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摺紙蝴蝶
“大哥,這是我們家僅剩的一點積蓄了,我們這一家孤兒寡母做不了任何事。也只有這能貢獻給‘善之翼’,希望你們能儘快幫大家重建家園。”此時墨的眼前,忽然回閃出,避難營里那些極度信任他的人們的臉。
“叔叔,我常在網上看‘善之翼’總指揮雍和的講話,我很贊同他說的,在眼下這殘酷艱難的末世時代,人們應該團結起來,共同面對喪屍危機,爭取早日重回安寧祥和的日子。
這是我積攢了好久的零花錢,我全都給你,希望你可以幫助我們拯救人類,拯救我們共同的家園。”
“小夥子,你們都是有理想,有能力的年輕人,今後大家的未來,都要仰仗你們這些人了。‘善之翼’多麼好聽的名字啊,一聽就有希望和未來。
阿婆老了,跑不動了,今可能就交代到這了了,這是我一輩子的儲蓄,你趕快收好,雖沒多少錢,但阿婆想盡一份力,希望你們可以把‘善之翼’好好發展下去,今後壯大了它,一定要用它救很多很多人啊。”回憶的越多,墨的內心就愈發沉重刺痛。
他眼底含淚,仰躺在地上望着霧氣蒙蒙地天空,看着無數張面目猙獰、形容枯槁地喪屍面孔,一點點掩蓋住那片霧氣蒙蒙的天空。
“救命,求求你們救救我們,求你們放我們進去吧。”墨的腦海中,繼續回閃先前的記憶畫面。
那是他謹遵善之翼的命令,把那些將自己全部身家交給他的男女老少們,誘騙到善之翼劃定好的實驗基地。
他幫着善之翼組織架起高高地防禦層,堵住那些男女老少的去路,靜待觀察他們被喪屍襲擊撕咬得過程,以此來總結記錄,收集實驗樣本數據,為對抗喪屍做基礎準備。
那時墨目睹着成千上萬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男女老少,不斷沖向阻隔的防禦層,被架築在防禦層上的超強電磁波震懾彈開。
但即便如此,早已渾身是傷的人群,依舊不能停止退卻,仍一次次飛蛾撲火沖向防禦層。因為他們身後,就是大批量喪屍軍團,那一刻的他們,前進一步是深淵,退後一步是人間地獄。
而讓他們陷入到這種恐怖絕境中的,不是天災、不是命運,而是刻意的人為誘騙。
是墨這樣曾給予過他們巨大信任和希望的人,最終毫不留情,利用和拋棄了他們。
“呵呵……”想到這,墨自己忍不住笑了,他笑自己今日的下場,也算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吧。
此時在他面上聚集的喪屍越來越多,墨看着那一張張面目扭曲、可怖猙獰地面容,恍惚地與先前極度信任他的那些人的面孔,一一對照重合,那感覺無比酸澀痛苦。
他想起大家初識時互助信任的日子,想起自己站在防禦層外,躲開那些求助者們,悲憫絕望看向他的眼神。
想起自己第一次拿到善之翼的賞金,看到儲蓄賬戶上一大筆大半生都沒見過的巨款,心中只隱隱難過幾秒,便就說服自己,這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不是自己的錯,心安理得接受那筆靠背叛得來的賞金的事。
想到的越多,他流出的愧疚懺悔的淚水就越多。
“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們的信任。”最終,墨帶着哭腔,留下這最後一句話。
他整個人便被喪屍群淹沒覆蓋。
而姜夕顏那,也同步破解了墨的賬戶密碼,把他賬戶上的餘額,全數轉到了自己賬戶內。
“果然。”
但在姜夕顏試出墨賬戶的密碼時,她內心中頭一回對有巨款進賬,失去了興奮雀躍的感覺,因為墨賬戶的密碼,是他初建成避難營那天的日期。
此時姜夕顏靜看着賬戶上,剛剛進賬的上億元款項,面對正被喪屍們瘋狂撕扯分食的墨。
她頭一次質問自己,自己這次的做法,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我說你不會是在同情他吧?”在姜夕顏腦子亂亂,各種鬱悶糾結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男子問話聲。
姜夕顏聞聲回頭,來人竟然是莊周。
此時他依舊穿着那身,姜夕顏初見他時所穿的、白凈如新的長風衣。
姜夕顏對此不由得在心中納悶,也不知他是如何在這塵土飛揚、荒涼蕭瑟的環境下,一直保持風衣白凈、一塵不染的,難不成那治癒異能,還有可潔凈衣服的功效。
“我怎麼會同情。不,應該說我幹嘛要同情他。
我與他非親非故,是他自己要錢不要命,所以這是他應得的。”此時姜夕顏故作鎮定,回復了莊周的提問。
但莊周看她的眼神,此刻卻多了几絲意味深長之意。
“你你,你不要這樣看我,我說得是實話。
我嗜血獵手的宗旨就是,除錢以外,其餘任何人和事……我都不認。”面對姜夕顏的特意聲明,莊周只無奈淡笑下回復。
“你沒必要跟我解釋,你怎麼想、怎麼做,都跟我無關,而我也並不關心。”聽莊周這麼說,姜夕顏不知為何,一顆緊張擔憂、怕是被別人看穿什麼的心,此刻忽然放下。
隨後,她轉了話題向莊周發問:“那你呢,你怎麼會出現在這?”
