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得知招工(三更合一)

提前得知招工(三更合一)

這混亂的一夜,家家戶戶都睜眼到天明。

清水大隊一個個都受到了洗禮,沒見過,真是沒見過。這麼熱鬧的場景,完全沒見過。他們見過打架的,但是沒見過自己發瘋的。饒是王一城跟唐可欣也嘀嘀咕咕到天放亮。

要說村裡睡得實在的,只有屁事兒也不懂的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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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丫早起坐起來,就見爸爸和唐姐姐一左一右,睡得很沉,她撓撓頭,想到昨晚爸爸出去看熱鬧,小姑娘覺得爸爸可能不會早起了。她自己穿上了衣服,這才撅着屁股,從炕上下去。寶丫有點餓了,來到桌前,踩着板凳給自己舀了一勺麥乳精,再放兩塊餅乾,倒入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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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噴噴的餅乾水,她抱着茶缸坐在了板凳上,吹了吹開始吃了起來。

寶丫吃完了,心滿意足,抄着小手兒出來,院子裏很安靜,今天家裏都沒有人起來。別說他們家安靜,就連巷子裏都很安靜。寶丫嘟囔:“晚上不睡覺,白天不起來。”

她昨天也想看熱鬧呢,可是被爸爸攆回家了,小寶丫自己躺了一會兒就睡著了,所以倒是睡得很多,格外精神。精神小丫頭在院子裏伸懶腰,左晃晃,右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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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的聲音傳來,寶丫立刻就跑到了門口,聽着外面的動靜,她小耳朵動了動,感覺是右邊人家,她給院子門拉開一個小門縫兒往外偷看,就見出來的是隔壁的何奶奶。

何奶奶出門好久了,終於回來了,不知道還會不會走,小寶丫偷看中!

何大媽從院子裏出來,竟然往前走,寶丫趕緊把門虛掩上,沒一會兒,她又拉開個小縫兒,看到何大媽趴在顧家的門口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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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大人真是的,自己看個沒夠兒,還不讓小孩子看。

小寶丫不服氣的撇撇嘴,把門關好了在院子裏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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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勇揉着眼睛出來,說:“你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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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勇點頭:“大人都沒起來。”

他走到寶丫身邊,鼻子吸了吸,說:“寶丫吃好吃的了,我聞得味道了。”

寶丫點頭:“是呀,我餓了。”

紹勇吧唧嘴兒:“我也餓了。”

寶丫:“那你回家找點好吃的啊,他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醒,先找點吃的墊一墊。”

紹勇:“那倒是。”

小孩兒正要轉身回家翻找,就看到他奶開門了。

他奶果然不是一般人,不管睡得多晚,起的都很早,就很能耐了。

不過吧,好像老太太都這麼能耐,隔壁何大媽也起了呢。

田巧花搓着手出來倒尿盆子,屬實沒啥了,她說:“大冷天你倆在院子裏溜達什麼,趕緊進屋。”

最近都放假,家裏是兩頓飯,田巧花倒是不着急做飯,她看着小孩兒眼巴巴的,問:“餓了?”

紹勇點頭。

寶丫倒是小實在:“我吃了一點點。”

她趕緊又說:“我是小孩子,餓了就要吃,不然會不長個兒的。”

田巧花:“我可不管你們開小灶。”

她說:“進來吧。”

她柜子裏拿出一個袋子,舀了一勺,寶丫墊腳一看,吞咽了一下口水。這是她姑給奶拿的炒麵,香噴噴的還放了核桃碎芝麻和白糖呢,尋常時候他奶才不給他們吃。

寶丫吃了東西,也饞了。

田巧花:“給你們一人來一勺,吃完就去玩兒,知道嗎?”

兩個小孩兒認真點頭,雙雙吞口水。

這就太香啦。

田巧花瞅着兩個小孩兒滿足的微微眯眼,寶丫和紹勇同歲,紹勇比寶丫大三個月,但是吧,寶丫竟然比紹勇高。平時小崽子們蹦蹦跳跳的也沒留意,但是這麼仔細一看,寶丫高的還挺明顯。

說起來,寶丫跟三丫個頭差不多了,可是要知道,三丫可比她大兩歲呢。

不過再看寶丫粉嘟嘟的小臉蛋兒,嗯,可愛,但大隻!

小五子爺倆兒真是沒少開小灶啊。

“奶,你看啥?”

