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猜拳賭局
“謝謝誇獎！”莫簡初擺出一副苦瓜臉道：“這世界這麼多人，你為什麼偏偏選中我呢？難道因為我長得比較帥嗎？”
“嚯！沒想到你長得丑，心倒是挺樂觀的。實話說，我只是剛好看見你和那個手持百絲虹的小女孩在一起，抱着好奇心跟過來。但我對她沒興趣，我對你的興趣更大一點，具體為什麼說不上來，就單純感興趣。”五束井人眼睛眯成一條縫，繼續微笑道，“正巧我也沒事做，跟你玩一個遊戲如何？遊戲你來選，你贏了就放你走，要是你輸了，就得做我的血包。”
莫簡初剛想回絕，但考慮到對方是一隻皦——天道秩序下最恐怖的怪物。跟他對拼，就算自己有一百條命也不夠。
既然能有機會逃命，那為何不答應呢？
一想到此，莫簡初心裏也暗暗有了打算，一方面盡量拖住對方，給花聽月爭取到逃跑時間；另一方面，自己儘力爭取逃命的機會。
然而，莫簡初不知道的是，遠處的花聽月為了獲取情報，已經返回著錄庫廢墟處。
“既然如此，那我們來玩一個賭局吧。如果你贏了，那我自願當你的血包，專為你供應，保證讓你吃到高品質健康優良的血蛋奶。”莫簡初舉起雙手，高聲喊道。
“嚯！好像有點意思！說罷，什麼賭局？”五束井人饒有興緻地問道。
“這個賭局叫做猜拳，規則很簡單——我們各出一隻手，就猜手指相加起來的數字，直到一方猜中為贏，五局三勝。”莫簡初各出兩隻手一邊演示，一邊解說。
這種新穎的玩法，他還是頭一次聽說，雖然聽起來挺簡單，但考慮到心理博弈，一切又變得不那麼簡單。
“等等，既然是賭局，那加大賭注才更有意思。”五束井人眉頭一挑，接著說道，“我要修改一下遊戲規則。”
“改什麼？”莫簡初臉色一沉，心生不好的預感。
“每一局過後，輸者要被砍掉一根手指，以作懲罰。”五束井人對鮮血有近乎病態的執念，無論做什麼事，都要見血。
莫簡初握緊手掌，手指止不住地顫抖。無形的壓力彷彿一塊大石，壓在他的胸膛上，喘不過氣。
“可以！”
他不能拒絕，因為這是他唯一可以活命的機會。
兩人注視對方的眼睛，同時伸出拳頭。
在即將張開手掌之際，兩人異口同聲喊出：“五！”
他們緊張地看着各自的都握緊的拳頭，尤其是莫簡初，心差點跳到嗓子眼。
“繼續。”
兩人紛紛捏緊右手拳頭，在張開手掌之前，同時喊道。
“五！”
“十！”
看清各自手指后，莫簡初才重重松下一口氣。他喊的是“五”並握緊拳頭，而五束井人則張開五指，喊出“十”。
好！！
第一局拿下了！
如果憑藉那個的話！
我能一直贏！
此刻，莫簡初建立起強盛的自信。
第一局成功是莫簡初算計好的。
在他出拳的時候，輕輕抖動五指，以給五束井人自己要出五隻手指的信號。五束井人經驗不足，這才落入了他的圈套。
“咔嚓”一聲，五束井人左手的大拇指被砍落在地，鮮血順着傷口不停地冒出。
五束井人的表情非但沒有痛苦，反而露出近乎瘋狂的興奮，舉起右手道：“繼續！”
莫簡初心驚肉跳地看着地上的斷指，暗暗咽下一口唾沫，強作鎮定準備下一輪猜拳。
“五！”
“十！”
話音剛落，莫簡初懸着的心才終於落下。這一局，他又贏了。
五束井人也不磨蹭，揮刀砍下左手食指，“繼續！”
最後一局了！
最後一局了！
莫簡初眼神變得狂熱，渾身因為激動而顫抖不已，兩顆漆黑的瞳孔驟縮，彷彿看到了勝利曙光，求生的慾望從未如此強盛。
我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活着與她相見！
“五！”
“十！”
莫簡初的身體猛然一顫，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五束井人緊握的拳頭，一個可怕的想法湧上心頭：“難道他能在那一瞬間收回手指了？！對啊！他可是皦啊！論速度和反應，都遠超常人！他要作弊，簡直輕而易舉！”
五束井人彷彿能讀出莫簡初心裏所想，露出得意且殘忍的笑容：“你輸了！”
不由分說，一道寒光閃過，莫簡初左手大拇指當即被砍斷。
“啊啊啊！！”
莫簡初握住傷口，痛苦大吼。
都說十指連心，斷一指，不僅給身體造成巨大傷害，還在摧毀了他好不容建立起的自信心。
“繼續！”五束井人的話如同催命咒一般，縈繞在莫簡初的腦海。
催促他趕緊出拳。
“五！”
“十！”
“咔嚓”一聲響起，莫簡初甚至沒看清各自手指數量，自己左手的食指就已經被砍斷。
“啊啊啊！！”
劇烈的疼痛險些讓他當場昏厥。
但也讓莫簡初徹底明白過來。
原來，五束井人一直把他當成猴子一樣耍弄，先讓他看到勝利的希望，最後再給予沉重一擊，將他打入地獄。絕望、無力種種情緒湧上心頭，在絕對實力面前，彷彿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你現在才察覺到嗎？或許還不算晚，最後一局了，你該怎麼抉擇？如果蒙上你的眼睛，讓你踏出一步，前面可能是深淵，也可能是平地，你還會繼續往前走嗎？”每當五束井人玩弄人心到最後時刻，他就會鄭重地審視對方的靈魂，拋出了自己的疑問。
