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答應你
草原上
天光大亮,陽光透過帳篷照在混亂的大床上。
褚棣荊緩緩醒來,他扶着宿醉的頭起身,待看清周圍的一片狼藉之後,他頓了一下,昨夜的記憶涌了上來……
三個月前,旱魃族在草原行兇,他被一些老臣說服舉兵親征,於是他就帶着十萬大軍來到了這兒。他們歷經三個月終於收服了旱魃族,昨日便是他們慶祝的日子,所以他就喝多了酒,至於黎言……
褚棣荊看向身旁躺着的人,他蒼白的臉上五官精緻,臉上帶着淚痕,可即便是這樣,也不難看出,他本該是有多麼清秀的一張臉。
昨日,褚棣荊帶兵去旱魃族老巢清剿餘孽,一眼就看到了一群老弱婦孺中的黎言,他一身寶藍色的薄衣,帶着他們族特有的頭飾,白皙的臉蛋還有着微微的肉感,即使身在絕境,一雙眼睛依舊乾淨的透亮,就那麼直直地看向他。
他被黎言驚艷地愣了一瞬,但在士兵面前,他又不能做什麼,隨即裝作無事的樣子,把他們都帶了回去,但許是這一幕被哪個士兵發現了,又為了討好他,所以昨夜,他們將他灌醉,再把下了葯的黎言送到了他的床上。
想起昨夜,褚棣荊眼神複雜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兒,手不禁撫摸上了他光滑的臉蛋,瞬間,喉嚨里發出一聲滿足似的喟嘆。
或許,即使他們不把黎言送到他的床上,他也會去找他的。
“鍾牧,叫人打些水來。”褚棣荊吩咐外邊,他昨夜荒唐之後,一身黏膩,還沒有洗過呢。
“是。”外邊的鐘牧應道,然後便傳來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午時,褚棣荊過來看他,他還沒有醒,本來是想叫醒他的,可是看到他可憐的模樣時,又下不去手了,索性算了,讓他多休息會兒也好。
下午申時,床上的人兒才緩緩有了意識,他艱難地睜開眼睛,昨夜的記憶涌了上來,他愣怔着,隨即憤怒地握緊了拳頭。
巨大的窒息感席捲了他,心理上的難受像是一張網,讓他不能呼吸,眼淚也跟着悄無聲息地滑落在錦被上。
他沒能傷心太久,很快,一個士兵模樣的人進來了,看到他睜着眼,又連忙跑出去了。
這時,褚棣荊迎着黎言怒目的眼神進來了,只是,他看着居然有些高興的樣子。
“怎麼樣,餓了嗎?”褚棣荊想對這個小東西好一點,這是他第一次對別人有心疼的感覺,可是他眼裏的恨意實在是讓他不能忽略。
黎言憤恨地看着他,他認得這個男人,就是他帶人把自己和族人抓了過來。
黎言喉嚨乾的要命,他不想開口,可是他又實在恨他恨的要命,於是,他竭力抬起胳膊,猛地朝褚棣荊的臉扇了過去。
“啪——”
褚棣荊第一次被人扇巴掌,他的臉微微偏過去,蒙了片刻,再轉過來時,眼裏多了一抹兇狠,他猛地抓住黎言作惡的手腕,壓了上去。
“唔——”黎言的手腕上還有昨夜的血痕,這下被大力抓住,他頓時痛的悶哼出聲,眼眶裏蓄滿了淚水。
褚棣荊看到他痛苦的臉,才發現他的手腕傷的這麼重,微微皺眉,鬆開了手,去案几上拿了一罐膏藥。
黎言沉默着,在褚棣荊要給他擦藥的時候微弱地掙扎了下,褚棣荊立刻兇狠地摁住他的手腕:“怎麼,都傷成這樣了,還逞強?別忘了,你的族人還在朕手裏呢。”
族人?
黎言臉上立即浮現出一抹痛苦,他也想過自殺,可是他一想到族裏的陳奶奶和趙奶奶,他們還等着自己去救他呢,他還不能死。
被黎言這樣反抗,褚棣荊對他僅存的那一點心疼也沒了,他冷着眼,直接把葯扔給他。
黎言看着那葯,並沒有用它的意思,而是掙扎着起身,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要去救族人。
“你放了我的族人吧。”黎言艱澀的嗓音響起。
“為什麼?”褚棣荊隨意地坐在一旁,不緊不慢地發問。
黎言喘了口氣,忍着喉嚨的痛艱難道:“我們並不是旱魃族的,我們只是一個月前被他們武力合併了,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褚棣荊聞言思索半晌,他確實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旱魃族的,但是即使他抓錯了又怎樣,不過是幾十個人,就算他直接殺了,對他來說也不過是一件小事,不會對他產生任何後果。
但是……
如果放了他的族人,黎言會願意跟着他嗎?
他猛地一挑眉,忽然想到了一個“很好”的主意。
“你憑什麼覺得朕會放了他們?”
黎言愣住,眼裏閃過一絲不甘,隨即按他的意思妥協:“我……可以用我們族所有的財產換他們的安全。”
褚棣荊輕笑一聲,玩味道:“朕不要這個。”
不要這個?
看着褚棣荊眼神中毫不遮掩的意思,驀然,黎言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臉上血色褪盡,眼神慌亂,心臟像是被一張大網勒緊了一樣令人窒息,他細瘦的手纂緊了床單。
黎言沉默着看他片刻,他……好像知道他什麼意思了。
“怎麼,不願意?”
褚棣荊慢慢湊近他,眼中閃着笑意,他發現,他是真的很喜歡黎言這幅被他欺負的樣子,這張臉蛋,好看極了,沒有一處是他不滿意的。
黎言緩緩閉上了眼睛,如果可以,他很想現在就起來罵他一頓,或者打他一頓,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就算他現在有那個體力起來,他也不敢惹這位兇悍的皇帝。
褚棣荊等了很久,或許也沒有那麼久,但黎言的臉上還是憤怒和不甘,完全沒有答應的意思,他眼裏閃過一絲不耐,不願再在這浪費時間,徑直起身。
“我答應你。”
他不能拒絕放了他的族人這樣的條件,所以,哪怕是以後再找機會走,現在也要先答應他再說。
這聲帶着顫音的回應成功讓褚棣荊勾起了唇角,他重新坐下,興味地看着黎言可憐的小臉,睫毛上還帶着晶瑩的水珠。
於是,他不懷好意地問:“答應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