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時間無意義的流逝着,中也就這麼睡了好幾年。
幾年過去,中也的外表沒有太大變化,與謝野每天給他補充水分和營養,但他就只是躺在那兒,賦予周圍一片沉默。
萩司逐漸習慣了這個昏睡的中原中也,每天都跑去跟中也聊天。
萩司是個話癆,如果沒人跟他聊天他就會發瘋,他曾經拉着愛倫坡從早晨聊到晚上,硬是把愛倫坡聊成了重度自閉。
與謝野:“你真行啊,原本愛倫坡先生只是社恐症,跟你聊過天之後他變成抑鬱症了。”
萩司:“那,我跟他的浣熊聊天行不行?”
與謝野:“不准你虐待動物!”
選來選去,只有中也這個植物人能忍受他的話癆,於是萩司每天都跑去醫務室跟昏迷的中也傾訴——
“我昨天偷偷把與謝野的試管打破了,她沒發現。”
“甚爾睡覺的時候我往他臉上畫了鬍子,他也沒發現。”
“咳,再告訴你個秘密——我的性取向是男。”
“我,白木萩司,喜歡胸大無腦又貌美的男性小白臉。”
萩司一直隱瞞着自己的性取向,因為甚爾那傢伙崆峒又毒舌,肯定會大驚小怪的到處亂喊。
想到這兒,萩司用手指按住中也的嘴唇,低聲道:“這可是秘密哦,因為你聽不見我說的話,所以我才告訴你的。”
昏睡的中也聽不見他的話,所以不會跟他頂嘴,不會反駁他,更不會泄露他的秘密,是一個完美的聊天對象。
時間一長,甚爾還是發現了不對勁,質問萩司:“你怎麼每天都往中也那兒跑,你就那麼喜歡那小子?”
萩司:“這種事你也嫉妒?”
“廢話。”甚爾鄙夷道,“你如果想要找人聊天,就應該找我,像我這種活潑健壯的優質男人才是值得你傾訴的對象。”
萩司不理他,搭在沙發上的兩隻腳搖晃着,曬着午後的太陽,懶洋洋的翻着手裏的書。
甚爾跳上沙發,像貓一樣擠到萩司身邊,“雇我吧,我可以在深夜陪你聊天幫你排解寂寞,只要你付錢——”
萩司:“拒絕。”
“喂喂喂,考慮一下吧,買下我吧,包月包年都可以,我很划算的——”
沒等說完,甚爾後腦勺就挨了一下,同時與謝野的聲音響起:“別總是用這種無聊的事騷擾萩司,變態!”
甚爾:“男人變態一點有什麼錯?”
與謝野拿了體檢報告書,主動向萩司彙報中原中也的身體狀況:“中也這個月的體檢報告也是一切正常。”
一旁的甚爾還在糾纏:“萩司,真的不考慮買下我嗎,我會是個很好的聊天對象。”
“總之——”與謝野敲敲資料,“中也他的身體沒問題,但我還是不確定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萩司道:“能不能想辦法讓中也儘快醒過來?”
甚爾捲起袖子,對着萩司露出自己胳膊上的肌肉:“買下我吧,我物美價廉還能提供各種服務哦。”
與謝野露出為難表情:“我暫時還沒想到辦法喚醒他——
此時白瀨路過,順口說了句:“與謝野醫生,你不是說過,只要給中也注射大量的腎上腺素他就能蘇醒嗎?”
萩司慢慢睜開眼,質詢的目光瞥向與謝野:“有這回事?”
與謝野只能點頭:“對,如果給中也注射大量的腎上腺素,就能夠刺激他身體的機能,也許讓他醒來。”
白瀨本以為萩司一定會答應,但萩司卻咬着手指沉默下來,搖頭:“這樣不太好。”
“笨蛋,有什麼不好的啊?”白瀨的嗓門高高揚起,尖利的聲音切割着空氣。
“我們現在可是很缺人手的,你不是說中也那傢伙很厲害嗎,那就趕緊讓那傢伙醒過來,讓他幫我們打架!”
話是沒錯,但中也畢竟跟人類不一樣,對中也注射腎上腺素是否會有副作用?是否會對中也的身體造成傷害?
