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第22章 第 22 章

鼓噪律動的聲音充斥在耳機里,近乎完美的降噪功能讓戴着耳機的人完全聽不到外面的聲音,直到耳機被人扯下,音樂戛然而止。

盛銘邇有一種被打擾到的不悅,眉心微擰,但還未轉過身,鼻尖略過一股奶香味兒,一個軟乎乎的奶糰子一下子撲到懷裏,稍微有點沉的重量讓盛銘邇下意識往後一仰,還未回過神兒來,就被人糊了一臉的口水。

“二!舅!舅!”小盛之拿着胖嘟嘟的小臉使勁兒在盛銘邇的臉上蹭,小嘴兒甜得彷彿抹了蜜一般,“想窩了嘛!”

盛銘邇從不悅到狂喜只經歷了短短几秒鐘,意識到懷裏是他的小寶貝后,雙臂收緊,竟然把噸位已經相當可觀的胖崽崽扔了起來。

“哈哈哈哈,二舅舅好棒呀!”小盛之最喜歡這個,孩子愉悅的笑聲讓整個房間都多了幾分明媚的色彩。

“什麼時候來的?吃飯了嗎?”盛銘邇把乖外甥抱在腿上顛了顛,修長的手指穿梭在盛之的頭髮間,輕柔地給他理順着剛才亂掉的髮型。

“我來了好久了,大舅舅給我做了蝦餃……”幾個舅舅里,盛銘邇陪在小盛之跟前的時間最長,好久沒見,小傢伙如今說話利索了,傾訴欲又強,掰着手指頭開始一件一件地跟自己的二舅舅講今天早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聽到趙如想要推小盛之的時候,盛銘邇溫和含笑的目光陡然變得森冷,怕孩子看到,他的聲音依舊溫和,只是心裏已經把趙如提溜起來摔打了無數次。

“不過我很棒哦!窩沒有被壞姐姐得逞!”小傢伙驕傲地挺起胸膛,惹得盛銘邇無奈地搖搖頭,“我們盛之肯定是最棒的。”

“走!去喊你的懶蟲三舅起床。”盛銘邇夾起小盛之,一翻轉,小包子就被舅舅駕到了脖子上。

“呀,騎車車!舅舅舅舅,快衝!我們去喊大懶蟲起床!”盛之很喜歡和盛銘邇玩這個遊戲,畢竟他那如高嶺之花的老父親,是很難想像能幹出讓兒子騎上脖子的事情。

這邊舅甥倆其樂融融,另一邊剛打上石膏沒多久的趙如,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門忽然被踹開,趙品澤怒氣沖沖地從外面走進來,二話不說給了趙如重重的一巴掌。

“爸!”趙如不敢置信地看着趙品澤,想要捂住臉,結果牽扯到身上的傷口,倒吸一口冷氣。

“你給我看看你做了什麼好事!”趙品澤把一沓照片扔到趙如臉上,上面的場景正常人幾乎都無法去看第二眼。

趙品澤之前知道自己這個女兒有些怪癖,反正家裏有錢,她又不是對人那樣,但前提是——

“你是多麼魯莽?這種能讓人拍下照片嗎?”

虐殺小動物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趙如的名聲可就毀於一旦了。趙品澤沒想到這個蠢女兒,不僅自己干,還拍下來!

趙如面色發白地盯着那些再熟悉不過的照片,嘴巴囁嚅了兩下,才磕磕巴巴地說道:“怎、怎麼會呢?我、我明明都刪掉了的。”

“刪掉有什麼用?!”趙品澤真是恨不得把這個女兒的腦袋撬開看看,裏面到底進了多少水,“她盛寶想要扒拉你這些東西,都不要去外面找人,盛科的人就足夠了!”

