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再見熟人
平時過了晚上十點,大馬路上基本上就沒有什麼人了。現在已經快到凌晨一點了,除了路燈的電流滋滋作響,連聲音都沒有了。
高梁把老桑塔納停在了一個巷子裏,保證商業大廈的各個角度都看不見。他和黎麥下了車,躡手躡腳地進到大廈里。
黎麥小心翼翼地問道:“高師傅,你是從哪兒得的消息,說這個大廈有問題的?”
“你師爺那裏!”高梁沒好氣兒地回答。
“李局?”黎麥疑惑地問道,“他既然知道這裏有問題,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們?深更半夜的,還只讓咱們兩個人過來,會不會……”
“你怕有危險啊?”高梁回頭瞟了他一眼。
“不是,我怕這場面太大,咱倆控制不住!”黎麥一向非常自信,高梁甚至懷疑他每天對着鏡子給自己磕頭。
高梁拍了拍他的腦袋,“別瞎合計了,趕緊還按着原來的策略,你去走廊那邊盯着,我堵着門口!”
說完,他感覺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拿出來一看,是李樂峰的短訊,“仔細觀察,可待援兵!”
高梁被氣笑了——老李現在怎麼搞的?故弄玄虛!這地方到底有什麼玄機,他也不明着說,還發了一個語焉不詳的短訊!
黎麥向他比了一個手勢,指了指防火通道上的樓梯,隨即輕手輕腳地躍了過去。
高梁看他已經到了窗外,自己把耳朵貼在門上,聽着裏面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真沒有人,還是吃了上次的教訓,這次房間裏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高梁恨不得把自己的表姐拽來問一問——她前單位里的前東家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如此神神秘秘,令人琢磨不透!
突然,他聽到裏面有聲音傳出來;再仔細一聽,竟是黎麥的怒喝聲。他覺得情況有些不對,拽了拽着大鐵門,依然是打不開!
高梁從口袋裏套出一個鉤針,三兩下捅進去,又想勾開那個門鎖,卻不想失敗了。
只聽裏面又傳來打鬥聲,高梁急了,配上一根牙籤,再試一次,終於把這門鎖算是打開了——準確地說,不止打開了,連鎖芯都破壞了!
衝進去一看,高梁都愣了——好嘛!和黎麥糾纏在一起的竟是一個老熟人,孫黎明!!!
孫黎明年逾四十,可能是因為長期鍛煉的緣故,力氣和身材都還不錯。
黎麥在與他纏鬥的過程中,並沒有佔據多少優勢。
孫黎明顯然也看見了高梁,神色緊張起來——這傻大個可不是黎麥那種沒長開的小崽子,而是真的在刀山火海里磨練出來的,體能上根本有些碾壓性的優勢!
高梁二話不說,欺身上前,一把扯開糾纏在一起兩個人,順帶着腳下一盤,將孫黎明摔倒在地板上!
他麻利地從口袋裏掏出手銬,把孫黎明的手腕反擰在背上,拷住!
他抬頭告訴黎麥:“搜一遍,看看有沒有其他人!”
黎麥掏出了配槍,沿着這個一覽無餘的小公司轉了一整圈。
高梁把孫黎明拎起來,放在牆邊,冷笑一聲:“孫大隊,不不不,孫經理,你怎麼在這兒?雲雷公司倒台,竟然沒把你給算進去,省里這活兒幹得不漂亮啊!”
孫黎明喘着粗氣,並不說話,對於高梁的調侃也全當做沒有聽見。
黎麥走了過來,“高大隊,這個小屋子裏啥人都沒有!”
高梁也把槍掏出來,“你把窗戶關死,拿柜子堵上,別讓外面再進來人,不然咱倆可應付不了!你回來守住這到門,一會兒會有援兵過來!在此之前,我來跟孫經理嘮一嘮!”
孫黎明撩起眼皮,滿臉寫滿厭惡。
高梁笑着說:“孫經理,別這個態度,畢竟共事一場。你雖然被警察隊伍驅逐出去,但我對你還有同僚之誼,何必如此僵持呢?”
孫黎明咬着牙根說了一句話:“收起你們這種假清高的德行吧!我都快吐了!”
高梁笑了,笑得雙肩直抖,甚至都笑得流出了眼淚。如果不是因為怕吵醒了鄰居們,他恐怕就要仰天長笑了!
“你這一副貪財怕事的嘴臉,我們尚且沒有嫌棄你噁心;你看見我等純良之輩,卻要噁心到吐。你怎麼想的?”
孫黎明此時也冷靜下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那岳父當初就是這麼教我的;這麼些年來,我也深信不疑這句話。如果不是把我岳父供了出去,我怎麼能從你們的陷害中逃出生天?現在想想,我還是不夠心狠,不然在做你頂頭上司的時候,我就想辦法把你送進去了!”
高梁好不容易止住笑,“快別吹牛了!你當時懂業務嗎?你會幹什麼呀?還想把我送進去?算了,咱們今天也不扯那前塵往事,就說一說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孫黎明再次不說話。
這時,守着門口的黎麥頭也沒回地說道:“高師傅,之前我就查過雲雷公司的涉案人員,裏面沒有他!但我又發現這個人和這家公司的老闆陳長慶好像有點親戚關係!”
孫黎明聽了這話,怒不可遏地盯着黎麥的後腦勺,卻沒有任何反駁。
高梁笑嘻嘻地說:“別生氣嘛,我幫你補充一下!陳長慶現在已經在經偵大隊等着被處理呢!他是你的老鄉,跟你還有幾分沾親帶故。所以你成了上門女婿之後,你就讓他開個皮包公司,平時都干一些低價買、高價賣的‘對縫’生意,雖然都不算光彩,但也不算是違法亂紀。
“直到你做不成警察了,又被紀委調查了這麼久;供出了自己的岳父,換得了自己的平安;後來還藉著由頭進了雲雷公司。可是你這人到哪裏都吃不了虧,在雲雷公司,你怎能好好給人幹活?於是,你又和陳長慶成立了這家公司,替雲雷公司洗黑錢,我說的對不對?”
孫黎明眼神憤怒而無奈,憋了半天,問了一句:“你們怎麼知道這麼多?”
高梁笑嘻嘻地說:“我們也不想知道。可別忘了,陳長慶還在我們手裏呢,我們想不知道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