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微靄郁春宵(六)

第86章 微靄郁春宵(六)

陸黎書摘掉眼鏡,輕聲誘哄道:“阿霏,乖。”

許青靄眼睛上矇著布,朦朧的看不太清楚陸黎書的表情,只能聽見他壓抑的嗓音,想起今晚是他的生日,雖然很害羞為難,但還是照着他的話做。

他自己沒做過這些,給陸黎書弄和給自己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陸黎書嗓音低啞,一聲聲命令與引導像是帶着電流送入許青靄耳里,簡直要將他理智都燒焦。

呼吸聲彼此交錯,在虛無縹緲的網線兩端織出近乎同步的頻率。

……

許青靄手腳酸軟的躺在被子上緩氣兒,眼睛上的白布已經被水痕洇濕,漫長的折磨簡直要了他半條命。

他抬手將絲帶扯下來丟在一邊,爬起來去倒水喝。

陸黎書看他的背影,剛壓下去的邪火又燒上來。

許青靄順便把衣服換掉,端着水杯回來發覺陸黎書的眼神立刻說:“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陸黎書說:“早知道禮物是這個,就不出差了。”

許青靄嗆了一口,心道:幸好你出差了,不然你可能收不到第二次生日禮物了。

陸黎書抬手看了下表,說:“現在你該去睡覺了。”

許青靄也困了,喝完水跟他互道了晚安便掛掉視頻睡覺,第二天醒來時看到床上的絲帶又忍不住臉熱,爬起來連同衣服一起塞在衣櫃裏才去洗漱。

陸黎書生日過完,出版社的合同隔天也寄到,許青靄確認了沒什麼問題便簽了字出門郵寄,路過顏料店時準備進去買點東西,正逛時收到陸黎書的消息,問他在做什麼。

許青靄在逛街,笑着說:“你好像在查崗。”

陸黎書說:嗯,不太放心家裏貌美如花的小太太。

許青靄耳朵一紅,順着他的話調戲回去:嗯……我老公不在家,你想不想跟我私奔?

陸黎書說:浪的你。

許青靄看到一條很好看的酒紅色襯衫,想像了下陸黎書穿上的樣子,隨手拍照片給他看:你覺得這個襯衫怎麼樣?

陸黎書說:不怎麼樣。

許青靄說:我覺得很好看。

陸黎書說:那就買。

許青靄沒想到他這次答應的這麼爽快,主動的像是變了個人,立刻就付了錢讓人包起來。

陸黎書說:回家收拾東西,四個小時後到機場來。

許青靄怔了兩秒,驚喜道:你提前回來了?不對,收拾行李幹嘛?又要去哪兒?

陸黎書說:私奔。

許青靄忍不住翹起嘴角和他慢吞吞打字,戀愛的人連打字都像在勾手指**,曖昧的讓人臉紅心跳。

陸黎書說:記得把你買的襯衫帶上。

許青靄火速回家收拾行李,特地帶了畫紙顏料和畫筆,看時間差不多了便打車直奔機場。

陸黎書的航班準點降落,許青靄在候機室多等了一會,看到他從外面進來,一身西裝修長挺拔,雖然才分別六天但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許青靄腦袋裏冒出一句“小別勝新婚”,等到他走到跟前了卻又突然生出一點近鄉情怯似的緊張。

陸黎書伸手把他拉到懷裏,在眾目睽睽之下親了下,垂眸問他:“這麼乖收拾行李等我,你老公知道么?”

許青靄面紅耳赤別過頭,被陸黎書握住手帶進了只有他們兩人的vip候機室,接着便被掐住腰按在懷裏給予了一個酣暢淋漓的吻。

許青靄被吻的雙腿發軟,靠在他懷裏很慢的喘息,臉上的溫度直到上飛機都沒降下來。

許青靄看着雲層,回過頭問陸黎書:“我們去C國幹什麼啊?”