田巧花:“我看你長得高啊。”

寶丫立刻高興起來,小嘴兒勾起來,笑眯眯,就連炸呼呼的頭髮都翹了起來,軟乎乎的說:“爸爸說長高個兒個,人有氣勢。”

田巧花失笑:“你爸就是歪理多。”

她說:“來,我給你梳個小辮子。”

“好呀。”

寶丫:“奶,我看到何奶奶去隔壁趴門了。”

她好奇的問:“她是沒看夠熱鬧嗎?”

田巧花一愣,隨即說:“這誰曉得呢?”

她正好梳好了,說:“去玩吧。”

寶丫:“好~”

田巧花可不像小孩子這麼閑着沒事兒干,她開了門,又去剁菜餵雞,今天輪到小五子他們這一房幹活兒,瞅着一時半會兒是起不來了,當媽的自然不跟兒子一般見識。

田巧花忙道,寶丫和紹勇就一起跑到了門口,大抵是聽到他們家的動靜,何大媽又踩着小腳兒往回走,路過寶丫和紹勇,溫和的笑了笑,說:“你們都長這麼大啦。”

寶丫:“何奶奶好。”

紹勇也跟着叫,何大媽點點頭,說:“教的真好。”

她虛誇兩句,很快的離開。倒是也不知道,這一大早的出來幹什麼,寶丫好奇的抻着小腦袋看,何大媽一個踉蹌,差點摔了,趕緊扶住牆,尬笑一聲,回家關門。

寶丫:“???”

紹勇:“何奶奶怎麼奇奇怪怪的。”

寶丫點頭:“是啊,不知道為什麼。”

兩個小孩子摸着下巴,嘀嘀咕咕。

“媽!”王一城雖然懶,但是今天輪到他們這一房了,他倒還是早起了,伸着懶腰:“媽,我掃院子,你歇着。這樣的活兒哪是我媽能幹的。”

田巧花笑着翻白眼:“就會油嘴滑舌。”

話是這麼說,看得出老太太還是很吃這一套的。

王一城:“媽,今天我要帶媳婦兒他們去一趟公社,你有啥要買的不?我給你捎回來。”

田巧花立刻:“我啥也不缺,咱家啥都有,花那個錢幹啥?”

她斜楞王一城:“你又上公社幹啥?”

這小子是一天不瞎跑,就覺得屁股刺撓。

這幹活兒的時候倒是懶得腚都帶不動,真是個臭小子。

王一城:“我去找保叔,我想弄點木頭給寶丫做個桌子再做個箱子,先頭兒就想做箱子了,結果一拖二拖的,磨蹭到現在。弄個箱子給寶丫裝她的那些破爛兒。”

寶丫聽見立刻叉腰:“我的東西不是破爛兒!”

她脆生生的:“我的東西都是好東西!是寶貝!”

王一城笑:“好好好,你的都是寶貝,你看你,還急了。”

寶丫:“我沒急。”

王一城揉了一下她的腦袋,說:“你自己梳的辮子嗎?歪七扭八的,一般般。”

剛一說完,瞬間感覺到了死亡凝視。

王一城:“……”

他緩緩回頭,看到老娘不滿意的臉,他立刻說:“這梳的太好了,看着特別俏皮可愛,真是太適合我們寶丫了。”

寶丫眨巴大眼睛,看看爸爸,又看看奶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田巧花:“行了,你少裝了,我還不知道你?”

她說:“你來給我打下手。”

王一城:“好嘞。”

他麻溜兒的跟上去,不知道鼓搗了什麼,塞進了田巧花的嘴裏,田巧花:“唔。”

王一城得意:“我好吧,好吃不?”

田巧花驚訝:“肉?”

王一城:“錯,是肉乾。”

田巧花:“……”

那還不是肉?

你多說一個字兒就很了不起?

不過田巧花倒是挺高興的,這可不是因為吃肉高興,而是因為這是兒子偷偷給的。這事兒吧,不在乎多少,就是覺得自己被重視,歲數大了,難免如此。

田巧花嘴上不說好聽的,但是人倒是挺高興,眉眼都柔和了。

田巧花叮叮咚咚的做上午飯,雖說是大家都睡得晚,但是還是會餓的,上午該起的倒是都起了,王一林把媳婦兒那份兒端回去,他媳婦兒還得休養呢。

王一城倒是不管他三哥咋的,穿着大衣,嚴嚴實實的領着媳婦兒和閨女出門,他載着唐可欣,唐可欣抱着寶丫,寶丫緊緊的摟住唐可欣的脖子,一溜煙兒,出發!

