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長會
“梓桐，暑假過得怎麼樣啊？”
開學后最頻繁的話題。
“今年熱死了，我都沒怎麼出門。”
除開去了一次泳池，以及和徐倩倩一起出了幾次門，我基本上不是待在家裏就是待在夜茗，畢竟沒人會蠢到去跟太陽“對線”。
“梓桐，作業寫完了嗎？”
假后返校的簡單問候，畢竟同學們擔心的不是自己作業沒做完，而是只有自己沒做完。
我還是蠻驕傲的：“最後幾天趕完的，現在手還是酸的誒。”至少是做完了的。
“梓桐，你家裏是誰來參加家長會啊？”
“是我媽啦。”
唔，家長會……
今天是暑假后開學第一天。
“請同學們回去轉告自己的家長，下周二我們將要開家長會，請準時到場，最好不要缺席。”
儘管在上學期我就已經知道了家長會的事但仍然從內心很拒絕家長會這東西啊。沒有學生會喜歡家長會，我也不例外。不過我媽倒是很興奮……
“家長會？我要去我要去！”
這興奮過頭了吧？這樣的話還不如讓我爸來……算了先不說他不在家，如果是他來的話，可能一路上都在說教吧。
“下周周二下午兩點半，記得準時來哦。”
這只是形式上的提醒，畢竟這種樂子事她是不可能會忘的。
“媽，你那天安分點，別亂來啊，否則我會很尷尬的。”我擔心的就是這個。
“放心吧，我還是有分寸。”
……我已經開始慌了。
啊，家長會啊……
“啊？家長會，你問我這個幹嘛？”
雖然我知道問他——曉陽什麼用，但他畢竟也是個高中生，不管怎樣總應該有些想法的吧，是吧？
“我是沒什麼感覺啦。”
“……”
原來問他真的什麼用都沒有。
“你平時在學校不是表現得挺好的嗎？擔心什麼。”
唔，我平時在學校的表現……想必又是從鄧文傑那兒聽說的吧。我也不是擔心這個。
家長會的內容，想必就是談談上學期的成績，對此我是不怎麼擔心的，畢竟還是進步了。
“也不是老師那邊的問題啦，我，我是擔心我媽那邊啦。”
“你每次都想太多了，就像那次考試一樣，什麼都還沒發生你就擔心成這樣？”
“……”
我沒法反駁曉陽的話。
星期一下午。
“同學們，我再強調一遍，明天家長會的時間是下午兩點半。”最後一節課，姚老師再次提醒同學們家長會的事。
周一放學的訓練我們沒有重啟。因為高二學業有所加重，而且十月體育節的運動會，要決定開幕式表演和各項目人選；還有十二月文化節的文藝匯演，所以訓練的事情只能先放一放了。
今天，我沒喲選擇去夜茗坐一坐，而是直接回的家，也沒什麼其他的原因，就是每天都去感覺不太好……
回到家后，再向媽媽交代了一遍家長會的注意事項后，我便洗漱上床睡覺了。
“梓桐，你媽媽是怎樣一個人啊？”
“很——煩人。”
“哦~真是高度評價的。”
現在大概是下午兩點十分，我和徐倩倩正在走廊上等各自的家長——她等的是她爸爸。而走廊上也有很多像我們一樣等待家長的學生，以及等待進教室的家長。
“倩倩，你討厭家長會嗎？”
“嗯？你這是什麼問題，我覺得沒有學生會喜歡這個東西吧？”
“我想也是。”真是的，我在問什麼東西啊。
“啊，我爸來了，我就先過去了。”
我隨徐倩倩視線看過去，看見一個男人正看向我們這邊，並朝這邊走來，他應該就是徐倩倩的爸爸。同時，我還在他身後的人堆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我也看見我媽了……”她此時正在人海中，也正好看向我這邊，似乎是看見我了，朝我揮了揮手。
……
走廊上現在存在三種人，來往的老師，等待家長的學生，以及家長。然後，我就眼睜睜地看着我媽，她把雙手攏成喇叭狀……
“梓~桐~”
走廊上聽到聲音的家長和老師朝聲源——也就是我媽望去，而走廊上認識的同學則看向了我，連教室也有人探出頭來。
“梓桐，你媽媽，真厲害啊。”徐倩倩留下這句話后，就帶着她爸進了教室，只留下我一個人呆在原地。
唔，好想轉校……
“梓桐，這是你媽媽嗎？好年輕啊。”
“哈哈，其實我是她姐姐啦，她媽媽因為有事來不了……”
“媽，你別說話了，算我求你了。”
