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日在南城只匆匆看過兩眼，今日這番見面，我才算真正仔細地瞧清她的面孔。
雖然仍顯稚嫩，但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書卷氣和淡雅，將她的氣質承托的更加高貴。
讓我很難想像她會是一名征戰沙場的將軍的女兒。
不過一想起陳濟棠那般俊毅的面容，倒也不覺得奇怪了。
看着眼前的陳小姐，我不由有些恍惚。
好像從學生時代開始，我喜歡的就是這種文靜溫柔形的女生？
雖然我是個不折不扣的搖滾青年，平日裏總是與噪音為伴，但我內心深處像追尋的卻一直是這樣恬靜的女生。就如大學時期喜歡過的那名系花一樣，當自己在學校排練室偶然遇見她的那一刻，我便有種說不出來的震撼。
當然，這份感情也很快便被我自己抹殺。畢竟自己除了夢想之外，就連基本的一日三餐都無法保障，還有什麼資格幻想這些呢？
但其實真的如我所想的一般被抹殺了嗎？或許有，又或許沒有。那個女孩身上的氣質，變成了我無論如何都不想遺忘的美好。
這麼一想我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后，性情是有些放大了。不禁昨日一時沒把控住對麗兒做了那般事，今日又對着另一位僅有一面之緣的女子想入非非。
可恥啊！
同樣頭腦風暴的，也有這位陳莘怡，陳小姐。
一年前，自己便已經從四哥那裏聽說阿爺要將自己嫁給那魏國公家的二公子。
雖然直到現在，自己還不知道婚姻是為何物，但自己知道，一旦自己出嫁，便要離開阿爺、阿兄，獨自和那木訥呆板的劉牧錦度過餘生。
雖然這絕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就像自己那天生浪漫不羈的四哥，不也只能規規矩矩地娶了那吳家小姐為妻？儘管四哥極力反對，甚至絕食，最終不還是選擇了妥協？
雖自幼便好讀詩書，但畢竟生在將軍府，自己也絕非那柔弱無主見的女子。
但那又如何？
自己的阿兄都尚且這般，自己又有什麼權利和勇氣說不呢？
她想過掙扎，也想過否決，但最後得到的依舊是阿爺的勸解。每當自己看着阿爺一邊咳嗽一邊苦口婆心地勸說自己，自己便再也忍不下心頂撞了。
就這般從了吧······
陳莘怡只能這麼想着。
自己只能哀求阿爺，將那婚期儘可能地拖一拖。但又能托到何時呢？自己終究還是要嫁給那個素未謀面的夫君，這一切又怎能只因為自己的私怨而終止呢？
陳莘怡明白阿爺的苦衷。她想，四哥應該也理解吧。
從那之後，四哥便經常抽空帶着我四處遊走，儘管這江州城遠沒有臨安府熱鬧，但四個總是能變着法兒的逗自己開心。
只是······
昨日在南城，自己遠遠地便看到四哥和一個少年談天。後來湊近一看，自己的內心便騰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自己只覺得那位少年身上，有一種與年齡不符的超然和魄力······他洒脫俊朗的樣貌，更是將那股氣質凸顯地更加立體。
那是自己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態······
那是一種，自己無法形容的情感。那是不同於面對四哥和阿爺時的情感······
但是，在回府的路上，四哥告知自己今日遇到的那位少年，便是劉牧錦······
那一刻，她的情緒變得更為複雜······
曾經聽四哥說起過那劉牧錦。雖然相貌堂堂，但性子古怪孤僻，常年不出門，就連家人也很少交集談話。
但昨日一見，卻並不如傳聞所說的那般，就連四哥也驚嘆不能人云亦云。