紹勇羨慕的不行,說:“爸,你啥時候領我去公社啊?”

王一海:“你去公社幹啥?大冷天在家裏待着多好,你還是年紀小,不懂在家的好。這大冷天舒舒服服的貓冬最好了。”

紹勇不服氣的嘟嘴,哼了一聲,抱着新的冰車出門,這是寶丫借給他的。他們是最好的好朋友。這冬天裏不管多冷,也不耽誤小崽子們出去玩兒,倒是大人冬天裏也有冬天的忙碌,男同志少不得要隔三差五的出門撿柴,這算是輕鬆的活兒了。倒是女同志們更忙,開春之後就要下地幹活兒,冬天裏看起來就洗衣做飯,可實際上活可不少,特別是家裏孩子多,這衣服的縫縫補補修修改改的,就得一天天忙活呢。

要說為啥唐可欣也不怎麼幹家裏活兒,他們老五那一房都是王一城再干,可是家裏沒人說話呢,就是因為這個。這一冬天,唐可欣孩子婚事挺忙活的,給田巧花做衣服,給王一城織毛衣,還有給寶丫做內衣,改衣服,舊毛衣也要翻新。

這些個瑣碎的活兒真真兒是一點也不少,家裏縫紉機都比人忙活。

這兩三個月她可真是沒少忙活,誰說家裏的活兒不是活兒了,一樣不少的。

唐可欣不是北方人,他們那邊也冷,但是跟東北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這邊的風可真是能給人送走,大雪封門也不是瞎話兒,她特別不習慣,這一個冬天出門的次數也不太多,就連來供銷社也沒什麼精神頭。

有時候唐家的包裹來,都是王一城來取的,唐可欣是真的不樂意出門,不過今天還是跟着一起出來了,雖然不愛出門,但是人也不能總是在屋裏憋着。

別看今天還沒出正月,但是供銷社之類的都是開着門的,現在講究的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就連大年初一都是開門的。王一城領着唐可欣一起來廢品收購站,寶丫雖然才來過一次,但是還挺熟門熟路的,一進院子就叫:“保爺爺,保爺爺我來啦!”

兇惡老頭兒抄着手開門,笑容“可怕”,他說:“寶丫啊,進來。”

“爺爺過年好。”

“保叔過年好。”

拜個往年也是拜年。

保叔給他們都抓了糖,寶丫揣起來,拍着兜兜說:“謝謝保爺爺。”

保叔:“這謝啥啊。”

他笑了出來,不過這人不笑更好點,一笑真真兒嚇人。

他說:“你們中午在這兒吃,我弄了好東西。”

王一城樂呵:“啥啊?那可好。”

雖然他家吃兩頓飯,但是肚子沒底兒啊,吃多少都能吃下。

保叔:“我年前進了一趟山,打了一隻傻狍子。”

語氣很是淡定。

王一城:“……”

他豎起大拇指:“牛逼。”

保叔:“我可是獵戶出身的,就算是這些年過去了,也沒說荒廢了,你以為我都跟你家似的,一個個的都不行。這就斷了獵戶的傳承了。”

王一城:“您看您,那我姥爺去世的時候我們都小啊。”

他直接盤腿兒坐在椅子上:“再說那玩意兒也不安全啊,不上山也沒啥。”

保叔:“你借口倒是不少。”

王一城:“哎呀。您看您,事兒真多,喏。既然您有肉,我也沒空手。”

他解開大棉襖,從裏面兜里掏出兩瓶酒,說:“看,怎麼樣?我也給您帶酒了呢。”

保叔立刻眉開眼笑,他這人不好別的,不喜歡女人不講究穿衣拾掇不講究生活,就是好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肉配小酒,越喝越有。

“你這不錯!”

他立刻眉開眼笑的接過去,說:“哎呦,咱這邊沒有這個酒。”

王一城:“那可不。”

他得意:“我岳父寄來的,我藏起來了,沒敢拿出來。不然我媽可不能讓我拿出門。”

保叔點頭:“是了是了,你媽是這樣的性格。”

他趕緊收起來,高興:“這可是便宜我了。”

王一城:“我們不白吃你的肉吧?”

保叔斜楞他一眼,說:“你來給我送酒就對了,我還真有好事兒告訴你。你這要不來,我今明兒也得回村一趟找你。”

王一城眼睛一亮:“好事兒?”