我僵硬地拉着她穿過人群回到座位上。“事故”就發生在走廊上，所以教室里的人自然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家長們向我投來好奇的目光，同學們則是七分偷笑三分同情地看向我。
嗚——好想轉校。
“梓桐，上來一下。”
雖然我還沉浸在別樣的傷感中，但老師將我喚回了現實。
“你把這些文件和這個U盤帶給隔壁班趙老師。”
我將東西交給趙老師后，趙老師則是又交給我一個記錄本，讓我交給姚老師。
然後我又來回跑了兩趟辦公室拿東西……
幫老師做事其實問題不是很大，畢竟我還是班長嘛。只是，這些事情平常老師似乎都是交給唐朝陽的吧。等一下，唐朝陽……
“抱歉啊，唐朝陽同學請假了，所以只好請你來幫我了。”
唐朝陽請假啊，在家長會請假……
“梓桐，你清點一下教室里的人。”
學生倒是齊了——算上唐朝陽請假，其他家長也都到齊了，我告訴姚老師后，便回到了座位上。
“媽，我需要一個解釋。”
該做的事做完后，就該算賬了。我將自己的聲音縮到很小：“你在什麼啊，那麼多人中叫我名字。”
“哎呀，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啦。”
“你這引起的可不止我一個人注意啊！”我有些無可奈何，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
我還想再抱怨些什麼，但姚老師在講台上宣佈家長會開始，我只得作罷，回家后再抱怨。
展示學生成績，說明未來方針，指導家長教育，家長會一般就是這樣進行的。
我畢竟還是班長，所以姚老師專門列出了我的進步——好害羞。
進行到一半，姚老師將我們學生趕出了教室，說有事要單獨和家長說，所以我們就離開了教室。
被趕出教室的不止我們這一個班，還有二班、七班、十一班、十二班。所以外面還是挺熱鬧的——雖然被提醒不要吵鬧。
“梓桐。”鄭含月找上我，她是七班的，所以也是被趕出來的那類。
“怎麼了？誒，拉我去哪兒呢？”鄭含月直接走過來拉上我就走。
“還能去哪，去一班啦。”
“去那兒幹嘛？”我很是疑惑。
“不是說了嗎，帶你去看看唐昭雪她哥哥。”
哦，想起來了，鄭含月似乎確實提起過，而且她好像還說過唐昭雪她哥哥長得很帥，但是我對顏值其實不是很上心啦，而且，她是認真的啊……
“還是算了吧，感覺，有點不太好。”
“這樣啊，那好吧。”可能鄭含月看出我委婉的拒絕，所以便鬆手作罷。
“就是啊，透過窗戶偷看什麼的。”
“也對，反正也有其他見一面的方式，哦，對了，要不下次我們去夜茗坐坐吧。”
“嗯？”我愣了一愣，“跟夜茗有什麼關係？”畢竟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我感到疑惑。
“我沒說過嗎？她哥哥有在夜茗打工誒。”
夜茗，打工，唔，不會吧……
“我們走吧。”我拉上鄭含月。她還沒搞清楚狀況：“誒？去哪兒啊？”
“一班……”
“你不是說這麼做不太好嗎？”
“唔，就是突然有點好奇了，而且只看一眼的話似乎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吧。”
“真該不懂你。”
最後，鄭含月還是和我一起去了一班。
一班和我們班位於類似對角線的位置，走廊的盡頭，所以我都沒怎麼來過這邊，不，應該說從沒來過——這是我第一次來這片區域。
我們學校的班級的位置是按照班級序號排列的，由三條走廊構成，整體類似於工”字形，一至六班和七至十二班分別位於兩邊走廊，三班、四班和九班、十班中間分別隔了一個平台，也就是那個“工”字上下的“一”和中間“丨”的交點部分。
我和鄭含月經過中間走廊后便看見了二班的同學，他們和我們一樣，屬於離開教室的那一類。
“梓桐，還有鄭含月，你們好啊。”
“你們好。”
我和鄭含月向她們打過招呼后，便穿過人群來到一班的窗前。
“我看看，唐昭雪的位置在……那兒，你看，就是他。”鄭含月小聲地對我說，我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後，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其他的學生都是家長坐在學生的位置上，自己站在一旁，而唐昭雪的哥哥是讓妹妹——也就是唐昭雪坐着，自己則是站着。他似乎是感受到了我和鄭含月的視線，朝我和鄭含月這個方向看過來。接着，我和他四目相對……