只是，自己卻怎麼也不能將那未婚夫婿的身份，同昨日那開朗的少年融合在一起。
今日，再一次相見······
他還是如昨日一般，掛着隨和的笑，無時不刻不散發著他那種超然獨特的氣質。
讓自己的內心跳動地越發緊促······
只是他今日怎麼會來這裏？
難不成，他不滿自己一直逃避這樁婚事，所以上門來討要說法了？
就這般，我和陳小姐雙雙愣在原地，雖不知彼此想法，但也極力避開雙方的視線。
“劉兄弟！”
就在這時，陳濟棠的出現終於打破了僵局。
“陳公子。”
救星趕到，我趕忙作揖以示禮節。只見他徑直向我走來，一把便摟住了我的肩膀，一下將我整地有些不知所措。
“莫要叫陳公子！那便生分了！這樣······我長你幾歲，以後你我兄弟相稱，如何？”
“阿兄！”
剛一聽到陳濟棠和劉沐錦說別那麼生分，要以兄弟相稱時，陳莘怡便立刻叫住了陳濟棠。
這不是明擺着告訴人家，日後都是一家人，莫要那麼拘束嗎？
當然，陳濟棠說這句話之前倒也沒想那麼多，只是單純對劉牧錦抱有好感，不想二人之間關係那麼拘謹。話一說完，才想起二人還有這麼一層意思，如果私底下這麼說也就罷了，偏偏是在自己妹子面前脫口而出······
當然，我是不知道眼前發生什麼了。只看到二人跟唱二人轉似的，我一時還有些發懵。
“妹子，阿兄我與劉兄弟只不過一見如故，你說是吧，劉兄弟？”
“是，不介意的話，陳兄喚我二郎便好。”
我敢說不是嗎？在您老人家的宅子裏，又被您老人家這麼架着，我還敢說一個不字兒嗎？
不過他所說的“一見如故”，我倒也不完全否認。從個人角度來說，我對陳濟棠的印象還不錯，雖然有紈絝子弟的嫌疑，但就憑昨日他替我“擦屁股”那件事兒就能看出，他也是個重情義會辦事兒的主。
特別是昨日老爹說的話，更讓我堅定地想要拉攏他。畢竟這是武衛將軍陳昇的四公子，一旦我和他們攀上關係，日後在軍中便又多了一層保障。
我可不做賠本的買賣。
陳莘怡看着眼前有些不着調的四哥，只好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她的性格本就溫婉，雖頗有些不情願，但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
“還不知今日二郎來訪，是何緣故？”
“昨日走的有些匆忙，忘了和陳兄道別，回府之後想來欠妥，今日特登門道歉，有失禮節。”
這時陳濟棠才發現，自己這位劉兄弟並非空着手來的。
“莫要將那般規矩！那些東西啊，心意領了便好。”
“這怎麼能行呢，昨日是我失禮在先······”
“二郎莫要再說那生分話兒了！”陳濟棠拍了拍我的肩膀，“既然兄弟相稱，就沒了那麼多規矩。”
“那就全聽陳兄教誨，不過對於昨日失禮行為，二郎還是頗感愧疚，如果方便的話，還想請······”
話到一半我才注意到還有陳小姐在一旁。這是請還是不請呢？請了的話又覺得有些孟浪，不請的話又覺得有些不會做人·······
算球！乾脆心一橫，我便接著說：“還想請二位賞臉共進午食，略表歉意。”
“那是甚好，甚好！”
陳濟棠沒多想便答應下來，他依舊摟着我的肩膀，把我弄得有些不自在。
這齊人表達友情的方式能不能含蓄些？
“既然阿兄與劉公子相談甚歡，小女便不多叨擾了。”
陳莘怡見我也邀請她同去，便本能地想要拒絕。當下的陳莘怡還是想和自己這位未來夫君保持些距離，她一時半會兒還無法將那份隔閡和矛盾平息。
“哎！小妹莫要說這話！既然二郎邀請，哪有不赴約的道理！”
陳莘怡沒辦法，只好默默瞪了一下陳濟棠，便也不再推辭承應了下來。
只是那一幕剛好被我看到。
沒想到文靜的女生也有那麼可愛嬌柔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