保叔點頭:“真的大好事兒,鎮裏要招工。”

王一城懶洋洋的癱在椅子上,跟沒骨頭一樣,也不震驚,就問:“哪個單位啊?要農村戶口不?”

這人就屬於要飯吃還嫌棄涼,賊拉不是個東西。

保叔覺得幸好這小子不是自己兒子,不然一天打三遍兒,能氣死,那白頭髮都能滋啦滋啦的冒。

保叔看着唐可欣有點拘謹,說:“小五子媳婦兒你領着寶丫去大院兒轉轉吧,看看有沒有小孩子能玩兒的,年前那般癟犢子到處鬧事兒,又折騰了好幾家,弄了不少的廢品過來,你們去看看吧。”

寶丫:“好~”

上一次找到的小生肖,她好喜歡的呀。

唐可欣:“走,我領你去。”

“東西都亂堆放的,你們小心點。”

“知道了保叔。”

唐可欣領着寶丫出門,保叔坐了下來,說:“咱們公社要建一個機修廠,省城機修廠要在這邊建一個分廠,有好幾個選擇,去年就已經考察好幾次了,現在是徹底敲定了,就在咱們公社。”

王一城這下子倒是坐直了,說:“咱們公社領導有點能耐啊。”

保叔:“咱們公社一把手就是省城調過來的,那肯定門路更多,說是跟省機修廠那邊領導是舊相識。一聽說那邊要建分廠,跑了好多次走門路呢。這又不違反原則,在哪兒建都是建,肯定是要爭取的。這對咱們公社可是個大大的好事兒。不僅會招工,也能帶動本地的稅收啊。要不說人還是得有門路,那我要是門路多,也不能打聽到這麼隱秘的消息啊。”

他有點得意了。

王一城再次豎起大拇指:“您厲害。”

他想着機修廠,不禁就想到了大年初一那天晚上的小轎車。他抿抿嘴,嗯,好在他沒靠近,總覺得十有八-九跟那個有關係了。同樣是省城機修廠。

不過他倒是面不改色的繼續問:“保叔,那他們怎麼個招工方式啊?”

保叔翻白眼:“你當我是公社書記啊,我能知道這麼多?我就是聽說有招工,不過這一次不要求城鎮戶口,這個我是聽說了的。學歷上面我就不太曉得了,估摸着學歷還是有要求的。但是肯定不能只要高中畢業生啊,光是要高中畢業生,那麼卡的就太嚴格了,有些想進的進不去咋整?我跟你講,我就把話撂在這兒,咱們公社往前五年往後五年,肯定不能再有這麼大規模的招工了。這不是新建廠子,哪可能這麼招工啊,這就是個機會了。你得抓住了。我覺得你應該能報上名,所以啊,你還是回家趕緊看書。”

王一城:“是考試?”

保叔:“那你以為呢?不考試哪有規矩?聽說這是新來的女廠長和咱公社書記一起定下來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王一城更驚訝了:“女廠長啊?”

保叔點頭:“可不,厲害吧,聽說還挺年輕的。是省機修廠的副廠長,調過來做一把手兒了。”

王一城:“厲害。”

他感嘆:“您老也厲害啊,這麼大的事兒你都打聽到了。”

保叔:“我這在公社也幹了十幾二十年了,還能沒幾個說得上話的老朋友?你可不能小看我們這老菜幫子。我們多少也有點門路,不過你也別指望我早知道多少,估計也快公佈了,等這消息公佈出來,應該很快就會考試。人家消息靈通的知道的早的,早就開始複習了。你這已經是完了,回家再看看書。”

王一城:“行,保叔您是這個,我這多虧了有您,不然我哪兒能知道這種消息。”

保叔:“少給我來那個秧歌戲,你早知道這麼幾天就多看看書,沒事兒別瞎跑,這工作也別嫌東嫌西。咱們農村人有個工作就不錯了,你屁事兒別那麼多。你有了工資,這日子才能過的好一點。”

王一城:“知道知道。”

王一城確實挑三揀四屁事兒多。但是卻也知道,保叔有句話說得對,這公社能有這樣的招工,那真是太難太難了,這樣的機會如果不把握住,以後可真是別想有更好的機會了。

除非是新建工廠,不然哪可能這樣大面積招工,一個半個的工作崗位,那都是不少錢才能拿下的。

這種要靠考試的,真是少有了。

王一城:“保叔,那就建廠會建在哪兒啊?”

