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喜歡到看到你的名字,就已經覺得那是一封情書。”
名字是情書,宣之於口是告白。
所以,每次喊你名字都是我喜歡你的意思。
這竟然不是一條付費內容。
夏知予盯着許京珩的眼睛,許京珩的眼睛好是一壺溫好的酒,勾着適時的熱意和醉人的度數。她再次感到酒意上臉,擋在胸前的書包連同戒備心一起,緩緩放下來。
“你想要情書,我給你寫。學弟的情書,哪有我的言簡意賅?”
“我沒有想要情書。我就是想知道,你來學校的時候,除了沒收學弟的情書,都偷偷地做了什麼?”
“那太多了。你過來。”許京珩拽住她的手,往前拉了一把:“想知道什麼,我說給你聽。”
夏知予聽到那句‘那太多了’,有些錯愕。她厘着時間線,努力回想起一些看似尋常卻又覺得突兀的事,卻總是記不起來。
許京珩提醒她:“邢游嘉你記不記得?他留了一級。”
“我記得。”她點頭:“那時候我升高二,暑假的時候想提前預習高二的內容,他就把他高二的筆記借給我了。”
“竟然記得?”他屈指刮著她的鼻樑,語氣寵溺,卻又帶着幾分惋惜:“但那筆記是我的。”
許京珩從他高考前夕撕書扔書釋放壓力開始說起。
二零一四年六月,高三最後一個晚自修。
教學樓四樓的走廊那兒擠滿了人。雪白的紙張像滿園飛花,空氣中紙張鼓動的聲音,也是無數人對夢想的搖旗吶喊。
許京珩在教室里整理試卷筆記,黎川見他把東西從桌肚裏搬出來,以為他要跟其他人一樣,要陷入那場集體宣洩中。他剛才沒扔過癮,上來就說:“許京珩,這麼一大疊卷子不佔地方啊,我幫你扔了啊。我看誰能撿到!”
椅子摩擦地面發出尖銳的聲音,許京珩一把推開椅子,追在他後面,單手勒着他的脖子,當做籃球夾着:“你扔一個試試?”
“卧槽你別勒我啊。”掙扎的時候,手裏的卷子筆記散頁,他揮手一揚,有好些越過陽台,飛了下去。
沒人知道在那一場狂歡后,許京珩在學校呆到多晚。那些試卷本身沒什麼用處,但他一直想把卷子裏的錯難題彙集成筆記,拿給夏知予。這項工作需要時日,他那段時間忙着高考,很多事沒來及做,就想着先把試卷理好,利用暑假的時間彙編成冊,沒想到這疊試卷連着先前做的一些筆記全被黎川當做沒用的垃圾丟了下去。
饒是他瞧准了位置下去找,可是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紙張,他一米八幾的個子,俯身,撐着膝蓋,拿手電筒去掃,眼睛一直盯着地面刺眼的手電光,直起身子的時候,他都覺得眼前出現了重影。
幸而他在幾張試卷那兒訂了圖訂,一疊疊地找不至於找不到。否則他真的想把黎川當做廢品賣了。
說到這兒,夏知予覺得心疼,不是尖銳的疼,而是那種用鈍刀子割肉一樣的疼:“你找了一個晚上?”
“這都不算什麼。”許京珩身子後仰,靠着沙發,語氣平淡地說:“暑假的時候,我想把整好的數學筆記拿給你。結果你呢,一天有365個借口等着我。這也有事,那也忙。我那時候就想,我是不是還挺招人煩的。剛好那段時間邢游嘉問我要筆記,我說要筆記,可以。但他必須抄一份給你。我怕你看到我的字跡,就不要我的筆記了。”
他還記得邢游嘉說,別人求着要他的筆記,他卻求着夏知予收下他的筆記。同樣是人,差別待遇怎麼這麼大。
“他竟然真的願意抄?”
許京珩將她抱到腿上:“很暢銷好嗎?沒畢業前就有人問我要過筆記了。”
說完,他頓了一下,眼神微斂,不知道落在那兒:“要不要看看?”
“嗯?”夏知予以為他說得是筆記原件,點頭:“好啊。”
誰料許京珩伸手去夠沙發上的快遞盒,他抓着夏知予的手去拉快遞盒上的一撕得,攥住一撕,一條拉鏈狀的紙條被他扔到一邊。
夏知予看看快遞盒,又看看許京珩,話題跳躍有點大,一時沒反應過來:“是,是看這個嗎?”
“你以為?”他手腕翻轉,把快遞盒的東西悉數倒在沙發上。她看見裏面花花綠綠地掉出好幾個盒子。盒子上面寫着‘沸’、‘冰’、‘激’、‘潮’還有什麼‘螺紋裝’、‘顆粒多’。這就是他說的,買點能讓她記住的東西。
夏知予倏地臉紅。她不知道許京珩的思維跳躍能力竟然這麼強,毫不相干的兩個話題,竟然能被他串連在一起,這像話嗎?