陸黎書閉着眼睛不回答,許青靄湊過去趴在他身上撒嬌:“你是不是又有生意要談啊?為什麼帶我過去?Daddy你告訴我。”

陸黎書說:“讓我睡一會。”

許青靄說:“你先告訴我,不然不讓你睡。”

陸黎書一伸手將他拉到懷裏,手指掐着他的後頸揉了揉,低聲說:“我兩天沒睡了,陪我睡一會。”

許青靄這才發覺他眼鏡后的雙眸有幾不可見的憊色,老老實實趴在他胳膊上,隔了一會又忍不住說:“Daddy,好Daddy,你快點告訴我……”

陸黎書扣住他的脖子壓到唇邊,低聲說:“再吵就……”

許青靄一愣,當場閉嘴。

陸黎書按着小朋友的肩膀睡了一覺,飛機落地時看到許青靄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C國位於北半球,在北歐斯堪的納維亞半島西部,氣候溫潤又有許多霜雪佈滿山脊的大型山脈和峽灣。

陸黎書一直沒說去哪兒,到酒店時許青靄也沒看到秦纓,猜測他應該不是來工作的,便勾着他的脖子問:“陸大總裁,原來真的是私奔啊?你的員工不罵你色令智昏荒廢朝政嗎?”

陸黎書攬着他的腰,低笑一聲:“私奔的機會可遇不可求,我只好做一次昏君,不早朝了。”

小別勝新婚,這把火將許青靄從頭燒到腳。

夜幕降臨才被抱出浴室,腰酸背痛的磨着牙,怪不得這老男人答應的那麼爽快,還讓他帶這襯衫來。

原來是要他穿。

許青靄氣的心臟疼,抬腳狠狠去踹他卻被握住腳踝親了下,猝然收回來磕磕絆絆說了聲:“你變態啊。”

陸黎書重新壓住他,眼底全是威脅:“嗯?”

許青靄屁股發麻,立刻認慫:“我餓了。”

陸黎書咬着他的耳朵輕笑:“餓了?剛剛不是還哭着喊吃不下了么?這麼快又餓了?”

許青靄簡直要燒起來,“我嘴餓了!聽見沒,嘴!”

陸黎書翻身起來,捏着他的下頜勾了勾唇角,“嘴餓了?行,那就用嘴吃。”

許青靄大駭,脫口道:“陸黎書,我報警了!”

陸黎書起身,打開許青靄的行李箱拿出衣服丟在床上,許青靄手腳酸麻根本抬不起來,有氣無力道:“你給我穿。”

陸黎書無奈的笑了笑,真的坐到床邊將他抱起來伺候穿了衣服,拿起那件被糟蹋的不成樣子的酒紅色襯衫,連同兩人換下來的衣服一同放進臟衣袋。

許青靄看到陸黎書背上有幾條抓痕,耳里頓時浮現自己的哭腔,忍不住在心裏補了句“老畜生”。

陸黎書已經換完衣服,拿過眼鏡帶上恢復了清冷禁慾,“走了。”

許青靄說:“去哪兒啊?吃飯嗎?”

陸黎書說:“嗯。”

兩人牽着手下樓,夜晚的街頭有許多年輕的情侶,還有個年輕的流浪歌手抱着手風琴在唱情歌。

這裏也像平洲一樣有人在擺攤賣東西,抓着陸黎書的手湊到一個攤位前,拿起一個發光的鹿角頭飾戴給他看:“好不好看?”

陸黎書輕笑:“嗯。”

攤主誇兩人相配,陸黎書當即付了錢,許青靄摘下來,邊走邊笑他:“陸先生怎麼那麼好哄啊,誇一句就衝動消費啦。”

陸黎書勾勾唇角:“偶爾衝動不算罪大惡極。”

許青靄笑起來,“這裏也有鹿么?”

“有,明天帶你去狩獵馴鹿。”陸黎書說著,拿過這個發光頭飾戴在他頭上,略微彎下腰貼近小朋友的耳朵低聲說:“我的馴鹿。”

許青靄耳蝸發麻,伸手要摘卻被陸黎書抓住手十指相扣勾住,忍不住翹了翹嘴角,心想:馴鹿就馴鹿,就做他的馴鹿。

兩人在附近吃了晚餐,陸黎書領着他進了一家射擊館,用許青靄聽不懂的語言和老闆稍微交流了幾句,然後朝他招招手。

許青靄跟他進了單獨的房間,發現這裏有許多靶環立牌,桌上放着些槍,陸黎書拿起一把很利落的裝上子彈,上膛、瞄準,扣扳機,正中圓心。

陸黎書將槍遞到他手上,“會用么?”

