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無名島不老傳說 04
在說話的功夫間,船已經靠岸。
一行人陸陸續續從船上下來。踩在沙灘上的那一刻,萩原研二才真正看清了這座“無名島”的全貌。
這座島嶼風景十分秀麗,面積雖小,但在靠海的位置上,沙灘樹林一應俱全。
沙子潔白細膩,離海岸稍遠處的沙堆看起來蓬鬆柔軟。離他們不遠處有一小片棕櫚林,再往後是一條平整的公路,然後是連綿起伏的小山丘和森林,景色怡人,隱約能看見一些零落的木質建築。
“那是什麼?”
遠山和葉好奇地指着遠處山上的一個小白點說道。
依稀能看出是一棟建築,被周圍聚攏的木質房屋所圍攏着,但又因為顯眼的顏色而十分突出。
川口衛平看了一眼,回答道:“小姑娘好眼力,那就是我祖父修建用來供奉神明的地方。”
“那周圍的那些建築呢?”遠山和葉又問道。
“是我家。”川口衛平微笑着回答道。
他一路上都帶着口罩和眼鏡,用來遮擋自己與健碩體型不符的青澀面孔,此時終於全部取下,露出一張過分年輕的少年人臉龐。
“走吧,島上沒有旅館,希望各位不要介意住在我們家裏。”
*
柴歧瀧也說自己要在附近等未婚妻來找自己,順便拍攝一些漫畫裏用得到的素材,所以在沙灘上就和沙羅一行人暫時道別了。
剩下的眾人跟着川口衛平一路上山,走了他們家的位置。
柴歧瀧也帶着歉意解釋道,小島和陸地之間的運輸全靠船隻,汽車的運費不便宜。他只有一輛越野車,和家裏的人關係鬧得比較僵,所以也沒辦法借到車來接送他們。
好在一行人中,不是常踢足球的小學生,就是擅於劍道或合氣道的高中生,還有兩個常年訓練體術的在役警察,另外就是連身體都是咒力凝聚而成的咒靈。
爬山對他們來說,和郊遊也沒什麼區別。
江戶川柯南、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走在前面,和川口衛平並肩,詢問着關於川口家的人員構成。
據川口衛平說,他們家一共有八個人,做飯的廚師,廚師的女兒也在他們家幫忙,負責打理庭院的園丁,另外就是川口家族的五個人。
川口衛平的祖父川口竹,也就是當初被神明眷顧的老人,如今已經是九十歲的高齡。
他一生有三個子女,大兒子是川口衛平的父親,幾年前去世,他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川口衛平的繼母,川口美咲,現在和他們一起生活。
二女兒川口弦子有兩個孩子,分別是川口衛平已故的堂兄川口昌又,以及堂弟川口弘樹。
川口弦子和入贅的丈夫在孩子成年之後就前往其他國家旅行,去年在澳大利亞去世,遺體被運回國內安置在小島上的墓園中。
三兒子川口顯一郎只比川口衛平大七歲,一直單身未婚。
“……”
安室透漫不經心地聽着面前的對話,朝萩原研二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刻意落後幾步說話。
“我也不知道小沙羅是怎麼了。”
萩原研二知道安室透想問什麼,率先開口道。
警察不無憂心地看向自己的女友。
沙羅的一隻手被他牽着,但並不是因為情侶之間難捨難分的甜蜜,而是因為沙羅明顯的神思不屬,走神的情況比任何時間都嚴重,走路像飄過去的一樣。
萩原研二害怕一不留神,沙羅就會出現在山崖的下面,於是只好牢牢地把咒靈的一隻手攥在手裏,拽着她不要走到危險的陡崖邊。
“小沙羅,小沙羅——”
他叫了兩聲,沙羅遲鈍地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繼續轉
頭盯着山上的那個白色的房子。
那據說是給無名島神明建造的祭壇。
安室透發現了她目光的終點落在的位置,與萩原研二對視一眼。兩名警察有着共同的想法。
——這個島上所謂的“神明”,背後也許和沙羅有着奇特的聯繫也說不定。
*
在沙灘上看的不真切,直到走到川口家門前,幾人才訝然發現,面前的建築群十分龐大,幾層的日式庭院,看不到盡頭。
就連遠山和葉在沙灘上發現的那座白塔,也足有快三層樓高,在眾多平房之間十分顯眼。
就在眾人進門的時候,迎面走過來一個高挑的中年女人,穿着素色和服,眉眼清淡。她看到川口衛平領着一群人進門,並不驚訝,淡淡地說道:
“衛平,這些就是你請來的……客人們嗎?”