保叔:“這個我不知道。”

王一城垂垂眸,多了幾分念頭,雖說他懶不愛幹活兒,但是也是想要一個正式工作的。上一次煤場的活兒不是不好,問題是他知道自己能耐。

他就干不來。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保叔:“咱們這一片兒解放前就有個騙子,慣常是用假金磚假玉石騙大戶,這都多少年了,沒想到還有這麼個事兒呢。也不知道跟解放前那伙人有沒有關係。”

這個該死的賤人,她竟然躲開,她竟然敢躲開。如果不是唐可欣躲開了,她哪至於遭這麼多罪。她這次掉進了冷水裏泡了好一會兒,大夫說她以後孩子方面可能會有些艱難,想到這裏,她就恨得咬牙啟齒。

她又問:“你給我說,你是怎麼掉下去的?你怎麼就突然衝出去了?是不是有人推了你?如果有人推了你,我們就得好好的掰扯掰扯了,可不能放過她,這該死的竟然害你,不賠個二百別想算了。”

王一城想了想,認真說:“看樣子是沒瘋,但是多少有點毛病。”

她媽還想瞞着她,她可都打聽到了,人家當媽的都樂意為了孩子死,她媽竟然不肯跳下來救她,還跟別人吵架耽誤救她的時間,幾個嫂子也是惡毒,竟然不下水……

寶丫:“都好,沒有問題啊。”

廢品收購站一如既往的亂糟糟,收拾是不可能收拾的,保叔才沒有那個閑心呢。破破爛爛啥都有,王一城倒是很快的看到了寶丫說的那個破箱子,說是破箱子,一點也不破,黃花梨的呢。

保叔點頭:“可不,說是用一個假的玉原石騙走了好幾根金條,不過當事人說是自己沒被騙。”

她自己是知道的,自己干農活兒不行,但是她也是真的喜歡王一城。

會不會,黃皮子其實是上了他們家閨女的身?

大蘭子:“……”

大蘭子果斷。

唐可欣:“早些年鬼子進村也就這樣了。”

王一城:“那可不。”

王一城:“被騙?”

王一城:“你們就瞧好兒吧,我的手藝絕對剛剛的。吃得咬掉舌頭都不知道。”

隔壁姑爺爺有,但是寶丫也不能要來看啊。她有點好奇。

王一城給唐可欣使了一個眼色,他笑着說:“也沒什麼,寶丫啊,你累不累?你做車大樑上嗎?”

唐可欣!

保叔沒忍住笑了出來,說:“你個小混蛋。”

他還能嗶嗶呢。

除了唐可欣和救人的人,她也恨她媽,如果不是她媽在岸上折騰,她哪裏至於這麼長時間才被救上來?

她激動的人都興奮了,覺得自己真是要抓到大錢了。

他笑了笑,說:“就他了。”

“不行!”

不是會看外人的臉色,而是會看爸爸的臉色,她爸爸嬉皮笑臉的不當回事兒,那麼就說明這人比較親近,寶丫自然就不那麼害怕啦。倒是唐可欣真的挺怕。

他感嘆了一聲,不過到底也跟他沒啥關係就是了。

唐可欣又吸了口氣,說:“好。”

就算是廠領導,那也是本地人,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唐可欣:“……”你倆真能一唱一和。

“去吧。”

但是吧,這兩個嗓門都不小啊,多少還是能聽見一些的,王一城這個時候看向吳阿婆的眼神,充滿了深深的敬佩。所以說,吳阿婆到底為什麼對黃皮子上身如此“情有獨鍾”啊。

寶丫立刻:“坐。”

吳阿婆:“那你說說,我是那一天生的?”

保叔:“可不就是,這個被騙的是革委會領導的老丈人,你說好笑不。人家就是奔着他們家去的,這老頭兒慣常是喜歡玉,弄得多厲害似的,結果人家用一個假的玉原石就坑了他。據說玉石露出一塊兒都是翠,等換完了才發現,那石頭就那麼一點翠還是造假搞上的,其他地方都沒有。故意坑人呢。你說都解放這麼多年了,這騙子還活躍呢。”

等他們家知道是假貨才有意思呢。

王一城:“這不好吧?”

吳阿婆:“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

旁人還沒說話呢,寶丫就點頭。反覆是受了教。

大蘭子:“???”

