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意外收穫
第二天上午十點，第二次檢查結束了。
醫生給出了後續療養意見：“小夥子，自我保護能力比較強，而且也是年輕力壯。脾臟僅僅是輕微挫裂傷，接下來一段時間，要避免劇烈活動，好好靜養。”
高梁摸了摸自己的胡茬。這一晚上，他基本上沒怎麼睡。在麻藥效力逐步消失后，趙勇駿痛苦的呻吟聲時斷時續，可惜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聽完醫生的話，他鬆了一口氣，不過也有一些擔心。“這麼說來，接下一段時間，他可能需要在郵輪上度過，這對他的身體沒什麼影響嗎？”
醫生饒有興緻地向窗外看了看，指着碼頭，說：“是那艘大郵輪嗎？應該沒問題！據我所知，上面應該還是有醫療團隊和設備。再說，他也沒有什麼大礙了，最主要的就是修養，不能幹重活，也不能有過激的情緒。”
高梁想了想，“要不我們把他留在醫院？”
“不用！”趙勇駿和醫生異口同聲。
醫生拒絕的理由也很充分，“你把他留在醫院，還得有人陪護，而我們也沒有進一步的治療措施。”他轉向趙勇駿，“小夥子，你有家人在這邊嗎？有人給你陪護嗎？”
趙勇駿搖了搖頭。其實，他也覺得自己還是回到輪船上比較好。因為他還需要這份工作，如果脫離僱主太久，很有可能就會被開除。現在回到船上，有高天梁和唐建幫他說話，這份工作說不定還能保得住。
高梁想了想，“好吧，那就尊重小趙的意見。我們先收拾收拾東西，一會兒去辦理出院手續。”
醫生笑着與他們告別，病房裏只剩下兩個人。
高梁沒有急着收拾行李，反而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來，目光沉靜地看着趙勇駿。“昨天我也算幫過你，你也把要求提了，現在能不能講一講你為什麼會挨這頓打？”
趙勇駿的目光有些閃躲，偷偷看了一眼高梁，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高梁神情冷了下來，“小趙，我跟你說，我這個人不贊同暴力解決問題，因為暴力一定會觸犯法律；我也相信，任何事情都事出有因。你如果不把原因告訴我，我又怎麼判斷對與錯？又怎麼幫你去和星耀談條件？”
趙勇駿怯怯地說：“那我要是說了，我還能保住這份工作嗎？”
高梁看着他，“這份工作的事情，我覺得可以先放一放，現在關於賠償的問題卻是迫在眉睫。你再不說實話，連第一步的問題都沒有辦法解決！”
趙勇駿下定了決心，“好吧，我說實話！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件事，天梁哥，你也幫我參詳參詳。我昨天拿着莫寒的行李給他送去的時候，看見他房間的門虛掩着。當時，我兩個手都佔滿了，嘴上還叼着一個包，就沒有出聲，徑直走進到他的房間，想要把行李放在門口，再告訴他。結果，我卻發現，他……他正在‘溜冰’！”
高梁神色一凜，“‘溜冰’？在豪華游輪上？門還虛掩着？”
趙勇駿腦袋低垂着，像是嚇到了一樣，都不敢抬起來。“是啊，因為莫寒是外國人，那條郵輪的船籍也不是本國，所以他在船上‘溜冰’，只要不發生什麼意外，是誰也管不了的。”
“這是你第一次撞見嗎？”高梁覺得趙勇駿的反應有些不自然。
“我是有聽說過這樣的傳聞，莫寒……他有這方面的癖好。不過，撞見確實是第一次。”趙勇駿苦笑一聲，“其實也是怨我自己，我幹嘛要多餘說了一嘴‘我什麼都沒看見’，一下子把他惹火了，他就踢了我一腳……”
高梁點了點頭，“我明白了。當時他正在‘上聽’的時候，力道肯定大，這一腳把你從門裏踢到門外呀！”
趙勇駿本來是又生氣又害怕，可是聽到高梁說話的語氣漫不經心，反而放鬆了下來。“對呀，其實他就是惱羞成怒了！不過我在他手底下討生活，我也不能多說什麼……”
高梁拍了拍他的肩，“行吧，我明白了！你起來收拾收拾東西吧！如果有力氣的話，咱倆現在回到郵輪上，還能趕上中午飯。”
趙勇駿聽到這些話，臉上有幾分羞澀，“其實我還是第一次乘坐這麼豪華的大船，雖然是要擠在四等艙里，六個人一間屋子。但是，我也是覺得大開眼界了！”
高梁被他的話逗笑了，“沒事，我也是。我是借了唐建先生的光，我也是第一次坐這麼豪華的大船！”
