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受人之託
在入主萬航傳媒這件事上，四季和星辰屬於鷸蚌相爭，鄺野帶着楓樟集團屬於漁翁得利。
鄺野把整件事做的滴水不漏，四季雖然名義上沒佔到什麼便宜，但誰都能看出楓樟這次入股，四季才是隱在其後的贏家，星辰這次着實是吃了個不小的暗虧。
當一切塵埃落定，王群怎麼想怎麼覺得這事不對勁，鄺野怎麼會把時機拿捏的這麼剛剛好？而且鄺野之前純屬看熱鬧的心態一點都不像是裝的，若真是他一早就想來這麼一手，那鄺野真不愧是導演，這演技實在是過於爐火純青。
“二哥，鄺野這小子現在真是不可小視了，你說這是不是鄺馳楓在背後擺的局，要說沒有算計，我是不信的，這事，件件都寸，不早不晚，每一步都卡在點上。”在楓樟集團和萬航傳媒舉辦的簽約儀式上，王群問跟他一起應邀出席的季明銳。
“這不像鄺馳楓的打法。”季明銳說。
“怎麼不像？”王群問。
“他對萬航沒興趣。你會對一件你毫不感興趣的事如此費腦筋嗎？”
“那你說能是誰給鄺野出的道？”
“還能是誰，你想想鄺野最能聽進去誰的話不就知道了。不要忘了，這件事四季才是大贏家。”
王群試探着問：“你是說三哥？”
“除了他還能有誰。”
王群有點疑惑：“可是三哥從來都不管四季文創的事啊，這次怎麼想管了。”
季明銳實在不想再跟王群討論這件事：“吃飽了撐的。”
王群也不是沒想過這事背後站着郭戈銘，可他一想到此，就會馬上把這個想法否決掉，一是郭戈銘自從離開四季，四季集團的事他便很少過問，更不要說他從來都沒管過的四季文創。二是雙方拉扯談判的時候，郭戈銘他人還在國外，根本沒有時間來管。三是王群本能的不願意想這個在背後籌謀的人是郭戈銘。
不知內情的外人，見到王群都會盛讚一句：王董好手段。知道內情的人，只會覺得王群跟郭戈銘相比真是又差了一大截。
“那就當他撐着了吧，我剛看到陳若蓉了，二哥我過去跟她聊兩句。”
王群一走，季明銳就一個人坐在那低頭看手機，但他很快察覺一個人擋住了他前方的光，然後就是一個挺陌生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星辰集團這兩年如日中天，現在能挫掉星辰銳氣的地方可是不多。”
季明銳抬頭見了一眼來人，馬上站起了身：“柳董。”
柳森身邊沒帶人，見季明銳身邊王群那個坐位空着，便搭住季明銳的肩，讓他跟自己一起坐下來：“我在前廳出席個活動，出來正好趕上你們這簽約，就過來看看，湊個熱鬧。”
柳森的潛台詞是，這個活動他並不在邀約之列。
聽懂了這個弦外之音，季明銳馬上思索起來：如果柳森不是受邀嘉賓，現在卻過來看看，那他這個看，到底是要看什麼呢？
像柳森這樣的人物，簽約儀式自然沒什麼可看的，現在會主動過來，而又主動和季明銳說話，那他過來看的，難道能是季明銳他這個四季集團的掌門人？
柳森同郭戈銘熟悉，同王群也算熟悉，四季集團的四個創始人，拋除陳辰，柳森唯一不夠熟的就是掌管四季的季明銳。
“柳董，我這就是過來給小野站個台，難得今天跟您遇到，之前就有很多問題想跟您探討，一直苦於沒有機會，希望柳董這次能給晚輩一個機會。”季明銳說著便站起身，並朝柳森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好說。”柳森說完，順着季明銳右手指引的方向站起身。
季明銳同柳森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讓助理就近定個清凈雅緻的地方。
“季董不必麻煩，隨意聊聊就好。”柳森說。
“不麻煩，幾步就到。”
地方確實不遠，季明銳同柳森沒用上幾分鐘就走到了斜對街的一家茶樓。
季明銳對柳森的了解有限，只聽聞他好茶、好玉、研究易經，平日裏十分低調，地位屬於比鄺馳楓還要高階一級的江湖大佬。
柳森這次突然來訪，讓季明銳有些迷惑，他覺得自己跟柳森，就像兩個世界的人，除了敬仰，完全不知道還應該有何交集。他只知道柳森找他是必是有事相商，而且越過王群直接找他，那就是說跟他們公司的實際業務還關係不大。
柳森看了一眼季明銳微微流露出來的探尋表情直接笑道：“季董，我這次過來是受人之託，牽線搭橋，為了一個人。”
能讓柳森出面的人，那得是多大的來頭，季明銳馬上豎起耳朵：“願聞其詳。”
柳森道：“維創科技今年4月申請破產，他們董事長厲偉上周因經濟問題被帶走調查，這些情況季董應該是了解的。”
季明銳點頭：“了解。“
“我跟厲偉交情頗深，他現在萬念俱灰，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兒子厲成岩。厲成岩從小接受精英教育，在國外深造多年，前年回國主持維創的AI項目，在通用大模型領域很有建樹。不過厲成岩業務再精，也終究是個搞科研的學者，沒有管理企業的才能。原來他是維創的太子爺，會不會管理都沒有關係，現在維創也只剩下一個殼子和一堆爛賬，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的項目了，所以厲偉拜託我，希望能通過我的關係，給他兒子安排一個好一點的出路。”
