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蘇與蘇白
蘇白注視着眼前這個與他一模一樣的人。
雖外貌一模一樣,但蘇白依舊敏銳察覺到,他們彼此間是有所區別的,至於區別在何處,蘇白目前尚未找到,這僅是他潛意識裏的感覺罷了。仟仟尛哾
既然蘇已經如此邀請,即便蘇白此刻並不餓,但面對另一個自己的邀請,他也不好不給自己一個面子。
蘇白低下頭看向餐桌,桌布上擺放着的三套餐具。
手肘左側整齊放着三把銀叉,手肘右側則依序擺放着兩把略有不同的銀質刀具、以及一把銀白色的湯勺。
他對西餐禮儀了解不多,但本能地意識到,這兩道刀叉對應着不同階段的菜品,應該是按照由近及遠的順序依次使用的,而剩下的湯勺,是用來品嘗頭菜與副菜的湯品及最後的甜品使用的。
單從環境、擺盤、及餐具的用心程度,蘇白便知這場宴請的規格不低。
放在前世。
恐怕就是所謂米其林三星、黑珍珠三鑽級別的餐廳的水準。
蘇白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頭一次正兒八經地來如此高檔的地方吃飯,陪的對象居然是另一個自己。
蘇放下刀叉,用餐巾輕拭嘴唇,抬起頭看向蘇白。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現在坐在你對面的是我?呵呵,別這麼看着我,畢竟我就是你,你心裏面可能會想什麼,我自然也是大致清楚的。”
“為什麼不吃,是沒有胃口,還是嫌棄這裏太冷清?”
“空蕩蕩的大廳,只有我們倆的確有些冷清,難得相逢,自然還是熱鬧些好。”
蘇手伸到半空,一個清脆的響指。
剎那間。
偌大的餐廳中,以蘇白落座的餐桌為中心,四周憑空多出幾桌客人。
他們皆穿着穿禮服,落座在對應的餐桌旁,與對面的男男女女聊天吃喝着。
無數身穿襯衣穿着馬甲的侍者,安安靜靜地站在角落,等待着客人們任何一個暗示或需求。
同時。
大廳內揚起一陣優雅的管弦樂。
蘇白這才發覺,距離他們不遠處的空地變為了舞台。
舞台上是一隊正兒八經的樂團,三角鋼琴、弓弦樂器、木管及打擊樂器一應俱全,樂團正在專心致志演奏着,彷彿演奏的地點不是餐廳,而是維也納國家歌劇院、英國皇家歌劇院等著名音樂廳。
“人氣有了,音樂也有了,蘇白,我知道你有許多問題急着問我。不過別急,在問問題之前,我們先喝一杯,慶祝如此難得的時刻。”
蘇手托着的紅酒杯,輕微搖晃杯中那緋紅透亮的紅酒,臉上揚着微笑道:
“哎呀,笑一笑,別板着一個臉,何必如此苦大仇深呢?”
蘇白皺起眉頭。
雖然他的確現在面無表情,但也不至於被說成板著臉或苦大仇深吧?
“你是在對我說?”蘇白疑問道。
“我在對我自己說。”蘇舉起酒杯,“cheers,雖然我無法模擬出像羅曼尼·康帝或拉菲出品紅酒的味道,不過這酒的風味應該也差不了多少。”
蘇白思考片刻,舉起酒杯和蘇碰杯,品了口紅酒的滋味。
蘇雙手架在餐桌上,支撐着腦袋,看着蘇白:“怎麼樣。”
“嗯……口感醇厚,沒有酸澀感,有股淡淡的果木香味。”蘇白抿了抿嘴唇,“有點……像是晨曦酒庄釀造的酒?”
“看樣子你已經去過蒙德了,是什麼時候的蒙德?讓我猜猜,是收拾特瓦林的那一年?”蘇猜測到。
蘇白放下酒杯,搖了搖頭,“不,是黑火案那一年。”
“嘛,不管是哪一年都不重要,既然你認識鍾離,從他那拿到了「塵世之鎖」,看懂了我留在「塵世之鎖」上的詞,就說明未來再次偏離了我的預料。”蘇微笑道。
蘇白困惑地看着蘇。
他不明白為什麼即便偏離了預期,蘇還能保持那笑盈盈的模樣。
“所以,你的預期是什麼?”蘇白出聲詢問道。
“自然是你什麼都想不起,什麼都不記得,就像重生在提瓦特的嬰兒那般,成為這裏土生土長的人類,無憂無慮過着悠閑的日子。”蘇注視着蘇白,頓了頓繼續道,“果然,提瓦特的規則無法作用於來自世界之外的記憶,你還是回憶起地球的記憶。”
蘇白突然想起。
當初自己從魔神戰爭出現的黑洞中掉到蒙德的海上,被在摘星崖偵查的安柏撿到后,安柏曾詢問過自己姓名、身世、家宅何方等信息。
按安柏後面的說法。
那時候的自己一臉茫然,似乎忘記了所有的事情。
甚至“蘇白”這個名字,都是安柏現場根據她的第六感,下意識取的。
“或許你的計劃並不完全失敗,至少的確有段時間,我什麼都記不起。”蘇白坦言道。
“哦?看樣子是某種刺激,讓你回憶起了地球的事?”
蘇把玩着手中純銀餐刀,搖搖頭。
“算了,我也不感興趣,既然已成事實,那便無法避免。嗯……看起來你似乎對頭菜不感興趣,那我們直接進入主菜吧。”
“什麼……”
蘇白話音未落,卻發現自己餐盤中的白松露、魚子醬及烤麵包莫名消失。
出現在他面前的。
是一份表面烤出焦褐感的牛排。
從底下淌着類似血跡的肌紅蛋白可以看出,這牛排應該只有五至七分熟,不過似乎採用了低溫熟成的工藝,加上牛排品質不錯,蘇白並不會因不熟而拒絕品嘗它。
蘇白雙肘懸空架起刀叉,一板一眼地切着牛排,同時對着蘇說道:
“既然你的目的是想讓自己忘記一切,那想必接下來,你也應該不會告訴我太多東西吧?”
“聰明。”蘇點頭道,“的確不會和你說太多東西,不過既然你已經回想起了地球的記憶,那該有的答疑解惑,我還是能提供的。”
“哦?”
蘇白咽下嘴中咀嚼的牛肉,來不及品味那鮮嫩多汁嫩到極致的口感,出聲詢問道:
“那你是什麼,我完整的過去?一道靈魂?或是一縷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