許青靄沒用過,舉起來雖然不太費勁但瞄準就很難了,陸黎書到他背後用一個將他攏在懷裏的姿勢環抱,一隻手攬着腰另一隻手握住他右手,指尖壓住許青靄的手指,低聲說:“看着靶心。”

許青靄認真盯着靶心,陸黎書幫他戴上耳罩和護目鏡,握着他的手帶他扣下扳機。

許青靄興奮的回頭,“打中了!”

陸黎書垂眸輕笑,許青靄驀的臉紅起來,發覺他在說話便摘下耳罩,陸黎書說:“好好練,明天帶你去狩獵。”

許青靄認真練習,陸黎書就靠在一邊看着他,回去時手酸的幾乎抬不起來,又很興奮明天的行程。

陸黎書在收拾東西,許青靄抱着雪糕坐在一邊邊吃邊看他,“我們要去很久嗎?你……你怎麼還帶……那個……”

陸黎書拿起安全套盒子,輕笑了聲:“你說呢?”

說什麼啊?這老男人不會想跟他搞野戰吧?

“野外生存,這是個很有用的東西,再說……”陸黎書朝他勾勾手指等他湊近了才低聲說:“如果我想,沒有這玩意一樣能弄到你哭。”

許青靄臉紅:“哦。”

狩獵在無人區,當地法律允許每個人打一隻馴鹿,陸黎書擔心許青靄的身體狀況便只讓飛行員將他們送到靠近小鎮的區域。

小型飛行器只能飛的很低,卻奇妙的將山脈河流清晰收納眼底,高大的叢林與沼澤附近有動物成群結隊。

飛行員把兩人送到便離開,許青靄看着荒原與清澈見底的湖泊忍不住想要找畫筆出來。

陸黎書說:“過來幫忙。”

許青靄立刻跑過去,笨手笨腳的添亂,等他搭好帳篷湊過去肆無忌憚的親了一下,“陸先生,你怎麼什麼都會啊。”

陸黎書拍了下他屁股,“去把毯子拿出來,第一天不允許狩獵,先住一晚明天早上再說。”

兩人佈置好帳篷,許青靄脫掉鞋爬進去鋪毯子,陸黎書略微蹲下身說:“鋪好就出來,帶你逛逛。”

這裏風景與平洲截然不同,綠翅鴨在河面上打水飛快遊走,鳥叫聲清脆連綿。

“小心地上的苔蘚,不能走太遠,前面有沼澤。”陸黎書提醒。

許青靄點點頭,忽然聽見一陣響動,看到前方一大群馴鹿飛快跑進叢林,立刻抓住陸黎書的手,“陸先生你看!”

陸黎書語氣很輕,含着笑:“嗯,看到了。”

許青靄很興奮的逛了一會,陸黎書差不多勘察完地形便帶着他回去,順便拾了點枯枝帶回去生火。

許青靄眼裏的崇拜幾乎要溢出去,“陸先生,你以前來過嗎?”

陸黎書說:“嗯,十八歲的時候一個人來過。”

許青靄有些嚮往他的十八歲,一定是光芒萬丈,隨即又想,現在的陸黎書比那時候更好,比那時候更好。

這裏緯度很高,夜晚的天空近的像是觸手可及,許青靄枕着陸黎書的腿仰頭看天,伸出手又被他握住,等他低下頭的時候很主動的吻上去。

天地寂靜,只有木柴燃燒發出清脆響動。

許青靄腦袋裏冒出兩個字,從他唇上離開一點,笑眯眯問他:“陸先生,你帶人私奔怎麼都不給點甜頭啊?”

陸黎書垂眸看他:“你想要什麼甜頭?”

許青靄想了想,爬到他腿上面對着坐,“至少要餵飽吧。”

陸黎書瞥他一眼,取回加熱的食物遞給他,“哪種餵飽?”