此時的趙品澤儼然忘記了,他家暴的視頻同樣被盛寶握在手裏,或許記得,奈何他暫時還動不了盛寶,只能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到自己的女兒身上。

“爸,爸!千萬不能讓她發出去啊!”之前盛寶威脅的時候,趙如還沒有那麼害怕,以為盛寶只是有她爸家暴的視頻,她做的那些事情隱蔽得很,哪有那麼容易被人發現,只是嚇唬嚇唬自己罷了。

但現在□□裸的證據擺在眼前,容不得趙如再心存僥倖心理了。

趙品澤也沒招兒,臉色鐵青,說出的話幾乎是從后槽牙里蹦出來的,“希望她盛寶,能夠說話算話。”

盛寶有一句話說得很對,趙品澤如今雖是趙氏名義上的掌權人,實則手中權力支離破碎,更別提他現在壓根沒有足以牽制盛寶的東西。

可惜,盛寶不是個時刻講武德的人,至少她分人。

趙品澤前腳回到公司,後腳秘書就急沖沖地進來了。

“趙董,您看。”秘書把手裏的平板遞到趙品澤的跟前,映入眼帘的不是旁的,正是不久前他才看過的東西。

#禽獸父女#的詞條以十分快的速度登頂了社會版的頭條,說是後面沒人推熱度,怕是趙品澤都不信。

事實上,也的確如他猜測的那樣——

幾個小時前,剛上班的盛言娛樂某部門經理人,凳子還沒坐熱呢,就接到了大老闆親召的電話。

大約半小時候,該經理意氣風發地拿着一枚小小的U盤從頂層回來,往辦公室的桌子上一拍,豪氣地一拉嗓子——

“來來來,今天給大家放假,把這個新聞推到熱搜頭條。”

部門的人一聽這話,背後的汗毛都倒立起來了,以為是什麼為難人的工作,可先是看老大臉色,挺好的啊,再連上U盤一看,嚯,這新聞,推個頭條那不分分鐘的嗎?唯一的麻煩就是——

“老大,這人是趙氏的吧,咱這推上去容易,能不能在熱搜上呆住可不敢保證。”言外之意,怕被人家鈔能力給秒了。

“你怕什麼?”經理不屑地冷哼一聲,“咱後面還站着盛世呢,比砸錢而言,誰怕誰!”

大老闆親自佈置的任務,他們只要負責衝鋒陷陣就可以了,定然是不用擔心被敵人背刺。

說干就干,等到趙氏父女走出盛家的時候,一整套的公關方案已經放到了盛寶的書桌上,只待她一聲令下,弟兄們就準備開工幹了。

“效果怎麼樣?”兒子被一群人搶着帶,盛寶正好樂得清閑,抱着盛銘逸調好的楊枝甘露邊喝邊聽着趙氏父女的現況。

“比我們預想的效果好。”洛清溪清冷的臉上劃過一絲笑意,“也多虧了您提前知會了趙瑞,在趙氏的董事會反應過來之前,這些時間足夠他做很多事情了。接下來為了平息風波,趙品澤勢必要自斷一臂才行,這一波足以他難受了。至於趙如,”

洛清溪語氣一頓,“社會影響面很不好,現在不少網友在網上發聲,要求趙如學校將她退學,但是趙如是在m國讀的書,這件事怕是不容易操作。”

“怎麼會不容易呢?”盛寶反問道:“你現在就在m國,有些消息完全可以讓趙如的m國同學一起共享一下啊。虐待動物這種事情,不分在哪個國家,都是足以引起人們憤懣的事情。輕飄飄地放過她,讓她只是靜寂一段時間就能繼續出來逍遙,你覺得合適嗎?”

感受到自家boss的認真,洛清溪鄭重其事地搖搖頭,“那太不合適了。”

“對嘛,所以你就放心去搞。”盛寶一拍板,給了洛清溪很大的權力。

“好的,我後天的飛機回國,在那之前,我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結果。”洛清溪此時幹練利索的樣子,哪裏還有當初盛寶第一次見她時的忐忑不安。

思及此,盛寶面上浮起一抹笑容,“清溪,你看你,越來越好了。”

洛清溪正準備拿筆帽的手微微一頓,揚眸看向屏幕中淺笑盈盈的女人,近幾年越來越沉穩的她也不由胸中一盪,把手裏的筆輕而堅定地蓋上帽,柔聲道:“盛姐姐,謝謝你。”

四年前她獨身一人來到m國是報了孤注一擲的想法。從那個近乎絕望的前世醒來,當洛清溪發現一切才剛剛開始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就是跑,跑得離林芯那個女人越遠越好,只有當她離開了林芯的劇本,或許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不是像個透明人似的活在別人的眼皮底下。

