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無名島不老傳說 10
門口的動靜不小,川口衛平睡眼朦朧地睜開眼睛,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房門聚集了許多人。
他緊張地扯着被子,向後縮了縮身子:“發生什麼了?”
看到川口弘樹掛着陰翳神情的面孔,川口衛平一驚:“弘樹?你怎麼在這裏——”
他看到了川口弘樹手上拿着的杯子,裏面是一種乳白色的半粘稠液體,現在正在被服部平次拿在手上端詳。
在川口衛平的右手邊也有一杯長相相似的液體,是廚娘清水女士做的豆奶。他習慣每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喝一杯,所以晚上會放在床邊。
“川口衛平先生,你對什麼過敏嗎?”關西偵探摸着下巴問道。
川口衛平愣愣地回答:“我對花生過敏,會死的那種。”
說著,他反應過來了什麼,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被服部平次拿在手上的那瓶液體:“這是……”
服部平次將鼻子放在瓶口嗅了嗅,沉聲道:“沒錯,是花生漿。”
“這麼說,叔叔和昌又果然都是你殺的,你不僅殺了自己的親哥哥,還想把我滅口,然後就能獨佔川口家的地產了對嗎!”
川口衛平驚怒地呵斥道。
川口弘樹臉色慘白,唯有一雙黑黢黢的眼睛,陰惻惻地看着他:“從始至終,我想殺的就只有你一個。你知道川口顯一郎和昌又哥是誰殺的。”
“是你,你殺了昌又哥——”
被川口衛平的話激怒,川口弘樹情緒激動地往前踏出一步,卻因為衣服被拽住而沒辦法前進。他轉頭怒視沙羅:“放開!我身上已經沒東西了,讓我過去和他理論!”
沙羅就像沒聽到一樣,依舊死死拎着他後面的衣服,平靜地看着他不說話。
江戶川柯南踮了踮腳,拍拍川口弘樹的手臂:“我們不是怕你對衛平哥哥不利,而是在保護你哦。”
安室透揚起自己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撿起的石塊,精準地拋擲到進門后兩米左右的位置。
“嗖”的一聲,森冷的寒芒閃過,一隻鋒利的弩箭橫穿整個房間,被死死釘在牆壁上。
弩箭飛過的位置正是川口弘樹脖子到下半張臉的高度。
可想而知,如果剛才不是偵探一行人的阻攔,現在川口弘樹恐怕已經凶多吉少。
川口衛平辯解道:“因為我早就察覺到有人要殺我,所以在自己的房間做了機關,這是為了保護我自己的安全。”
“劍上塗的毒也是嗎?”服部平次問他。
川口衛平愕然討厭:“你怎麼知道——”
說到一半,他自覺失言,緊緊閉上了嘴,不打算再說半個字。
他不說話沒關係,服部平次開始了自己的推理:“當我們趕到的時候,茶壺裏的水是溫的,而屍體剛剛開始出現。”
“無名島的氣溫高,屍僵出現緩慢,說明距離川口顯一郎死亡至少過了三個小時以上。
“茶壺裏面的水是溫熱的,假使川口顯一郎真的如你所說是被掉到茶壺中的蛇咬死,首先,蛇在沸水中不會安靜得令人端起茶壺時還無法察覺,其次,無名島的夏天溫度確實高,但還不至於開水在樹蔭下放了三個小時,還在四十度左右。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後來有人把水換過。
“川口顯一郎被毒蛇咬傷的傷口是在唇上,但蛇毒的痕迹只到他的脖子,說明在蛇毒擴散到更下面之前,他就已經死亡。蛇毒的擴散時間一般是半個小時。
“也就是說,在蛇咬的傷口出現之前,川口先生就已經生命垂危。”
顯然,川口顯一郎並非死於自然意外,這一點可以在後續警方的屍檢報告中得到詳細的說明。
川口弘樹在現場的時候曾經說過,他這一天都在島外奔波,也是最晚來到川口顯一郎的死亡現場的人,沒有給茶壺換水並偽造拙劣的自然意外的時間。
為了求證這一點,江戶川柯南在夜晚悄悄拜訪了尚未入睡的清水廚師,得到的信息是下午她通過廚房開向院外的窗戶看到在川口顯一郎出去后,只有川口弘樹在一個多小時之後去過那裏,過了大概二十分鐘之後跑了出來,表現的驚慌失措。
“……”
之後,江戶川柯南和服部平次又輪流做出了一番推理,沙羅從第二句話就開始走神,獃滯地聽着兩個人說著她聽不懂的日語。
安室透和萩原研二的表情都很平靜。
他們對柯南與服部平次的推理瞭然於胸,但沒有準備插話,心照不宣地把出風頭的機會都讓給了少年偵探們。
涉及兩個人的死亡和家族之間的勾心鬥角,兩個小少年把前因後果都說清楚就花了快一個小時,還涉及前後舉證。