萩司不想冒這個險。
一旁的甚爾:“萩司~~看看我啊~~”
萩司不堪其擾,輕抬起手對着甚爾釋放異能:“你給我出去做一百個後空翻。”
甚爾翻着跟頭出了門。
算了,絕對不能冒這個風險,而且如果拿‘羊組織缺人手打架’這種借口去喚醒中也,未免也太自私了。
反正中也總會醒過來的,他慢慢等就是了。
白瀨還在嚷嚷:“你如果真的為組織着想,就應該馬上讓中也醒過來,讓中也幫助我們抗擊敵人——不光是我,大家都是這麼想的,我們不應該一直過安逸生活,我們應該主動去跟敵人抗爭——”
“安靜。”
白瀨在萩司異能的壓制下閉了嘴。
羊組織里至少有30%的人都贊成白瀨那套“主動出擊搶奪地盤”的理論,所以說如果白瀨想要當首領,那他大概會獲得不錯的支持率。
白瀨沒有異能,卻挺擅長挑動別人情緒,原著里正是他煽動大家攻擊了中也,導致了羊的滅亡。
總之,白瀨在領導方面是有才能的,你可以重用他,但最好別太過信任他。
“好了,到此為止。”萩司“啪”的合上手裏的書,“以後誰也不準再提起這件事。”
萩司無視了白瀨的抗議,給這個話題判了死刑。
*
這天入夜之後,甚爾偷偷溜進中也的房間。
他輕手輕腳的推開門,腳底卻踩到一堆滑溜溜的東西,差點滑倒。
那是一堆藥瓶,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每一瓶上面都寫着“鹽酸腎上腺素”。
但甚爾看不懂“腎上腺素”的英文,所以也沒在意,隨手將藥瓶扔進垃圾簍。
他是來取錢的。
因為萩司禁止甚爾賭博,甚爾就偷偷準備了一個盒子,將賭資和賭場會員卡之類的東西都放進去,再將盒子藏在中也的床下。
中也常年躺着一動不動,他將東西藏在這兒很安全。
“中也這小子還真是命好。”甚爾心想,“住在最好的房間裏,不用幹活,也不用挨罵。不像我,天天起早貪黑當保鏢,一個月只能賺六十萬。”
甚爾清點着鈔票,手一滑,一枚硬幣掉到地上。
他附身下去想要撿起,但一隻赤着的足踩下來,剛好踩在那枚硬幣上面。
耳邊響起低而沉重的呼吸聲,讓甚爾血液凝固,他詫異的抬起頭,對上了一雙陌生的藍色瞳孔。
甚爾迅速跳起後退到牆角,手裏的鈔票和籌碼灑了一地,“你,醒了?”
寂靜的屋子,常年昏睡的人突然蘇醒,悄無聲息地坐在黑暗裏盯着你,窗外月色映在他半邊臉上——這幅畫面簡直就是恐怖片。
中也坐在床邊,神情空洞,那茫然的目光死氣沉沉。
好痛苦——
他痙攣的手指緊攥住胸前的衣服,斷斷續續的呼吸着,他的額頭上滲出汗來。
這兒不是實驗室,也沒有培養皿,這個世界很冷,空氣混濁,輕輕呼吸一下喉嚨就會產生劇烈疼痛。
他開始呼吸,他的心臟開始跳動,他就像新出生的嬰兒那樣憎恨這個世界。
甚爾:“喂,你是人是鬼?”
“……
“喂?”甚爾拿手在他面前揮了揮,“你會說話嗎?”
中也終於抬起頭,微張嘴唇,生澀的重複着對方的語言:“說……話?”
說話,是讓他模仿人類的語言嗎?
中也並不會人類的語言,但昏迷中的他擁有聽覺,加上萩司每天都跑來跟他聊天,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啟發了他的語言能力。
萩司的那些話在中也腦中盤旋,於是中也沉吟片刻,皺着眉,模仿了之前萩司對他說過的話——
“我,白木萩司,喜歡胸大無腦又貌美的男性小白臉。”
甚爾站在原地發獃:“哈?”
於是,萩司隱瞞了十幾年的性取向就這麼被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