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黑龍的祭典，是熱情與懷想
悉悉索索的蟲鳴點綴在鄉村的田野里，長晝與短夜的溫差滋養了名為“麥米”奇異穀物，以此供養了一代又一代的黑龍鄉人生長。
藍綠色螢火點在少年鼻尖，害得他打了一個激靈。這位成人禮和祭典幸運地趕在一起的少年心中卻有着不小的煩惱。
是成為操控火焰的魔法師，還是成為像哥哥那樣的巡林人？他的心裏一直拿不定主意。
一邊是自己波瀾壯闊的夢想，另一邊是保護自己至親的家人......
“怎麼了啊我這是......!”贊為自己的過度思索苦惱，明明自己可是不擅長思考的人啊！
回去吧！
他這樣想着，隨手摺下一根麥稈，便沿着小路往村中的一隅過去了。
越是往家裏趕去，他越是能聽見一些與往日不同的聲音在家中寄居。他頓了下腳步，好奇地探出腦袋——
“回來了嗎，贊？”奧斯一面向贊那邊笑着，手中還不停下做飯菜的活計，“這幾天，客人會暫住在家裏，可不要給人家添麻煩哦！”
“什麼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房間內佈置得頗為簡樸，有許多用品都是竹條編製，但看起來相當精巧細緻；土灶台里不常見熊熊的火焰，取而代之的則是一些發散着強烈溫度的熾熱基石。奧斯則就盤腿在灶台旁邊的麥稈席子上，通過一根竹竿往其中導入微弱的本源魔力。
“固體能傳導魔力我倒是能夠理解......那那樣微弱的魔力真的能讓基石這樣熾熱嗎？”
“這大概是基石礦純度較高的緣故吧。”
奧斯回答道：“兩位說的雖然我有些不太懂，但是這些基石礦都是經由卡夫塔大師處理過的，他是我們唯一的魔具店的老闆，而且據說他以前也是一名冒險者。他的店裏應該會有一些冒險者用得上的東西。”
“謝謝，我記下了。”
碗筷紛紛被擺上餐桌，散發著鮮香的奶白麥粥和令人食慾大開的醬肉被擺上餐桌，可格林無論如何也提不起興緻。胸口處總感覺一陣煩悶和噁心，他皺了皺眉，向那個面對神尺魂不守舍的男孩說道：
“那個東西......最好別靠近它比較好。”他沉聲說，“不然——會招來不幸的。”
贊於恍然間回過神來，他收回看向神尺上黑色寶石的目光，下意識後退了幾步，脊背的一陣突如其來的寒冷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不讓看就不看嘛，真小氣！
贊掃興地坐到汐對面的位子上，格林將長槍收起，準備帶回房間。
“客人——先把晚飯吃了吧？”
“抱歉，身體有些不舒服，實在是不好意思。”格林歉意地笑了笑，臨走時還不忘對汐小聲說道：
“我的那份拜託了，汐！”
汐還琢磨着如何拿筷子，被格林這樣囑託，一時間感覺自己責任和壓力巨大。
果然是這樣嗎......
格林回想起那時——對瓦哈萊斯的審判、自稱“妃特”的惡魔、以及自己神使的身份......這一切似乎理所當然，卻又發生地如此如夢似幻。但為了得知更多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他現在只能被動地接受並伺機達成復仇。
一個土魔法師的力量還是太小了......但既然神尺能讓他變強，他就願意背負被審判者的罪惡。
格林閉上疲憊的雙眼，摩挲着膝上的神尺嘆息。
“格林大人，您不舒服嗎？”
“汐啊，晚飯吃的好嗎？”格林強作笑顏。
汐輕輕皺了皺眉頭：“汐跟格林大人說話的時候，總是沒能被好好回答呢......明明汐是在關心您的......”
“是嗎？哈哈......”格林想掩飾尷尬，但他奔波了數天，已經連笑的力氣也沒有了，只是又多出一聲短嘆。
“汐吃的很好，只是可惜格林大人沒有吃到這次的食物......是很特別的，從來沒有見過的食物呢。”
“從來沒有見過的食物嗎......那樣的話我還是挺期待的。”格林待到汐在身旁坐下，徑直往床上倒去，“只是這樣的期待，也只能留到明天了。”
“對了，你的身體感覺怎麼樣？”格林突然坐起來。
“汐的身體，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格林放鬆神經，又睡了下去。
汐失落地看着格林，像是在埋怨：“真是的，為什麼到最後還是被格林大人關心了呢......”
“嗯？”
“沒什麼事啊，格林大人。”汐也倒在格林的身邊，親密地抱住他睡下了。
在久違的舒適睡眠中，他做了一個夢——這個夢似乎很長，卻又很短......夢中的他，在染紅的龍爪樹下遇見了一名陌生的女子。濕潤的霧氣遮擋了她婀娜的身姿，黑色鐵扇在她手中隨紅葉舞動；披肩的黑髮整齊利落，舞至情深卻止在情深......
佳人驚鴻瞥，秋波暗自來。
一場夢境就此戛然而止。
真不可思議啊......
格林起身時，外面的光線居然已經有些昏黃了。他看看身旁緊緊纏住他手臂的汐，大抵也是沉醉在了一場舒適的美夢中。格林粗略抓了下蓬亂的頭髮，便出了房間。
外面……有些吵鬧啊……
格林走到桌子跟前，拿起一張寫了字符的羊皮紙：
【巡邏要務在身，正值祭典，希望客人玩得開心！】
署名奧斯。
對了，黑龍祭典！
格林回頭，只見汐已經穿好了衣服，攀在門旁看着格林。
“走吧！”
“是，格林大人。”
熊熊火焰被紅木嚴密圍堵着升騰上了雲霄，將霧氣遠遠拋在村外。孩童們尋找着一絲絲硝火味從麥米田奔到村莊中心，享用每一份秘制的醬燒肉。村長蒙多盡情吆喝着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們，為了保證饗宴萬無一失，他確是費盡了口舌的。
“帕皮，讓你抓只黃羽雞都抓不到要你有什麼用！？還有多卡——要是想提前和奧斯換班就直接和我說！！”蒙多用一道白色法陣將聲音擴得響亮，手中還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顆紫色的水晶球不時發出暗淡的光澤。
“好熱鬧啊......”格林向人群中靠攏，汐的小手被他握在手心，好像她在他的眼裏還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孩子。
如果不是因為黑龍的事情的話，就能讓汐多享受一下祭典的氛圍了......
“黑龍祭典可是為數不多的可以燃起火焰的時刻，如此的熱鬧即便是在這裏也是不常有的啊。”
沙啞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格林警覺地朝那個方向看去——身披斗篷，臉色嚴肅，手上還戴着一雙老式的紫色手套，打扮和氣場也和其他黑龍鄉的子民格格不入！
什麼時候出現的......!
“黑龍鄉的火焰......只在祭典燃起嗎？”汐冷靜地反問道。
“啊......確是如此。半年一次，都是為過往而燃起的龍焰......”他頓了頓說，“就連那個嬌蠻的大小姐，也不得不在這個時候妥協呢，哈哈哈......”卡夫塔罕見地笑了起來，像是也想起了過去。
只有格林和汐聽得一頭霧水，但他們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一些。但現在只得將這個猜想壓在心頭——
難道制定“規則”的，另有其人？
“年輕人，不去參加比武嗎？”卡夫塔的話語似乎帶有不可違抗的魔力，“一切答案，想必在贏得面見資格后都會有所解答吧。”
“看來，已經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啊！”
祭前比武——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