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銀生學了一年半時間,師傅震河硬是趕銀生出門,說是再跟着也是無益。
震河說,你跟我學的東西,混口飯吃還行,真要搞出名堂來,還得多參師多學習。
參師是手藝人基本學成之後,又找到別的師傅,進一步提高手藝的說法。
震河說,我認識一位名廚,當初也很一般,他學廚師出師后,沒有馬上開館賺錢,而是行千里路,遍訪名廚,拜師學藝,跑山東、入四川、下雲貴、上閩浙,甚至甘肅XJ都去過,每到一地,就探究當地菜的口味及做法,學上幾道有特色的名菜,學成後到西湖樓外樓工作,據說後來調到BJ,專門做國宴去了。
現在也是出名的廚師了。
我們打大鼓,也是一個道理,要兼收並蓄,才能終成大器。我的唱腔、演唱內容、演唱語言,自己感覺都有不到位的地方。
你可以參師學習。唱腔你學蘇金海,演唱內容你找胡木生,語言你拜師趙有朋,每個師傅那裏你要習得要領和精華,然後細細體會,你的藝術水平才能大大提高。
銀生按照師傅的指點,又進行了參師學習,果然藝術水準有了進一步提高。
銀生在當地名氣越來越大。有時候話傳來傳去,就變味了。也有人傳說,銀生說書也並不是那麼厲害,只不過一個虛名而已。
這話傳到銀生耳中,銀生也不高興。是騾子是馬,拖出來溜溜不就可見分曉嗎。順着這一思路苦思冥想,忽然一個念頭閃現,何不把打鼓藝人聚攏來,以藝會友,打一次擂台。
銀生沒把自己的小心思說出來,只是說以藝會友,切磋技藝,推動鼓書事業發展。震河聽說了,說,想法好,就是沒經費。我們這一行,以前是曲藝協會管,是不是可以找找組織。
銀生找曲藝家協會,找到縣文化館,縣曲藝家協會主席是縣文化館館長兼任,館長姓蘇,精瘦,戴一副眼鏡。
館長說,我哪裏有錢,我要錢做馬跑,不過我可以出個思路。
什麼思路,銀生似乎看到一點希望。
館長說,上次到市裡開會,市裏的館長講,沿海地區經濟發達,好多活動都是商家給贊助,不需要政府拿錢。
銀生說,商家憑什麼給贊助?館長說,我也說不大准,別人已搞起來了。
館長忽然想起什麼,說,你可以打文化館的牌子,就說我們是一起的,免得商家信不過你,紅帽子有時候還值錢的。
最後和蘇館長商定,文化館還是出份文件,就說縣裏迎國慶,搞一場鼓書大賽,各部門各單位要予以支持。文化館的章子反正不值錢,銀生要多少份文件,蘇館長答應蓋多少紅巴巴。
一方面籌措資金,一方面是籌劃賽事。蘇館長說,賽事都好說,一個是比傳統本子,一個即興演藝,文化館這些流程的事都搞得好,關鍵是經費。
見銀生有些為難,蘇館長寬慰道,硬是湊不到錢,我們便說,大賽因故取消,反正人家也不知道這個因故是哪個因故。
內地經濟比不上沿海,也還是有些許實力。不到半個月,竟籌得了十多萬塊錢。舉辦這場賽事應該多多有餘了。
金鷹金行一家,就贊助了五萬塊錢,金行正大發展時期,結婚時女方三金的四金的正在流行,金行要求大賽冠名權,好好宣傳這股潮流。
房地產正在起步。有幾家見可以擴大宣傳,也願意拿一點宣傳費出來,商家要求也不高,豎幾塊牌子介紹一下地產公司,再就是發幾張傳單。
縣裏的啤酒廠、水泥廠、還有幾家企業也多多少少提供了贊助。
最值得一提的是,改革初期,靠着一張板車拖着毛線沿街叫賣賺錢,後來又買門面開店,現在已有八間門面的趙百萬也贊助一萬元。
他愛好鼓書,還學過一段徒弟,後來家裏讓他改行。這麼些年來,順也好,逆也好,他一直啍着鼓書小調過來。
一些傳統唱本中蘊藏的文化,真的很了不起,他從中汲取了很多營養,對經商,對認識社會,對教育孩子,都相當有益。
他希望這門藝術更加發揚光大,能幫助更多的人。
經費這一頭拿下來,蘇館長心裏有了底,於是召開鼓書藝人代表大會,佈置了工作任務,國慶前夕舉辦一場鼓書大賽,什麼時候報名,作品什麼要求,賽事計分規則,獎項設置情況,都制定得相當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