她不自在地挪開眼,安靜的環境下,她能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你不是說還有好多事要說嗎?這才說了一件。”
“試聽結束。接下來的才是付費內容。”
所以她又中計了。
窗外艷陽高懸,說是要降溫,可夏知予覺得這太陽絲毫沒有斂起以往囂張的氣焰,就算隔着兩層窗帘,她都覺得熱。
有斜拉成細條狀的光線時不時地照射進來,落在許京珩緊繃的喉頸線上。
他沒有問夏知予先用哪個,而是直接從‘冰’的盒子裏,抽出一隻,讓她握在手心:“受不住就跟我說,換你手裏那個。”
夏知予不懂他的意思,為什麼受不了就換她手裏的那個。她心裏開始打擂,一下下地跳動,沒由來地緊張:“為什麼要換?”
“因為,換了之後,你能記住。”
說著,許京珩從紅色包裝盒拿了一隻,食指中指抵住小盒子的邊緣,拇指往上一推,輕而易舉地把東西捻了出來。他戴上后,一隻手去解她的牛仔褲的褲扣。牛仔褲卡在膝蓋那兒,不上不下,限制動作幅度。
他握住她的腳腕,沒把人拽過來,而是直接往上提。
等夏知予明顯感受到不同以往的燙意的時候,她才明白許京珩的話。所以幾乎沒過多久,她就很沒骨氣地去抓被她丟在一邊的那隻水藍色的盒子。
“要換?”
她點點頭,整個人往後縮了一下,帶着哭腔:“有點熱。”
“才開始呢女朋友。”他沒依,惡作劇式地拎着她的腳腕。
夏知予覺得自己大概永遠都忘不了今天。她切切實實地置身於冰火兩重天,好比洗澡時熱水器的水不夠用,兜頭澆下一盆冷水,凍得她驟然緊縮。
許京珩倒也沒誆她,說是付費內容,就真的一面告訴她高中時候的事,一面索取報酬。
而她只顧着喊,已經完全忘了許京珩跟她說了什麼,只記得他說什麼於左行、豆乳盒子的,她在聽見‘盒子’兩個字的時候,下意識喊:“不要換了。”
許京珩在她身後愣了一下:“沒換。你喜歡的,怎麼會換?”
“我不喜歡的!”見他不動作,她可憐兮兮地往後伸手,企圖把許京珩推開。
“你怎麼不喜歡?你明明很喜歡。”
許京珩貼上夏知予的後背,總覺得兩人不在同一個聊天頻率。
“我不喜歡這兩個。嗚嗚。”
“誰跟你說這個了?”許京珩笑了一聲:“我說的是豆乳盒子。”
“嗯?什麼豆乳盒子?”
“你是不是沒聽?”他一手摁在她的腰上,撞了一下。
夏知予軟趴趴地伏在沙發那兒,她就像是一隻被浪花拍上沙灘的小章魚,四肢互抓亂扯,小吸盤找不到可以吸附的地方。這種情況下,她喉嚨都要喊啞了,哪裏還有心思去聽許京珩的話。
但是畢竟是付費內容,她都付費了,沒把內容聽到,實在有些吃虧:“那你再說一遍。”
許京珩放緩了動作,又把他怎麼買通於左行,怎麼給他們悄悄帶甜品的事複述了一遍。所以他為了請夏知予吃東西,愣是把他們四人小組一併都請上了。
夏知予這回兒聽清楚了,她一邊緩氣,一邊扭頭問他:“於左行買的零食都是你帶來的嗎?”
似乎記起那段為了摸清她的口味,變着法子給她帶零食的時候。他伸手輕輕拍了一下身前的軟肉:“你真的很挑。我帶了這麼多次,才摸准你的喜好。”
夏知予哼唧了一聲。
遇到不喜歡吃的,她也不是一口不吃,就是吃得比較少。只有豆乳盒子,被她寵幸了許久,連着塑料盒上的奶油都能被她颳得十分乾淨。
“我一直以為是於左行請的。我還覺得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給他抄作業呢。”
“抄作業?沒被老師抓嗎?”
夏知予搖頭:“他很聰明,知道改幾個答案。有一次被老師抓了,因為他把B,抄成了13。”
“黎川也干過這事。”
說完,屋子裏突然安靜下來。夏知予往後伸手,許京珩配合地牽住她,同樣是背影,這次牽住的不是影子,他俯身在她背上落下一吻:“每次給你帶豆乳盒子的時候,我都在葛老師的辦公室。”
夏知予覺得癢,但是沒躲:“怪不得豆乳盒子那麼甜。許京珩,你真的好喜歡我。”
“嗯。”他低低地應了一聲,手落在她的腰窩上,她的腰窩很深,一隻手攏住大半,拽着后拉,嚴絲合縫地貼上自己:“那還有更喜歡的。”
夏知予被那突如起來的撞擊嚇着,繃緊了脊背。最後,當她抑制不住發抖的時候,許京珩還劣性地貼在她耳邊說了三個字。尾音上揚,輕佻又性感。鬧得她埋在沙發那兒,遲遲不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