寶丫點頭:“爸爸很厲害的。”

但是她這次遭了大罪,她是絕對不會放過唐可欣的。

吳阿婆真心覺得閨女有毛病,先頭兒推了香織,這又推唐可欣。

王一城點頭:“是。”

王一城:“我沒啊!”

吳阿婆趕緊說:“我們要點錢……”

小姑娘拍頭,她都沒有留意呢。

王一城:“交朋友又不是看年紀,對吧寶丫。”

王一城一下子就想到山神廟的假黃金了,不過他倒是聳聳肩:“跟咱也沒關係。”

他嘟囔:“我姐念高中的書都在家呢。”

知青變成了工人,那麼就會少一個工人的名額。

吳阿婆這個時候也回過味兒來了,她微微眯眼,說:“不是唐可欣推得你吧?”

她閨女招來了黃皮子,然後這病的重,黃皮子嫌棄她身子不康健,就又附身老頭子身上了?

王一城無辜臉,保叔:“還裝無辜,趕緊幫我做飯。”

吳阿婆也沒反應過來,她現在有點懵,十分無語的問:“你推她幹啥啊?你這不是閑的?”

王一城:“哎您別罵人啊,您看我也不是空手啊,我給您帶酒了啊,我這麼摳,竟然主動給您帶酒,想也知道我有所求啊。”

有可能,很有可能啊。

大蘭子:“行了行了,問問問,問個不聽,我是推她了,不過推空了,如果不是有人幫她,我哪裏至於沒站穩衝出去?這該死的,我饒不了她。”

她怒道:“真是這個賤人!”

如果真是能找公安,她會不找嗎?如果真是能說的清楚,她在剛醒的那一瞬間就咬上唐可欣了。可是她記得,當時唐可欣被人拽走了,她才推空了的。

“不能找公安!”

人哪,經驗多一點,好處還是很多的。

她當時太慌張了,根本沒看見是誰拽了唐可欣。

反正他是打算給寶丫裝玩具的,這樣大敞大開的沒啥不好的,鎖的嚴嚴實實的才不對呢。王一城可不會說生肖玩偶里藏金子的事兒。他倒是巴不得大家都不在意,這年頭沒人當個好東西才是好事兒。

這還真不知道。

她還不敢肯定到底幾個人看見了,如果都出來指證,到時候唐可欣沒推她,反倒是她動手的事兒被拆穿,那就完了。因為這些不確定,所以她才沒有第一時間咬住唐可欣。

吳阿婆是知道唐可欣有錢的,立刻就想了無數個訛錢的方式,整個人都激動極了。

王一城:“你看看,這話讓你給說的,多難聽啊,我是那種人嗎?這不是保叔心疼我嗎?”

唐可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王一城來保叔這邊一點也不拿自己當外人,又吃又拿,走的時候不僅載着箱子,還搞了幾個板子和木頭,車兜里還有一塊肉。真是,連吃帶拿。

大毛病!

他正在發獃,就看寶丫已經快快樂樂的跑回來了,說:“爸爸,我們不用找侯貴兒叔叔做箱子了,我看到一個很好的箱子,我們可以直接拿回家用。”

大蘭子:“……”

吳阿婆再看女兒,見她表情難看,越發的覺得自己有道理。她閨女身子弱,說不定下一步又是附身她閨女,她死死的盯着大蘭子。

這個死女人!

寶丫也是個自來熟兒的小孩兒,她可會看人臉色了。

幾個人一起往前走,不過沒走多遠,王一城倒是懟了懟唐可欣,說:“前面是不是吳阿婆和大蘭子?”

大蘭子:“不行!”

王一城:“不管啥時候都有騙子啊。”

他說:“還沒正式通知,先看書吧。”

保叔:“你小子別的不行,收益倒是可以。”

王一城牽着寶丫去院子裏,唐可欣趕緊跟上,她可不敢單獨跟保叔在一個屋子裏,看着就害怕。保叔長得太凶啦。

唐可欣:“啊?為啥啊?”

她努力不看前面的壞女人,轉移注意力問:“咱們這邊要招工?”

寶丫拉着唐可欣坐下,大家都看着王一城做飯。

保叔瞪眼睛:“你有病啊,書那玩意兒能燒火嗎?胡來!”