“誒誒誒，看過來了，哦——又轉過去了。”
對視的時間很短，大概不超過一秒，他就把頭轉了回去。那傢伙……
“好了，說看一眼就只看一眼，我們回去吧。”我離開窗戶旁，退到了走廊邊上。
“沒有什麼感想的嘛？”鄭含月似乎感到有點無趣。
“有男朋友的人就不要說這種話了啊。”
這件事就先告一段落了，剩下的，就等放學後去夜茗找那位“哥哥”問清楚了。
我和鄭含月回到了各自班級區域，她們七班已經在通知學生進教室了，十一班和十二班則是更早就已經進去了，只有我們班的同學還在教室外面等着。
“怎麼這麼久啊，也不知道在講些什麼。”徐倩倩雙手正在走廊護欄上抱怨道。
“沒準兒再等一會兒就可以進去了。”我說道。
至於我們進教室，是在又過去了大概八分鐘之後了。
“媽，姚老師把我們叫出去單獨給你們說了什麼的啊？”鑒於姚老師在講台上講話，所以我把聲音控制到很小。
“說你這次考得很好，希望繼續努力。”
“……”我臉上沒有一處寫着“信任”：“別騙我了。”不用想也知道，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單獨提出來講。
“嘻嘻。”
唔，她就這麼敷衍過去了。
……
“學生的心性和成績同樣重要，最後，我希望學校和家長在多方面能夠通力合作……”
雖然有“最後”兩個字，但還是講了很久。
“本次家長會到此結束，感謝各位家長的參與。”
“同學們可以自行放學回家了，值日的同學記得打掃完衛生再走，還有，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家長會終於結束了，姚老師作為一個物理——理科老師，可以說是特別能講了。
“媽，你今天把我坑慘了。”我還對她在走廊叫我名字的事耿耿於懷。
“哎呀，晚上給你做好吃的，就別生氣了嘛。”
……既然有好吃的，那沒辦法了。不過回家之前我還要去趟夜茗。
“梓桐，”就在我收拾東西的時候，姚老師走過來，“我想跟你媽媽單獨談點事情，可以嗎？”
“嗯。”我乖乖地離開了教室，在外面等她們聊完。沒等多久，她們兩個人就出來了。
“謝謝姚老師操心了。”
“這是我作為班主任應該做的。”
“姚老師再見。”
“再見，路上注意安全。”
唔，還是很好奇啊，不過看樣子，她還是不會告訴我的吧。
“姚老師單獨找你說了什麼，”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問，“不會是說我這次考得很好吧。”語氣裏帶着玩笑。
“嗯——就是，姚老師讓我不要給你太大壓力。”
這樣啊……誒？這是什麼意思？
“她問是不是我把你逼得太緊了，所以你才會突然進步到前五十，還說稍稍退步是正常的。”
“啊，這個……”我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媽媽似乎被姚老師錯怪了。
我媽不是那種對我成績做很高要求的那種家長。
“我不知道你突然進步具體是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你努力的動力是什麼，但是呢，按你想做的去做就好了。”
……
“媽，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去一個地方，和別人約好了的。”
“朋友？”
“嗯，朋友。”
“那記得早點回家哦。說了晚飯要給你做好吃的呢。”
“知道了。”
我媽有點太孩子氣了；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她比一般的父母更理解“孩子”呢。
“媽。”
“又～這麼了？”
“沒～什麼，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