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路
“我與他相識這麼久，他又救了我這麼多次，沒有他，我今天還不知道是埋在哪裏呢？”
李愃冷笑一聲，開口反駁。
李承昑目光晦澀，光是這份敢於當面駁斥他的架勢，就已經比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強上太多了。
“所以我之前並未阻止你與他交好。可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卻也沒必要繼續虛與委蛇了。”
“虛與委蛇？您以為這是我對他的態度？”
“不管是真是假，別忘了，你姓什麼。”
“姓氏？這個姓氏是我所想要的嗎？”
李愃嗤笑了一聲，他的誕生，本就是一個錯誤，是李家對她母親實施的暴行。
“放肆！”
李承昑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不過他很快就和緩了語氣。
自家孩子的荒唐之處，他十分清楚，如若不是李愃被檢查出了修士天賦，說不定連未來都不會有。
“不論如何，將來的李家會由你來繼承，你擺脫不了。”
李愃作為李家唯一的後輩修士，註定了要接過他手中的大旗。只是，只要李承昑還未入土一天，李家就依舊還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爺爺，你也說了，繼承。總會有這麼一天的，為何就不能像權伯伯一樣，安靜的等待呢？況且，林宸他也不是一個貪戀權勢的人，根本就不會對您產生任何威脅，為什麼您一定要將他放在對立面呢？”
李愃不解，同時也盡最後的努力去說服這個最親近最頑固的老人。
“你不懂。”
李承昑的目光晦澀難明，至少李愃看不透。
他原本想着能夠得到一句解釋，可老人似乎並沒有繼續解答的意願。李愃的神情也從帶着一絲希冀，最後到古井無波。
“我明白了。”
李愃面無表情的站起身，朝着主坐上的老人微微彎腰，隨後轉身準備離開。
“莫要後悔。”
身後傳來了老人的聲音，帶着如墜深淵的寒意。
“啊。”
他輕輕應了一聲，推開門朝着陽光走去。
而此刻，身處輿論的中心，萬人矚目的焦點的林宸，卻是十分悠然自得的與人相約共進午餐。
“我還以為你現在正處於一片焦頭爛額之中，沒想到還有功夫專門約我出來吃飯？不對，就算是你有空閑，也難得會約我出來。”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來者直接坐在了林宸的對面。
“準確來說，正是因為這件事，現在才有空閑約你出來。而且，你也知道，我一向很少與人出來吃飯的。”
林宸望着摘了墨鏡的鄭秀妍一眼，笑着回答。
他其實早就動過心思要專門和西卡聊聊，只不過之前是想着等這次旅行過後再抽空來處理，沒想到世越號沉船事件爆發，旅行取消，他就更加有空閑了。
“難得，所以究竟是什麼事情？”
“要不先點餐，我們邊吃邊聊？”
這麼說著，林宸將餐單遞到西卡的面前。
“不了，還是直接說吧，要不然我害怕吃不下去。”
西卡伸出手將餐單移到了一旁，態度頗為冷漠的說道。
來之前，她有幾種猜測，不知道會獲得哪種答案。
“嘛，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雷厲風行啊。”
林宸無奈的搖了搖頭。
“畢竟，這麼正式，可是第一次。”
看到他的樣子，鄭秀妍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言語中蘊含的意味不知是單純的敘說事實還是隱含抱怨。
“哈，這的確是我的不對，一直以來，多謝你們的包容。”
西卡的笑容在聽到“你們”這一詞彙后漸漸收斂，轉而又恢復了她那如冰山般的臉色，直接說道。
“歐巴，客套話就不必說了，還是直抒來意吧。”
林宸微微挑眉，西卡的冷淡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哈，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說了。”
對面的西卡突然緊繃了身體，似乎很是緊張的樣子。
“我聽說，你對未來產生了...迷惘？”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話一出口，西卡的臉色似乎黯淡了許多，就連雙眸也不似剛剛那般有神。
是自己太過直白，說錯話了？林宸心中想到。
“我對未來並未產生任何迷惘，至少現在，沒有！”
鄭秀妍咬了咬牙，忍受着心中泛起的一陣又一陣的酸楚，倔強的回答到。
林宸的問話擊潰了她最後一絲的希冀。
“還有，歐巴你的聽說，是從誰那裏聽說的？”
“很多人都想要對我說，可最後卻什麼也不說。我也能靠自己猜一猜了。”
“我可不知道歐巴你什麼時候這麼擅長猜測人心了。”
“光靠我自己當然不行。”
涉及到這個層次，就不僅僅是單個人的問題了。
李愃早就不摻雜着一絲立場的反饋過這件事，而小水晶之前吃飯時的欲言又止基本坐實，加上允兒經常莫名的失神和難言，讓他有所瞭然。
“那麼歐巴你，是有什麼指示嗎？”
鄭秀妍揚起下巴，這讓她更顯得孤傲清冷。
“無論如何，用指示這個詞，也太過分了一點吧？”
林宸哭笑不得的說道。
“哼，還不是歐巴你先擺出的架勢。”
鄭秀妍輕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一邊不去看他。
“呵，的確是我的錯，有點小題大做，驚擾到我們的冰山公主了。”
他笑着調侃了一句，隨後還是將話題拉入了正題。
“我不是誰的說客，更不可能站在S.M.公司的角度，我只是單純的疑惑，追尋未來是否一定就要捨棄過去？”
“誰也不想捨棄過去，可有時候不得不做出選擇。”
“為什麼一定要做選擇？”
“因為過去是牽挂，回憶是毒藥。”
“回憶應當是美好的。”
“越是美好，回憶起來越是痛苦，越會牽絆住前進的腳步。”
“是痛苦，還是不舍，亦或是難以抉擇的煎熬？”
鄭秀妍沉默不語。
“我已經做出了選擇，歐巴是要阻止我嗎？”
鄭秀妍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你們做出的決定，我不會阻止。我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選擇未來，停留當下，為何二者不能共存呢？那個答應你向你提供幫助的人，我調查過，不值得信任；如果你在意的是與S.M.公司之間的利益分配或者其它方面，S.M.公司會有所讓步，一切都可以......”
“歐巴，你知道你為數不多讓人討厭的地方在哪裏嗎？”
鄭秀妍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語，讓他忍不住凝眉。
“就是你這副並不盛氣凌人卻高高在上的模樣。”
高高在上，這是說的他嗎？
“因為歐巴你從一開始就與眾不同，無論是樣貌，天賦，能力都遠遠超過了普通人，你的人生是如此的一帆風順，從來沒有體驗過失敗的滋味，所以即便是如今這般的風波在歐巴你的心裏也比不上對朋友的勸誡值得重視。”
“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向歐巴你一樣無視一切，一直坐在雲端的。可以高高在上的隨意干預和改變別人的人生。”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因為歐巴，因為少女時代，所以有了人前的特別的傑西卡。可如果拋卻了這些之後呢？我是誰？我應該走向哪裏？我應該做些什麼？再次恢復普通人的模樣嗎？我不要！”
她要走屬於自己的路，不依附於林宸，不依附於少女時代，獨屬於鄭秀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