安室透隱隱覺得,她應該是想說“偵探”的,只不過話到嘴邊,不知道為什麼又咽了下去,改成了“客人”這種模糊的辭藻。
川口衛平和他繼母之間的關係似乎並不是很親近,聞言也只是禮貌地回答道:“是的,母親。”
這句話后,兩人就相對無言,川口衛平的繼母向門外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頭:“對了,衛平,今天有時間去你爺爺那裏一趟,他有事找你。”
川口衛平愣了愣,點頭:“好的母親,我知道了。”
川口美咲禮貌地向安室透等人點了點頭,隨後便離開了。
川口衛平盯着她離開的方向皺了皺眉,很快回過神來,向眾人笑道:“我先給各位介紹所住的房間吧。”
他一邊帶從東京來的一行人穿過木質的迴廊,一邊說著:“這裏房間還算空餘,我給各位安排的都是單人間。”
“如果有住在一起的計劃,麻煩和我說一聲,因為早飯是由在我家幫忙的莉子小姐直接送進房間裏……”
服部平次和江戶川柯南對視一眼,開口道:“我和這個小鬼住一間,怕他一個人住,晚上睡不着覺。”
關東名偵探皮笑肉不笑地從背後掐了關西名偵探一把。
服部平次小聲“嘶”了一聲,看川口衛平疑惑的眼神掃過來,趕緊收斂了笑容。
但川口衛平的目光掃過他,落在了後面。
片刻后,娃娃臉的中年男人疑惑地問道:“那位銀髮的靈媒小姐和從東京來的警官先生去哪裏了?”
服部平次和江戶川柯南疑惑地對視一眼,趕緊雙雙向後看去。
安室透獨身一人站在後面,看他們的眼神掃過來,不緊不慢地露出一個微笑。
“我也不知道。”
金髮男人聳了聳肩,無辜地說道。
*
在川口家庭院的深處,白塔之下,有一處僻靜的小院子。
庭院中流水潺潺,鳥聲陣陣,淡粉色的山茶花散發著淡淡幽香。草坪平整有型,顯然不時就有人過來修剪。
一切都非常安靜,只有自然的聲音在輕微地響動。
草坪的中央有一處小小的涼亭,遮蔽着太陽的陽光。
在這一小片陰影下放着一把木頭做的躺椅,上面坐着一個纖瘦的人影,正閉着眼,享受午後的平靜,像是睡著了。
在院門的位置,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披着銀髮的女性身影。
沙羅毫不猶豫地穿過半敞開的院門,沿着庭前草坪上鋪設的小鵝卵石道路,走到涼亭的旁邊。
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又為什麼只是一個走神,自己就不由自主地開始行走。
她穿過每個岔路,精準地來到了這個陌生的院落中。
咒靈從不喜歡刨根問底,也不怎麼有好奇心,只是這一次,她
的目光卻牢牢釘在躺在躺椅上的人身上。
那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身形瘦弱,面容英俊,輪廓分明。
他的頭髮烏黑濃密,留得很長,在頭邊梳着一個小辮子,垂落在躺椅的上方。
男人虛虛閉着眼,明明正值壯年,卻從眉眼間散發著一種無法掩飾的疲憊,彷彿是未老先衰。
沙羅盯了他大概五分鐘的時間,他才遲鈍地意識到旁邊有人正看着自己,然後緩緩睜開眼睛。
“衛平?”
他的聲音沙啞,聲調向後拖着,有氣無力。不知道是因為沒有睡醒,還是本身就是這樣的聲音。
沙羅緩緩眨了眨眼睛,搖頭:“不,我叫沙羅。”
男人的眼睛倏然張開了,十分迷茫地看了看沙羅。
“酒哥?”他問道。
沙羅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於是平靜地又重複了一邊自己的名字。
“不,我叫沙羅。”
像是還沒有睡醒一樣,他使勁揉了揉眼,才看清眼前的人並不是以前認識的某個人,或是自己的孫子,川口衛平,而是一個素未謀面的女性。
“小姑娘,你是誰?”他微微從躺椅上直起身來,驚訝地問道。
“我說了,我是沙羅。”
沙羅看他一眼,皺了皺眉,卻在他手肘沒撐住不小心滑落的時候,順勢扶了一把他的後背。
下意識地做完這個動作,咒靈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為什麼?
自己明明沒有想去扶他的,身體卻奇怪地自己動了起來。
因為這個突兀的舉動,男人又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咳咳,我是想問,咳,你為什麼在這裏?”
大概是話說的有點急,或是午睡得太久嗓子干癢,男人剛說了兩句,便不住咳嗽起來。
沙羅看了一眼他:“你在咳嗽。”
“另外,我是走過來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到這裏了。”咒靈又誠實地補充道。
“還有,你是誰?”
男人一邊習以為常地不斷咳嗽,一邊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慢慢地說道:“我是川口衛平的爺爺,川口竹。”
“竹?”
沙羅重複道。
川口竹愣了一下,笑了笑:“確實是個不常見的字呢。”
但沙羅並不是在質疑他的名字。咒靈只是覺得,這個人和這個名字,對她來說,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像無名島一樣,對咒靈具有一種奇怪的吸引力,讓她無法抵抗地需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