即便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無論怎麼選擇，都註定會死。
五束井人最擅長的就是玩弄人心，他享受着主宰一切、掌控一切的感覺。
莫簡初一臉悲涼地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斷指，彷彿那就是自己即將的到來的結局。
終於要在這裏結束了嗎？
應該吧。
這不是我所期望的死亡嗎？
早就該死了，只不過因為很多意外才活到現在，那些意外本不該發生的。
但，我真的甘心嗎？
好不容易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好不容易遇上宿命中的那個她……
是啊，我不甘心啊！
莫簡初慢慢站起來，眼神不再迷茫，不再彷徨，而是堅定地說道：“繼續開始吧，我也不見得會輸，是吧！”
“嚯！你竟然還沒放棄？”五束井人的眼神出現些許驚訝，他才發現自己好像有點猜不透眼前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在進行最後一局之前，我想問一下，命中注定的結局，再繼續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你之所以先輸兩局，是為了讓我看見希望，好在最後徹底擊潰我，你覺得你掌控了一切，包括我的生死。你覺得再賭下去，我出什麼都是輸，對吧？我給出的答案是——我有不得不活着的理由，即便前面就是深淵，我也會義無反顧踏出那一步。換句話說，人在面臨死亡威脅的時候，出於本能總會掙扎到最後一刻。”莫簡初誠心回答道。
五束井人陷入了沉思，就就才說出一句，“掙扎后呢？又能怎麼樣？註定的事情，再怎麼掙扎也於事無補。”
說罷，他脫下自己的白皮面具。
直到現在，他才終於以真實容貌示人。
半張臉是白皙的皮膚，另一半是竟然腐爛的血肉。彷彿有人從他臉上整齊得割下半張臉皮，腮幫的骨頭和牙齒完全暴露在空氣之中，顯得格外驚悚。
莫簡初抬起頭看向五束井人的臉，驚駭得說不出話。
“好奇我的臉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五束井人指了指腐爛的半張臉，悠悠問道。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母親親手撕下來的，她說滿臉是血的我更加好看。她是一個喜歡施虐的女人，看到血，她就變得非常興奮。這可讓我吃了不少苦頭，直到一天，她喝的伶仃大醉了，拎起斧頭要砍死我，但被我奪了下來，反手砍死了她。自那刻起，我發現，原來血竟能如此美麗，就像一朵花，綻放於生與死之間。也是在那一刻，我才終於醒悟，原來從我出生起，就註定了，我會變成一隻嗜血的怪物。無論我怎麼退縮，怎麼忍讓，怎麼保持理智，到頭來，我還是踏入了深淵。”五束井人靜靜講述着他的過往。
對於五束井人的遭遇，莫簡初頗有點感同身受。
攤上這樣的父母，從降生開始，就註定不幸。
只不過，他還能健康活着，不像五束井人，只能活在痛苦之中。
“我也說說我的故事吧，我來自另一個世界，過着同樣凄苦的生活，每當下雪的時候，我的命運就像時鐘被重新調零，回到起點，開始新一輪悲慘的生活。我常常回想，就此結束算了。
“但一個意外，我來到了這個世界，遇上了我這輩子都忘不掉的人，並跟她定下了約定，也正是那個約定，我不能死，我要活着與她再相見。
“之所以跟你說起我的經歷，是想告訴你，如果我不臨死掙扎，就不可能活到現在。人這一生，世事無常，沒有什麼東西是註定了的，命運是需要自己掌控。我本不必跟你說這些，我們的痛苦大相逕庭，但我從你的眼睛看到了以前的我。”
五束井人耐心聽着莫簡初的自述，雜亂的心情變得平靜不少。
他撿起莫簡初的兩截斷指，重新按回原來的位置。
與此同時，他將擠出自己的血，澆灌在莫簡初的傷口處。奇迹竟然發生了，莫簡初的傷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莫簡初全程呆愣，彷彿置身於夢幻之中。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於莫簡初自己有點反應不過來，於是問道：
“你不殺我？”
“我們還有賭約，我想把賭約進行下去，可以嗎？”
莫簡初心想，原來這五束井人也並非壞人啊，他只是好勝心強罷了。
於是便答應下來，進行最後一局的賭局。
這一次，他不再耍心眼，而是乾脆利落的出拳。
“五。”
“十。”
莫簡初一看兩人的手指，心下也坦然不少，心想這場賭局終於可以畫上了句號。
“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