可是去哪裏呢?洛清溪幾乎沒有思考得就選擇了m國,因為那個人在那裏。那個之後多少年,好像活在傳說中的人,此時此刻還依舊鮮活地在這個世界上呼吸。洛清溪從來沒有見過盛寶,但她前世和盛家人糾葛的那段時間裏,總是能聽到這個名字,還有盛貝總是嘀咕的那句:“如果阿姐在,那該有多好啊……”

阿姐、盛寶,盛世集團真正意義上的精神領袖,一個林芯折騰到什麼程度都不能觸碰的存在,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洛清溪來到了m國,憑藉著記憶從車輪下救下了盛寶。

猶記得那時,她們同樣的狼狽不堪,只是一人臉上滿是驚慌失措和似乎看到命運牢籠被她奮力掙開一道裂痕的狂喜;而另一人,像是剛才從生死線上走了一遭的不是她似的,確認自己的救命恩人無恙后,利落地站起身,一腳踹開車門,把正準備逃走的司機從駕駛座里生拉硬拽出來,三下五除二,把人摁到了地上。

坐在地上的洛清溪,仰頭看着盛寶,忽然很想哭,可是癟了癟嘴,卻沒有掉出一滴眼淚,反倒是笑了。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盛貝總是說,如果阿姐還在就好了。

陷入回憶中的洛清溪,出神的眼裏漸漸流露出一種耀眼的色彩,盛寶像是沒看到似的,喝了一口甘甜的楊枝甘露,攪拌着杯底的芒果,卷翹的眉毛微微顫抖,手指繞着吸管,半響兒,道:“要真想謝謝我的話,我覺得盛銘逸還能再壓榨壓榨。”

被一句話拉回現實的洛清溪,噗呲一笑,感懷的情緒一掃而空,“如您所願。”新仇加舊恨,定然給盛大公子來一套組合拳。

掛斷視頻前,盛寶忽然來了一句,“清溪,你得首先謝謝你自己。”謝你一次次地沒有放棄自己。

洛清溪望着漆黑的屏幕,呆住了。良久,她展顏一笑,拿起手機,開始繼續處理工作。

******

洛清溪回國那天,盛寶沒有去接她,因為顧蘊的婚禮到了。

作為明城頂級豪門趙顧兩家,對於這次的婚禮的重視,在排場上就可見一斑。與其說這是二位新人的好日子,不如說是一場豪門的變相交際會,相較而言,新郎新娘的“愛情”故事不過是眾人打開寒暄時的噱頭。

盛銘衫從知道婚禮后,整個人就陷入了一種長久的悶悶不樂中,即使小盛之的到來也沒有讓他好轉。

根據前線哨兵盛貝傳來的消息,盛銘衫在知道顧蘊結婚的當天就偷偷溜去了顧家,望妻石般呆站了半天,在看到顧蘊和趙二相攜而出的那刻,臉上近乎流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盛貝當時繪聲繪聲地給其他幾個人描述時,特別加了一句,“我看見三哥回家后,偷偷哭了呢。”

少男懷春,夢碎當場,主要還是暗戀,莫名地更傷了一些。

對此,全家人表示,基於你還玩了林芯那麼一出替身梗,不好意思,着實憐愛不起來。

盛寶更是直接強壓着盛銘衫在婚禮當天坐了同一輛車,美其名曰,怕他跑了。

“我真不想去。”專門定做的西裝完美地襯托出盛銘衫的身形,給平素習慣了要不白大褂要不休閑裝的男孩增添了幾分成熟的穩重。

奈何,耷拉着腦袋,怎麼看怎麼像一隻落湯狗狗。

盛寶輕撫着裙擺,斜眸睨了對座的弟弟一眼,忽然有幾分好奇,“你既然喜歡她,為什麼不去追呢?”

顧蘊早些年作為Shirley跟在她身邊的時候,還曾經和盛銘衫密集地打過一段時間的交道。那時去m國聯培的盛銘衫,在顧蘊的家裏住了快一年的時間。

聽到姐姐的問題,盛銘衫頹靡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些不太一樣的神色,類似懊悔,但更像是一種糅雜了多種情緒的複合體。

“我們在一起過。”

許久,對面傳來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饒是盛寶,都被這話里的內容驚了一瞬,猛地抬頭看向盛銘衫,眼底流露出一股你小子深藏不漏的意思。

“所以,後來分手了?”