沙羅回過神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泛亮泛白,而面前的推理秀還在繼續。
咒靈什麼也聽懂,倒是久違地感受到了睡意。
她面無表情地又聽了一會兒,轉頭問萩原研二:“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萩原研二以為她問的是案件的前因後果,他知道沙羅不喜歡而且也很難理解過於複雜的東西,於是簡明扼要地提取了一下重點,按時間線講給沙羅聽。
“川口衛平會游泳,但對溺水的堂兄川口昌又見死不救。川口昌又的弟弟川口弘樹對此心懷恨意,向川口衛平多次下手未果。川口衛平殺了川口顯一郎。”
家族財產讓兄弟之間反目成仇,川口衛平對自己的堂兄見死不救,在發現川口弘樹對自己的報復行為後,他不僅沒有感到驚慌,反而在心中醞出更為惡毒的計劃。
他到大阪聘請了高中生偵探服部平次,希望他能調查出幕後真兇是川口弘樹,作為自己的證人。
隨後,他謀殺了川口顯一郎,打算把他的死亡歸結為對川口衛平自己的誤殺
川口衛平保留着着所有川口弘樹打算殺他的證據,計劃在自己因為合理的“正當防衛”殺了川口弘樹之後,把這些證據都全部交給警方。證明川口弘樹策劃了一切,然後把川口顯一郎的死亡也推給川口弘樹。
這樣,川口竹所有的後代坐牢的坐牢,死亡的死亡。最後的合法繼承人就只剩下“無辜的受害者”,川口衛平。
沙羅聽了這些,臉上沒什麼表情。
在她看來,這一出人倫的悲劇只不過是人類的本性所引發的必然結果,根本沒什麼稀奇的。如果人類是崇高完美的物種,那麼她們咒靈就根本不會存在了
還是萩原研二這種善良的人類讓咒靈感覺更稀奇一些。
還有波本,比一般人類黑的更加徹底,瘋的不加掩飾,足以讓咒靈對他心生戒備。
安室透感受到沙羅瞥向他的眼神,不明所以地看回去。
沙羅猛地移開目光,她還沒有把變態同事波本和完美的上司降谷零完全分開。
導致的結果就是在銀髮咒靈簡單的腦子裏,安室透成了一個半黑半白、究極矛盾的可怕生物。
萩原研二知道沙羅對這些事情沒什麼感觸,看她無聊的樣子,主動提議道:“小沙羅,要不你去看看川口竹先生吧。”
案子破了,也就意味着他們在島上呆不久了。
看沙羅對川口竹的奇怪態度,萩原研二有點擔心她會決定留在島上陪着川口竹。
不過這也沒什麼,不過是變成了信號不好的異地戀,如果沙羅想這麼做,萩原研二是肯定不會試圖干涉她的想法的。
沙羅對他的請求有求必應,這種順從的態度只讓萩原研二更加謹慎地對待兩人之間的關係。
作為兩個人中唯一有常識的人類,他必須保證自己不會濫用咒靈的信任,也不能讓沙羅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上受到傷害。
雖然在外人的眼中,萩原研二看起來性格隨和開朗,舉止略顯輕浮。但實際上,他的道德感和對人際關係的思慮比普通人反而要多出許多。
正在萩原研二在心裏算着自己的調休假期,刨除掉從東京到無名島上的交通往來用時之後,到底能和沙羅一起待多久的時候,令眾人都沒有想到的是——
一聲屬於年輕女孩的尖叫聲在遠處驟然響起。
兩名少年偵探迅速交換一個眼神,各自心中都充滿疑慮和驚訝。
發生在川口家的一連串案件,兩名犯罪嫌疑人都在眼前,過去的一個夜晚幾乎都和他們呆在一起,那麼這聲尖叫又是因為什麼?
“這是發生了什麼?”服部平次喃喃自語道。
川口弘樹和川口衛平的臉上一片茫然,看起來不似作偽。
短短思考兩秒,兩名少年偵探拔腿往外跑,不忘囑咐道:“萩原警官和安室先生,麻煩你們在這裏看一下,我們去看看。”
作為成熟的公安警察,安室透不放心兩個少年就這麼獨自過去,便告訴萩原研二:“你在這裏看着川口他們,我跟着他們。”
“——萩原?”
說出的話不見回應,安室透的腳已經踏出門框,又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
萩原研二緊皺着眉頭,看向尖叫聲發出的方位。
他的方向感很好,所以馬上就判斷出——川口竹所在院落,正好就在那個方向上。
尖叫聲是一個年輕女性發出的,就在川口家的宅院中,這裏的年輕女性屈指可數。
不是沙羅,不是遠山和葉,如果沒有外人進入,那就只有一種可能:發出尖叫的人,是川口家負責照料川口竹生活起居的女傭,清水莉子小姐。
萩原研二的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在他的身邊,沙羅還沒有意識到什麼,疑惑地歪頭,看他臉上複雜的表情。
小沙羅……
萩原研二向她勉強笑了笑,不敢去想那個最壞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