保叔倒是笑了笑,王一城:“你說我這來公社也頻繁的,但是怎麼突然間就覺得好像是挺長時間才來的呢。肯定是前幾次來沒來看您,想您了。”

吳阿婆嚇了一跳,說:“閨女,你這是,你這是怎麼了?你為什麼不找唐可欣啊,是她推了你啊。”

要說現在就是這麼奇怪,你說木頭值錢嗎?特別值錢,誰家都是好東西,村裡他們是按照名頭的分樹,丁是丁卯是卯,但是這進了廢品站的東西,倒是很快就不值錢了,好像就是真正的破爛。

講真,他們距離很遠的。

大蘭子哼了一聲。

他說:“我跟老爺子可是好朋友。”

“你個死丫頭給我閉嘴,我就知道你是黃皮子,你肯定不是我閨女現在露餡了吧?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是我女兒?”吳大媽叫囂起來。

王一城:“這個不知道,但是如果按照常理來說,可能夠嗆。”

除了唐可欣,還有那個幫助唐可欣的,如果不是“那個人”拽開了唐可欣,她也不至於踩空甩出去,結果害了她。這可怎麼辦啊,雖然她說服了大夫幫她隱瞞這件事兒,可是大蘭子還是很愁,不曉得以後該怎麼辦。

三個人距離前面的母女兩個還是要點距離的,王一城自行車上推着不少東西,走的也慢,倒是一直保持着距離。前頭兒吳阿婆母女根本沒有留心後面的人,她正在罵女兒:“你看看你,你這一病就住了好幾天,醫院那是咱們老百姓能住得起的地方嗎?你說啊,住得起嗎?你爸不舒服都在家扛着呢,我們對你多好啊,看你不舒坦就送醫院,往後你可給我懂事兒點,別是總給家裏添麻煩。”

她哼了一聲,說:“媽,你腦子不好就閉嘴,煩死了,我爸怎麼找了你這麼一個女人。”

如果可以,她就不想走了。

沒問題肯定不能扔出來。

大蘭子那真是奔着要人命去的,唐可欣會有好臉色才怪。她立刻就要上前拽住這個缺德冒煙兒的狗東西。王一城倒是很快的拽住她,說:“你這樣打架也占不到便宜,你報仇也不用面兒上你捶我我捶你啊。”

唐可欣有錢,有錢的啊。

王一城倒是實話實說,唐可欣嘆息一聲,王一城:“別想太多了,如果可以報名就報名,如果不可以,你也別太失落。其實我都不敢說自己到時候能報名,畢竟我我農村戶口還初中畢業,如果人家再卡一卡,可能也沒我的事兒。”

她不耐煩起來:“媽你煩什麼毛病,突然說這個幹啥!”

這玩意兒也不是很值錢。

吳阿婆:“怎麼不能找?這個時候你還要給他們留面子?可別管什麼遠親不如近鄰,我們這次非得扒他們一層皮。你就該早說的!”

寶丫:“好。”

她抓緊了閨女,激動的說:“我們非讓他們好好的賠償,閨女你別怕,有媽呢,我們去找公安,我們……”

她看着他媽,只覺得他媽真是煩死了。

他還挺理直氣壯的。

保叔嘴角抽搐:“你倒是也不必說這個。”

他們跟她又沒有一點點的關係,她這不是吃飽了撐得沒事兒干!真是閑出屁了。

正是因為黃皮子上了他們家閨女的身,所以她才攪風攪雨。她都想過了,他家老頭子那麼好的人,肯定是不能招來黃皮子的。那就是他閨女了。

寶丫自然向著爸爸,堅定點頭。

保叔:“沒見過這個啊?”

王一城又挑了幾塊木板子準備拿回家做桌子,他嘻嘻哈哈的湊過去,保叔:“不要錢了,拿走吧。”

他坐了下來,拿出自己的煙袋斗子,寶丫好奇的張望。

唐可欣:“那我能報名嗎?”

王一城:“這有啥不可以的?可以!”

老頭子說的對,好不容易養大的閨女,正是能幫襯家裏的時候,可不能讓她有事兒,這錢就算是多,也得花。

寶丫蹦蹦跳跳:“就是這裏。”

王一城:“好嘞。”

因為現場太慌亂,她都沒留意唐可欣身邊當時都有誰,她倒是可以咬唐可欣,但是如果那個人出來作證了呢。她空口無憑,可是唐可欣肯定知道是誰拽她。

王一城得了好處,樂呵呵:“保叔您坐,我做飯。”

王一城拽了一下唐可欣,說:“不急。”

大蘭子陰森:“我說了不找就是不找,我不會放過她的。”

王一城笑了笑。

就迷茫。

就算是他們的女兒,她原來也不知道啊,誰會留心這個。屁用沒有的。

王一城想說這是黃花梨,猶豫了一下沒說,反倒是說:“這瞅着也不錯都不要了啊,這哪兒有問題啊?”