“嗯。”盛銘衫仰靠在座椅上,想起多年前輕狂的自己,狠不得穿越到那時候捶死自己。

得,不是暗戀。

盛寶一看就知道,過錯方大概就是自家“爭氣”的弟弟,挑挑眉,不說話了,轉而繼續看電腦,處理工作去了。

兒女情長什麼的,少摻和為妙。該揍的時候,她出手就行了。

另一邊,提前三天佈置好的格瑞大酒店宴會廳,此時已是賓朋滿座,各色身着華服的人穿梭其中。

容客量驚人的第一宴會廳,被佈置成三塊區域,一塊為之後舉行典禮的地方,一塊是自助餐區,現在多是一些年輕的小輩們聚在一起,還有一塊兒位置最好的觀景區,被單獨劃成了一個獨立大包間,放置了為數不多的十張桌子,用來招待重量級的客人。

趙品澤來的時間不早不晚,最正中的桌子旁已經陸陸續續地坐了三分之二的客人,均是明城乃至全國數得上的人物。

桌子上擺着客人的銘牌,有熟悉這些人的,一眼望去,就會發現明城本地的,只有盛家的當家人還沒到。

“說起來,不知道盛先生現在有沒有女朋友了?”盛寶的回歸還沒有廣而告之,在場的人幾乎都默認那個位置上坐的是盛銘逸。作為商界最有名的單身漢,盛銘逸的婚配情況一直是很多關心的問題。

這不,人還沒來,周遭的一群人已經關注起來了。在場的有新貴,有老牌,其中不少人對於盛銘逸帶着一種莫名的濾鏡,尤其是這兩年的後起之秀們。

以不到三十歲的年紀,掌管一家大型跨國集團,聽起來很難不讓人心生仰慕,亦或者暗暗將之視之為對標對象。

不過今天談起這個問題時,不少人倒是露出了瞭然的神色,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不關注八卦,尤其是牽扯到盛銘逸的。前段時間,沸沸揚揚的公然帶綠帽,可是讓不少人背地裏看足了笑話。

縱使你優秀到不可逾越又如何?女朋友該給你戴綠帽子的時候,也不會有例外。

笑話歸笑話,自然沒有人敢放到現在這個場合上。

“哎,對了,我聽說盛家那位回來了?”坐在趙品澤左手邊第二位的一位先生,忽然側頭跟旁邊的人小聲嘀咕道。

“那位?哪位啊?”可惜對方沒能get到他的暗語。

“哎呀,還能是誰啊,盛家大小姐,五年前出國的那個。”

“哦哦!”幾個關鍵詞,勾起了對方久遠的記憶,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真的假的?不過那位回來又如何啊,五年了,盛世上下都夠盛銘逸換了一邊心腹了吧?更何況,她不是嫁給景家了?”

“嗐,我也沒說回來奪權的啊。想也知道不可能啊,嫁得又不是一般人家,相夫教子差不多,咱見了都得喊一聲景夫人不是?”說著話的,許是跟旁邊的人關係不錯,開起了玩笑。

“別的不說,今天你說盛家這位來不來?”

“你什麼意思?”

“你看啊,五年前,盛銘逸還是個跟在她身後的人,如今人家要坐主桌,她得跟那些夫人小姐們坐一起。”說話的人,不禁有幾分感慨,“但是,有盛家大小姐和景夫人的名頭,你我還是得敬她幾分啊。”

兩人說著說著,旁邊的人也聽到了,慢慢地,加入這個話題的人越來越多,把一切聽到耳朵里的趙品澤,嘴角隱隱露出了一絲笑意。

恰此時,包間的門被兩位服務生由外向內打開,眾人不禁往門口的方向望去,待看清后,均是一怔,只見——

四位風華超絕的男女,簇擁着一身着紅色長裙的女人,站在門口。

似乎是沒察覺到投射到身上的視線,女人旁邊的人進來后各自散去,唯獨中間那人,踩着高跟鞋,步履從容地向著包間正中的桌子走去,行走間,紅色裙擺隨意地擺動着,卷翹的長發微微起伏,彷彿一朵盛開的牡丹,霸氣而艷絕。

找到寫着盛銘逸名字的銘牌坐下,盛寶只看了一眼,就隨手把牌子摁倒,旋即自信大氣地對着一桌目露驚詫的老熟人們展顏一笑——

“好久不見,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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