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八剌的信

“師父，這就是八剌告知弟子的一切原委，弟子魯鈍，不辨真假，也不敢妄殺好人，只好帶了信件來見師父，請師父明鑒。”襄陽城內，風塵僕僕的鐘明亮見到了歐陽瀟瀟，將所見所聞一股腦和盤托出，並呈上了信件。

歐陽聽得眉頭緊鎖，他不相信偷取火藥秘方的事是木八剌沙指使。一方面這木八剌沙有多草包他心裏多少有些數，當然他也不想與太精明的人合作，換個人是很難真心實意地為打通宋察交易線儘力的。這草包的木八剌沙在襄陽城建立如此縝密的情報網顯然是不可能的，而程魚雁顯然是受張弘范指使，更不可能是木八剌沙安排。

但八剌為什麼要挑撥他和木八剌沙的關係呢，是覺得我歐陽那麼好騙么？這信到底又寫些什麼呢？帶着疑惑，歐陽瀟瀟迫不及待地拆開了火錫的封印。

只聽得“嗖嗖”兩聲，兩道銀色的閃光從信封內耀出，原來是兩支銀箭被火錫封印觸發了機關，直逼歐陽雙目。

事發倉猝，距離如此之近，雖然武功幾乎已是天下第一，可江湖經驗天下一千也排不上的歐陽幾乎無可躲避，但在眾人驚呼之下，兩支銀箭如同碰到了一道屏障，悄無聲息地跌落在地，原來是他自創的“雙層防禦體系”應急而生，利箭也傷他不了分毫了。

鍾明亮急忙撿起銀箭一嗅，驚呼一聲“毒箭木”！這毒箭木又名“見血封喉”，是古代毒藥中真正的大殺器，毒液取自一種熱帶雨林的高大喬木樹液，這種液體一經接觸人畜傷口，即可使中毒者心臟麻痹（心率失常導致），血管封閉，血液凝固，以至窒息死亡，所以人們稱它為“見血封喉”。因為產自當時杳無人煙的熱帶雨林，產量又極少，所以江湖上大多也只是聽說傳聞罷了。

鍾明亮見是如此劇毒之物，一邊查看師父有無傷口，一邊帶着哭腔連連叩首告罪。歐陽瀟瀟雖然也是驚了一下，但見自己的“雙層防禦屏障”竟已如此了得，更多的還是欣喜，哪裏還有半分怪罪徒弟之心，笑嘻嘻地將信件取了出來。

這信寫得駢四儷六的，看得他頭昏腦脹，扔給段婉兮翻譯了半天才弄明白。原來這八剌先是恭維歐陽武功卓絕，能避過銀箭之毒，定然是可以合作的英雄。又明目張胆地預言，自己不日將奪下察合台汗位，願與他合作，以火器之力，南北夾擊忽必烈，攻蒙滅宋，共享天下。仟仟尛哾

歐陽聽完信，沉默不語，想了想，問鍾明亮：“明亮，你從天水至此花費了多少時日？”鍾明亮略一思忖，回道：“蜀道艱險，弟子雖日夜兼程，總有兩月有餘了吧。”

歐陽心想，以這八剌的智計，這一來一回想要示警，怕是已經來不及了。八剌敢在信中袒露自己的計劃，料想也是有十足把握。

從自己出兵輔佐張珏收復川東，把劉整困在了潼川、成都一線，形勢的發展已經開始偏離了歷史的軌跡。襄陽之戰到底還會不會發生？劉整和張弘范還會不會成為滅宋的中堅力量？自己接下來要扮演怎樣的角色？何去何從，他心裏一陣迷惘。

鍾明亮見師父臉色陰晴不定，怯生生地說道：“師父，在弟子看來，大宋朝廷早已腐朽不堪，師父若能舉兵起事，我明教十萬教眾定然影從。以師父的武功智計，先滅趙宋，再謀天下，又有何難？何必為了趙宋皇帝老兒誤了天下蒼生？”

段婉兮也興緻勃勃地說道：“是啊，大哥，現在我們有火槍、炸藥這種絕世神器，又有杜教主、鍾左使的明教相助，小妹在大理也能號召起部分遺民起事，實在是千載難逢的機遇。大哥切不可沽名學武穆，而坐失席捲天下的良機啊！”

歐陽啞然失笑：“婉妹不想復國啦？段家天下不要啦？”段婉兮凄然道：“婉兮父親賣身事賊，弟弟早夭，宗室早已七零八落，哪裏還有什麼段家天下。婉兮跟隨大哥日久，我早就明白我段家人做皇帝並不能給老百姓帶來什麼好處，這國復不復除了我段家人之外沒人在乎的。

大哥宅心仁厚，這天下只有大哥這樣的人來坐，老百姓才能安居樂業，我怎麼可能還執着於那區區復國之念呢？”

歐陽嘆了口氣，說道：“天下事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簡單，我不是愚忠，只是確實力有不逮。在你們眼中，我能給天下帶來安定，能給老百姓帶來幸福，但老百姓這樣想嗎？不會！他們念的還是大宋正統，沒有這個正統做號召，誰的許諾他們都不信。

賈似道略施小計就可以讓得到過我實惠的襄陽人當我是漢奸國賊，更何況打起旗號反宋，怕是會成為天下公敵。某身敗名裂事小，斷送了我漢人抗蒙大計事大啊，何況還會搭上我師父師娘一世英名。趙宋雖然腐朽，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它始終是漢人的一面旗幟，沒有這面旗幟就沒有華夏民族的認同，就很難聚集起力量來反抗強大的蒙古。”

眾人沉默不語，鍾明亮自然不敢再反對，只是恭恭敬敬地問道：“師父，那為今之計，該當如何？”

歐陽瀟瀟迅速盤算着，不管歷史軌跡如何變化，重要的是讓襄陽之戰延後發生，甚至不發生，那麼自己就有足夠的時間去改變宋蒙的戰爭力量對比。那麼不管是木八剌沙還是八剌，只要幫忙打忽必烈的都是好安達！

目前看來八剌能力無疑強過木八剌沙，如果能禍水西引，讓他去滅掉困於蜀中的劉整，襄陽之戰完全可能不再發生。

想到這裏，他對鍾明亮說道：“明亮，你帶五十枝線膛槍和一批黑火藥米涅彈去見八剌或者木八剌沙，誰當政就去見誰。這份禮物算是結盟之禮，條件是讓他們借蜀道入蜀滅掉劉整和劉元振的殘部。”

段婉兮一聽，大驚失色：“大哥三思，此舉恐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