇首輕抬，凝望着面前一片波濤起伏的冰藍汪洋，眼裏已是一片如霜的清寒。
百年冰雪淬鍊，純陰之體功力大增，天地所有陰寒之物，哪怕藏的再深，他也能從其中感知不同。
曦夜很快低首，似是思慮半刻，終是開口道：“他在下面，是嗎？”
嫦曦很快咯咯笑道：“不枉我陪你這小子遊走北冥寒地上百年，這悟性，當真是勝過你在太陰之上修鍊千年。”
曦夜大概是知道她話中之意是為何，這倒是弄的他怪不好意思地底下了頭，嘀咕道：“那幾百年，我也是為了儘早突破煉法，才只修星辰之道嘛……”
瞧着他那扭捏的姿態，嫦曦突然就很莫名的想笑出聲來，可最後還是終究忍住了，又解釋道：“姐姐並沒有怪你的意思，我也知以你當時的修為唯有專修一道才可道行大長。”
親姐弟之間又哪有不懂的道理，弟弟的心思姐姐又怎會不懂？
修道不易，就算如她和妹妹為先天月華體修凝成形，享盡太陰星無量氣運，可在太陰一道之上，她們受過的挫折又何止千百。
如今小弟只是剛剛起步，未來他要走的路還很長。
一切思緒放下，女子玉白色的裙擺如浮光萬千，飄渺盪起間，是一抹冰冷的銀色在逐漸蔓延，屬於北冥的冰雪在極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更為素冷的銀霜清光包裹住了整個冰洋大海。
不知何時，她已飛身至冰峰之上，冰肌玉骨更映雪光明采清亮，如一輪高絕升起的風華明月，吐露太陰之道。
曦夜的目光從不曾從她身上離開片刻，她的風姿，她的明艷蓋過了整個天地風雪，這一刻的嫦曦，他很熟悉，卻也很陌生。
但他知道，這一刻的她，才是真正的古之月時女神，太陰之主嫦曦。
一道清艷冷輝至她手中抬起，隨風揮旋之中，便已將整個北冥的天幕割裂，而當清輝迴轉入手時，在她手中，一把輕薄如冰，形如月牙的冷銀彎鐮出現在了她手中。
而隨着嫦曦將天地割破，那些一直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鬼祟者，也終於現出了蹤影。
一共五道身影出現，且個個都是不凡大能之境，僅僅只是他們的威壓就足以壓得整個古老冰洋之中的生靈瑟瑟發抖。
這一次，曦夜的眼中再也沒有了嬉笑，眼中影芒已生，似乎已在暗自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