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夢舞廳
兩日後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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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這種地方我是不進去的。”沈二兩抬頭一看，‘新夢舞廳’幾個大字閃着霓虹，甚至扎眼。
“叔，我們只是進去談生意，又不是叫你進來跳舞的，怕什麼啊，不是還有我在嘛。”
沈德祥便拉扯着沈二兩的胳膊，邊不耐煩的勸說道。
“那也不行，要是給嬸子知道了，肯定能把家裏鬧翻了天的。”
沈德祥看着沈二兩滿臉拒絕的模樣，煩悶不已地說道：“那你在這裏等着，我進去看看，能不能叫天龍出來說話。”
“行，你快去，我在這裏等着就是。”
沈二兩在路邊上蹲了下來，接下掛在腰上的煙斗，搓了點煙絲，點上。
晚上的冷風打在沈二兩滿是褶子的臉上，有些睜不開眼，抬頭看看天，星星也不知道躲哪去了，只有遠處的路燈還亮着點點燈光，燈光下飛舞着些許雪花。
煙斗里的煙絲燃了個盡，沈德祥還沒有出來，沈二兩隻好站起來，活動活動蹲麻了的腿。
“二兩叔，外面冷，天龍叫你進去談話呢。”沈德祥拉開了一個門縫，呼喊着沈二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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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二兩回頭遲疑了一會，還是蹙着眉毛走了進去。
一進門，沈德祥一隻手欲搭在沈二兩的肩膀上。
被沈二兩一巴掌拍了下去，沈德祥只能縮了縮脖子，作罷。
兩人一路穿梭，來到最前排的卡座。
“天龍，這就是我二兩叔，小福村的村長。”沈德祥笑着介紹道。
張天龍看着滿臉神色拘束的沈二兩，連忙起身大笑道：“叔，我是張天龍，小時候去過小福村，你還見過我的，還記得嗎？”
沈二兩看着張天龍有點面熟，一時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是像見過，只是……”
“叔，我姑嫁的你們村，叫張翠花。”
“哦~是你小子啊，現在有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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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我，叔，來了我這就別客氣了，快快坐下喝一杯先。”
張天龍拉着沈二兩胳膊，坐在卡座當中，順手還遞上一杯酒。
沈二兩稍微放鬆了些，接過手中的酒，說道：
“現在的年輕人日子要比我們那時候好過多了，還有酒喝，有舞廳啥的，我們那個時候剛解放就遇上了大旱，餓的連樹上的葉子都吃的乾乾淨淨嘍。”
“叔，說的是，小侄這不是開舞廳賺了一點小錢，準備想投資一個廠，不知叔願不願意做這個廠長，工資啥的都好說，每個月50塊。”
沈二兩心裏咯噔一下，沒聽錯，是每個月五十塊，村裡一年累死累活，還要風調雨順才能分的四十多塊，剩下的都只能發糧票布票。
這每個月五十塊也太多了。
“孩子，你既然叫我一聲叔，叔也告訴你，咱這投機倒把的事可不能做啊，每個月五十塊這也太多了。”
“叔，看你說的，這只是每個月的工資而已，年底還有分紅，廠子要是辦的好，年底再分個幾百塊不成問題。”
聽了這話，沈德祥的眼睛都開始冒着光，上一次張天龍只說是開廠子賺錢，沒想到這麼賺錢，早知道就早點跟着他混，說不定現在早就娶上媳婦，還生個胖小子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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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叔，天龍這廠子這麼賺錢，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去咱們村辦的，就因為跟咱們親才去的，是不天龍?”
“可不是嘛，我姑嫁你們村，說起來都是一家人。”
“那…你要開個啥廠子，我還得回去和鄉親們說說，大傢伙同意了才行。”
張天龍又倒了一杯酒，推給了沈二兩。
“唉~叔，您可是小福村的村長，能不能開還不就是你一句話的事，只要你同意了，村裏的人誰還敢說不。”
“就是啊叔，鄉親們總是有些人喜歡眼紅搗亂，等把廠子開起來了，大家都可以去廠里工作，有錢了，大傢伙不都得感謝你這個廠長嘛。”
沈二兩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沉默了片刻。
“那這麼說，也行，可現在小福村沒有多餘的地給你們蓋廠子啊。”
“叔，你忘了，村西頭那塊地。”
“不行不行，那可是給娃娃們蓋學校的，這上面都已經答應了，還給咱們了知青的名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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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啥不行的，蓋學校也是蓋，蓋廠子也是蓋，不蓋好誰知道蓋的個是啥，等蓋好了，誰有膽子推了，就得進局子。”沈德祥小人得志的說道。
沈二兩一聽，起身想走。
“你們這不是騙人嘛，這樣可不行。”
張天龍立馬給沈德祥使了個眼色：“祥子，去幫我買包煙給叔。”
沈德祥離開后，張天龍又拉着沈二兩坐下。
“叔，不瞞您說，上頭的事你也不用着急，我自會搞定，你就搞定村裏的事就行。”
張天龍從兜里掏出兩張票子，放在桌上。
“叔，來城裏一趟也不容易，這是個意思，過年給嬸子買件衣服穿。”
沈二兩看着桌上的兩張票子，心裏就像被劈成了兩半。
一半被這巨大的利益吸引，一半被最低線的原則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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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龍看着沈二兩躊躇不已，又從兜里拿出兩張票子，順便拿起桌上的兩張，一起塞給了沈二兩的手中。
沈二兩，攢着手中四張票子，眉毛擰成了一條線。
張天龍看着沈二兩沒有拒絕，抬起胳膊搭在沈二兩的肩頭。
“叔，這事就這麼說定了，我叫祥子再去請你過來喝酒。”
沈二兩現在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頭一次面對這樣的局面，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拿主意。
“別緊張嘛叔，來，喝酒，喝酒。”
沈德祥拿着兩包煙走了過來，看着兩人正端着酒喝，心裏也清楚這事算是談成了。
不由得更加佩服張天龍，自己才離開了這麼一會，就能讓局面反轉，看來這小子確實有些本事。
從新夢舞廳出來，已經是深夜了。
雪已經把地面淺淺的遮住了，雪花也變成了一朵一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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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你說這事靠譜嗎？”沈二兩的心裏就像有多少個水桶打水，噗通噗通，忽上忽下的。
“叔，咋不靠譜啊，這年頭，能賺上錢，不餓肚子比啥都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