“我在居住地外發現了這個,有人告訴我這裏有喪屍襲擊,希望我能來這裏,幫幫受傷的人。”莊周解釋間,拿出一隻帶金粉的紙折蝴蝶,遞給姜夕顏。
姜夕顏一看那蝴蝶就明白,這是善之翼異能管理署署長,魏朝閣最愛折得東西。
而那蝴蝶的翅膀上,確實寫了這裏的地址,還有“喪屍襲擊”“請求幫助”等字樣。
姜夕顏看到這當即猜測,估計這是善之翼想拉攏莊周,想到的什麼引誘計策。
雖然她不知魏朝閣下一步要幹什麼,但她很清楚,自己絕不能給魏朝閣機會,讓他把莊周挖走。
於是她一把將那紙蝴蝶捏進掌心,同時告訴莊周他中計了,勸他趕快離開這裏。
但莊周聽此話,只早有預期冷笑下說:“沒關係,我早有預料。
畢竟真正要求救的人,應該是沒有時間用帶金粉的紙,折個蝴蝶來傳遞消息吧。”
“額,這到是,誰讓魏朝閣一直有這矯情地精緻病。”姜夕顏聽此小聲嘀咕一句。
隨後又不解沖莊周問:“那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麼還要來啊?”
“怕什麼,反正我想死也死不了,就算是有計謀陷阱,也不會把我怎麼樣。
而且現在……這不是真的出事了嗎。”莊周說著,抬下下巴示意,已經變成一灘殘破腐肉的墨。
姜夕顏立刻意識到他要幹什麼,忙迅速上前,攤開雙臂擋住要走向墨的莊周阻攔:“不行,你可別告訴我,你要去救那個墨啊。”
“為什麼不,既然我都來了,那就順便做件好事吧。”
“我說你一個一心求死的人,能不能找個地方去作死就好。別一天天像個聖父般,到處多管閑事行嗎?”姜夕顏聽此氣憤反駁,她是擔心那墨要復活回來,萬一向她追問存款該怎麼辦。
雖說她剛剛確實有疑惑糾結那麼一小下,但眼下的她,已經很確定,自己未來的路還要這麼走,不管怎麼說,搞錢這種事,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而莊周聽聞她的指責后,也只無奈苦笑下回復:“你以為作死這種事我沒試過嘛,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用像現在這麼痛苦了。
而隨時見到生命垂危之人忍不住想救,並不是什麼聖父善心,只是我多年養成的習慣,這習慣到現在改不掉了。
所以如果你真想阻止我,那就想辦法把我弄死吧,如果你能做到,我會感激你的。”莊周冷冷淡淡回復完這些,便徑直繞過姜夕顏,毅然決然向墨走去。
當然在他準備接近墨時,剛剛襲擊過墨的一群喪屍,此刻也滿是憤怒,沖他一窩蜂而上。
姜夕顏見此,只條件反射伸手,為莊周鑄造了一層防禦守護圈。
雖然她很清楚,莊周即便被喪屍們咬也不會有事,但她此刻也不知為何,竟然就這麼情不自禁為莊周出手了。
而她的這番舉動,也讓莊周微愣停步,側目回眸凝望向她。
兩人就此對視兩秒后,莊周的嘴角淡淡揚起一抹笑意,隨後便繼續向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