季明銳聽說過這個人：“厲成岩年紀不大，但在通用大模型研究領域知名度很高，這樣不可多得的人才，若能來我們四季集團，那是我們四季的幸事，為何柳董還似有為難。”
“人才是要從多角度去看的。厲成岩專業能力強這是無可反駁的事實，但他性格孤僻，有些陰鬱，少言寡語，很不合群，直白點說，就是智商很高，情商很低，導致他在哪裏都做不長久，事業一直不順。本想來維創接班，維創卻一年不如一年，直到如今破產。原來厲成岩在維創工作時，大家都會看厲偉的面子，在很多事上不跟他計較，現在他老子已經沒面子可看了。”說完柳森又不覺加了一句，“這些二代，能趕上戈銘者，真是寥寥無幾啊。”
季明銳聽明白了：“柳董，感謝坦誠相告。”
柳森笑笑：“我這又不是做媒，就挑好的說。我來牽線就是受厲總所託，若四季能給厲成岩一席之地，我也算是完成了老友交辦之事。”
“柳董放心，我會儘快安排厲成岩的面試。”
“季董，你先別表態，你要想好，一個人的專業能力是可以培養的，但是一個人的性格是難以改變的。這樣的人你讓HR去面試，肯定會連複試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他們太懂得一個具有性格缺陷的人，哪怕能力再突出，也不是個理想的選擇。
但同時我也得說，這樣的人，也要看你怎麼用。用不好，的確是匹瘸馬，用好了，可能就會是匹千里馬。我就是不做你們這些高科技含量高的東西，要是我有地方給他，真的漏不到你們四季來。”
柳森既然說到了自己，季明銳便不免問道：“柳董，聽說柳公子在國外也參與了不少AI領域的投資。”
提到兒子，柳森臉上的神色一下就變得隨意起來：“他就是瞎鬧，孩子大了，管也管不了，就在英國自己折騰去吧，不過他最近這兩年真是竟整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好在，都干出了些名堂。”
季明銳真心誇讚：“柳公子年少有為，絕對是這一輩的翹楚。”
“他算什麼翹楚，他要是翹楚，你把鄺野往什麼地方放。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我兒子站在大眾里算是出挑的，但若跟鄺野比起來，差得遠呢。”
“畢竟也還是差了一些年紀的，鄺野接班的時候，柳公子也不過剛上大學。”
“放在校園裏，是差了些年紀的，但是進入社會，那就沒有了年齡。”
“可不是，到了社會上，再也沒有年齡了。”
兩人聊完正事，就很隨意的聊了會孩子，等該說的話都說完，季明銳同柳森的局也就散了。
晚上回到家，季明銳將此事原原本本的說給郭戈頌聽，郭戈頌聽完覺得這事並不好辦，甚至可以說很有些棘手。
四季集團歷來看重集體效應，厲成岩若真像柳森說的低情商，不合群，又習慣了單打獨鬥，沒有一個核心的團隊能跟他打配合，那就完全不能適配四季的企業文化，這樣的人進來，能發揮多大的積極作用不好估算，但能發揮出多大的負面作用幾乎是可以預見的。
“柳森的面子不能不給，而且我都已經答應了。”季明銳說。
“那你都答應了，還面試什麼呀，直接把人招進來不就得了嗎，反正都是板上釘釘的事。”
“那不一樣，面試的過程要有，面試過了，我就能知道給他安排到什麼地方更為合適。”
郭戈頌不解地問：“難不成你還要親自面試？”
“怎麼說他也是維創的公子，就是不給柳森面子，我也應該給厲偉這個面子的。”季明銳說。
郭戈頌笑他：“維創當年搶了四季多少單子，現在還要收留落難公子，老公你真是菩薩心腸。”
“維創破產，現在無一人敢接手，白瞎了這麼個牌子和這麼大的一個產業，當年四季剛起步的時候，維創已經開始衝擊資本市場了，他們那時候達到的，可是我們四季軟件完全不敢仰望的高度。”季明銳說。
“現在互聯網企業的規模優勢已經沒了，再過兩年，護城河的優勢也要沒了，到時候真不知道要拼的是什麼。”
“拼服務，拼人心，拼格局。”季明銳說
郭戈頌笑道：“呦，能拼的東西還不算少！那我放心了，希望能在四季一直干到退休。”說完郭戈頌又回頭問季明銳：“你說咱兒子長大了能做什麼呢？天天那麼淘氣，除了知道玩不知道干別的，學習也不是很努力，以後會不會也找不到工作，只當個不問世事的有錢少爺。”
“我看你再這麼‘天天快樂就好’的教育下去大有可能。”
“也沒事，現在還小，後勁足，我哥還不是上了初中才從倒數變正數，更何況咱兒子的成績還沒有像他舅舅小時候那麼糟糕。”
“他怎麼不像他爸爸呢，從小到大就沒掉出過前三名。”
“這回理解你爸當年為啥對你那麼嚴格要求了吧，你爸當年要不這麼要求你，你現在能說出自己沒掉過前三名這麼能臭顯的話嗎！”
“讓你說的，都想兒子了，等我下周過去把兒子接回來住一段時間。”
郭戈頌不贊同這個提議：“別接了，讓婁翠翠女士再多稀罕他幾天，讓我再偷懶幾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