兩個人相視一笑，趙勇駿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回到輪船上，高瓊一早就等在那裏，從高梁的手裏接過趙勇駿的證件，“天梁哥，我把所有情況都已經和Jim說過了。他的意思是給小趙提到三等艙，讓他一個人住，好好修養。”
趙勇駿趕忙擺了擺手，“不要，不要那麼破費！我就想住在四等艙，我可以住在下鋪，其他人還能照顧我，挺好的！”
這時候，唐建和李梅江走了過來，高梁點頭示意。
唐健顯然是聽到了剛才的對話，“小趙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四等艙也分不同艙室。我知道莫寒給你安排了六人間，現在就提到四人間，這樣的話清凈一點。據我所知，星耀有幾個助理的四人間還有空床，你先過去住。至於其他事情，我們過後再談！”
趙勇駿點了點頭，“謝謝唐先生！”
唐建擺了擺手，“安啦！就這麼決定！高瓊，你去安排一下；天梁，梅香，跟我來，我有話要跟你們兩個說！”
說完，他轉身上電梯；高瓊摻着趙勇駿找到了四等艙服務台，辦理改簽手續。
大廳只留下高梁和李梅江兩個人。
這二十四小時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李梅江還有一些恍神。“高大隊，這什麼情況？咱們的任務還沒開始，就節外生枝了？”
高梁抿嘴一笑，“梅江，不要着急！這件事可能是節外生枝，也可能是意外收穫。”
他把趙勇駿的話告訴了她，而且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趙勇駿說的是真的，這些‘冰’肯定不是憑空產生的。莫寒之前一直在岸上，在酒店裏和劇組在一起，拿到這些‘冰’的可能性很小。更別說我們登輪之前，都要經過海關檢查的，他想藏起來沒那麼容易。所以，你認為他是從哪獲得的？”
“船上！”李梅江恍然大悟。
“所以我們盯緊莫寒，很有可能就知道貨源在哪，最起碼能牽扯出一個目標人物。”高梁還挺樂觀。
李梅江長吐了一口氣，“你說的有道理！不過咱倆現在得上去了，我怕一會兒唐叔叔該發火了！”
提到唐建，高梁露出一個惺惺相惜的表情，“這個Jim，看起來藝術范兒十足，其實還是挺講義氣、挺明事理的嘛！”
李梅江還是比他了解的多，“那是自然，我阿姨選擇搭檔，至少人品得有保障。要不然，就是給自己埋雷挖坑！”
到了二等艙的大廳，高梁指了指正對着電梯口那扇虛掩的門，“我記得，Jim應該是住這間。”
話音未落，門口探出唐建的半個腦袋，“我等你倆呢！你倆墨跡什麼呢？在後面說悄悄話？”
李梅江應道：“我是好奇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嘛，扯着天梁多問了幾句。畢竟上船第一天就遇到這種意外，可真有點兒嚇到我了，這行飯不好吃啊！”
三個人進到房間裏，高梁才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
雖然是郵輪上的標準間，但是從個人物品和行李裝飾上，還是很有唐健的個人風格——一絲不苟，整整齊齊，唯美浪漫。
唐建關上房門，轉過頭，對着二人說：“怎麼樣？怕了吧？要知道，這個行業就是這麼殘酷！言歸正傳，我昨天問了莫寒為什麼要打趙勇駿，惹了這麼大的麻煩。你們猜，莫寒怎麼跟我說的？”
李梅江有點摸不着頭腦，“他能說什麼呀？他本來就理虧！”
唐建看了一眼高梁，“看來趙勇駿那小子把什麼事都跟你說了！沒錯！莫寒理虧，他連着犯了兩個大錯，如果不是因為這齣戲咱們已經扔進去太多錢了，我現在就把他踹下船，不對，我要把他踹進海里！
高梁沒有說話，他知道唐建的態度依然是要保住莫寒。現在這麼說是不是為了試探他倆，他也摸不準；再加上自己與他們的關係不親近，說多錯多，乾脆閉嘴不言。
可是唐建不放過他，“天梁，你什麼看法？”
高梁斟酌了一下，“他自己怎麼作死，我是管不到的；但是他不能傷害別人，這是底線問題。我絕對不會對這種事情坐視不理的。”
這話說的含糊。按照唐建的理解，高梁還只是對於傷人事件耿耿於懷，並沒有在乎“溜冰”的事情，心裏鬆了一口氣。
這一行里的人，不為人知的一面多了去了，萬一這兩個人真是正義感爆棚的愣頭青，恐怕“懲奸除惡一時爽，賠錢虧損事後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