許青靄抿着嘴角接過來,“我哪知道啊。”

陸黎書往火堆里丟了根樹枝,淡淡說:“下去吃,吃飽了睡覺。”

許青靄“哦”了聲老老實實下去了,陸黎書瞥他一眼,慢條斯理道:“再不老實,你明天早上爬不起來。”

“咳……”許青靄駭然抬頭,又立刻低下去。

哦。

爬不起來。

爬不起來怪誰?

兩人相擁着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沒亮許青靄就睜眼,趴到陸黎書身上叫他:“起床了,五點多了,我們是不是準備要出發了。”

陸黎書抬手將他按在懷裏:“等天亮。”

許青靄“哦”一聲趴在他懷裏,過了會又開始動,陸黎書沒辦法只好拍拍他的腰起身,“換衣服。”

許青靄興奮的爬起來換衣服,吃完早飯帶好裝備跟他一塊兒往叢林去,今天陽光很好,兩人跋涉許久終於在一個很深的灌木叢發現一頭鹿。

許青靄握着□□瞄準,看到它的眼睛,忽然鬆了手回過頭問他:“陸先生,我們不打了好不好啊?我不想殺掉它。”

陸黎書偏頭看他,輕笑了下:“嗯。”

小朋友生性浪漫,對小動物也下不去手,陸黎書並不意外,這次帶他來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打獵。

兩人就這麼在曠野之上看了一上午的松鼠爬樹,馴鹿追逐,跋山涉水拍了許多照片,儼然是把這次狩獵當成了採風之旅。

行程短短兩天,回去時許青靄身體疲憊但精神奕奕,飛行員看兩人兩手空空毫無戰利品,陸黎書笑了笑:“保護動物,人人有責。”

飛行員挺爽朗的笑起來。

回到酒店已經快八點,陸黎書有電話要回,許青靄先去洗了個澡,懶得穿睡衣便隨意撈了陸黎書的襯衫穿上,等了會陸黎書還沒回來便摸到書房。

陸黎書單手撐着頭靠在椅子扶手上,起來閑適淡然。

許青靄站在門口看他,驀的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冷淡、嚴肅,活像是討厭他極了。

喜歡一個人,不應該是想把全世界都捧到他跟前去,想要討他一點兒歡心么?

現在的陸黎書溫柔耐心,只要他不犯錯可以說百依百順任由他鬧,許青靄想不明白,索性直接進了書房。

陸黎書抬眼看他,從白襯衫到修長筆直的雙腿,給了他一個暗示的眼神,許青靄從裏頭讀出幾分警告意味。

許青靄太喜歡看陸黎書明明清淡禁慾卻又隱含克制的表情,好像是為了他一個人失控,便湊過去問他:“陸先生,為什麼那時候我跟你道謝的時候你不理我啊。”

陸黎書抬手將他隔開,又準備去關電腦,許青靄沒發覺他另一隻手的動作,只以為他在擋自己,低頭湊過去親他一下。

“不是告訴過你么。”陸黎書說:“好了先別鬧,我在忙。”

許青靄越聽他這麼說心越癢,湊近他耳邊叫“哥哥”,發覺陸黎書眼鏡后的眼神微沉,笑眯眯說:“我不知道啊,你再說一次。”

陸黎書說:“一會再說。”

許青靄現在就想聽,坐在他腿上撒嬌痴纏,“你告訴我告訴我,Daddy……爸爸……你……”忽然聽見此起彼伏吸氣聲,駭然回頭看到屏幕上正在進行的視頻會議,當場傻了。

陸黎書無奈的托着他的腰,微微抬眼看鏡頭,淡淡問裏頭的參會人員:“今晚的會議……”

“我們懂我們懂。”

“我們明白。”

“陸總放心。”

陸黎書將會議切斷,拉回要逃跑的小朋友按在膝蓋上,垂眸看他:“跑什麼?”

許青靄簡直要哭了,坐立難安的要從他腿上下來,“你怎麼不告訴我在開會啊。”

陸黎書被他倒打一耙弄得哭笑不得,掐着他的腰反問:“我沒提醒你?再好好想想。”

提醒倒是提醒了,但他一個對男朋友上頭的正常男人哪有那麼多理智去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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