她氣的要命。

她媽要是但凡精明點,他家會過得更好。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小寶丫更是撓頭又撓頭,小小的女娃兒大大的疑惑。

大蘭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娘,說:“你是我媽,你不會覺得我掉水裏之後連這個都不知道了吧?你把我當成傻子啊。”

他上前仔細看了看,說:“東西還不錯。”

保叔:“等我上山撿到木頭添裏面就得了。”

保叔幽幽的看着王一城,說:“我說你咋來了,原來是想來找木頭,你個缺德的臭小子。”

“是唐可欣。”大蘭子幽幽的說,她病了一場,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十分的陰鬱,她陰着一張臉,咬牙切齒:“是唐可欣這個小賤人,如果不是她,我不會掉下去。”

唐可欣笑了出來:“你們這個年紀差這麼多還好朋友啊。”

王一城:“那不能,我……唉我去,我才反應過來,它沒有蓋子。”

唐可欣一看,這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還真是!

吳阿婆上下打量女兒,見她臉色陰森,她心裏一跳,結巴說:“閨女啊,你知道我是誰吧?”

這是她最最為難的時候,幫助他的人,她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如果他們都有正式工作,都做了工人,那麼她回不回城,又能怎樣呢。所以她很急切。

唐可欣想一想也是這麼回事兒,她說:“我知道。”

“這箱子看着就挺好。”唐可欣念叨一句。

寶丫:“見過,但是我家沒有,我能看看嗎?”

他確實得多看看書,抓緊機會了。

他把煙袋斗子遞給了寶丫,說著最近的八卦:“前幾天,市裡倒是出了一樁事兒,有人被騙了。”

保叔:“給。”

王一城:“卧槽,那肯定不能承認啊,現在啥家庭啊,還存着金條,不是找事兒嗎?這被騙了也不能承認。”

他們沒有來往也沒有利害關係,這莫名其妙推人,不是有病?

他又說:“那我先去看看箱子唄?”

沒看老顧家那破磚頭都要給顧家人嚇死了嗎?

唐可欣惡狠狠:“他們全家都有毛病!”

她揚着小臉蛋兒問:“那沒有蓋子可不可以?”

他慶幸:“幸好我的書還沒燒火。”

現在是半下午,可能是過年的關係,路上也沒什麼人,大蘭子一點也不控制自己的音量,肆無忌憚。

“唐可欣?”吳阿婆拔高了語調,說:“是她?好啊,他家還看我們家的熱鬧,真是該死的,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他們家這喪良心的就這麼害我閨女,你等着,我們去找大隊,我們找大隊長,啊不行,大隊長是他們家的親戚,我們去公社派出所找人,我就不信,我不咬下來他們家一塊肉。”

要說自學這個事兒吧,他還真是做得到的,畢竟,他上輩子就是自學的,有經驗。

她臉色千變萬化,恨透了所有人,十分的惡毒。

這娘倆兒這一齣兒,給後頭的王一城一家三口也看呆了。

他說:“人啊,就別搞自己不懂的,不然人家坑你可沒商量。”

哎媽呀,不敢想那場面。

寶丫眨巴大眼睛:“對哦。”

突然間,她想到了:“她沒推你,你推他的吧?也不對,那你怎麼掉下去的?”

她覺得他媽才是有病的,她懶得理會這老太太,這老不死的,一點都不向著她。

他當時因為拉肚子沒有考上高中,真是都要氣死了,可是家裏條件就那樣,他知道不可能給他花錢復讀再耽誤一年。索性,他覺得讀書這個事兒也不能只看文憑,自己在家一樣能學,所以他就拿了四姐的高中書籍,閑着沒事兒在家自學。

大蘭子突然激動的呵斥了一聲。

要不是怕閨女死了,這更虧,她可真是不捨得讓女兒住院。

吳阿婆:“那你說你爸生日是多少!”

王一城:“以前招工都不招知青的,算是對本地人的一種變相的加持吧。”

寶丫好奇的問:“什麼報仇?”

成年人么,總是以貌取人的。

她小小聲的問:“爸爸,吳奶奶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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