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解鈴還須繫鈴人
蘇紅琴皺起眉心,眸底有幾分厭惡之色,玄颺竟還有六個女兒,好在她當年死了心。
“王爺。”
蘇紅琴與秦無色同時扭過頭,那人一身碎花藍布衣裳,梳着一絲不苟的髮髻,正是蘇欣怡,象徵性喚過之後,她謙卑道:“華府素來跟官場沒什麼往來,不適合這場合,這便來告辭了,夜裏公子設宴城東蕭家大院,還有不少賀禮要獻王爺,望王爺能準時赴約。”
秦無色正欲開口,便被蘇紅琴搶先一步道:“華公子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近日大典我們也忙的很,實在抽不開身赴宴,要是真是什麼非送不可的賀禮,我讓人隨你去拿亦可。”
蘇欣怡微微擰眉,不好多說什麼,只道一聲別,便退開了。
“人是邀我又不是邀你,你亂回應什麼。”秦無色剜蘇紅琴一眼,冷聲道。
“不幫你回絕了成么,那是什麼人啊,傷了雲清還要你幫頂着,一會兒又鬧自宮,忽男忽女的誰搞得清楚他在想什麼,你大典在即別給我再添亂子。”她理直氣壯的一股腦說道。
“行了行了,大廳里都是人,你是主人好歹去招呼一下。”她伸手扶住太陽穴輕揉幾下,另一隻手對蘇紅琴輕輕一擺。
“那些人都沖你來的,與我何干?”蘇紅琴瞪大眼,回駁道。
“我不是身子虛么,前幾天還門都不能出,這突然能出門了就生龍活虎了誰信?”秦無色斜睨向她,優哉游哉道:“我就再回房裏多休息休息,這為他們的面子我身染重病還出來相見該不會再惹非議了……”
“秦無色你……”
秦無色聽也沒聽清她後來的話,雲淡風輕的就往後院而去。
全然不料羽七音他們已經都回來了,羽七音就站在院落外,一見她,便道:“我以為見客需要很久。”
“御雪呢?”她瞥了四下一眼,問。
“我猜他也想等你,可看我在這,便又故作無所謂的回房了罷。”他似乎回想到了什麼,柔聲笑道。
“我看你醫術也是不錯,若有人收起內力硬挨好些武林高手數掌,受的傷,嚴重么?”她睨他一眼,頗有幾分認真的問。
“看是收起了幾分內力,若全收了,與普通人無異,受傷嚴重與否就看他人出手多重,他身子骨多好了。”他亦是不敢怠慢的回道。
可這聽起來,跟沒說不一個樣么?她微微皺起眉:“我習的武功主以內力為主,形為輔,武學陰陽之說應為陽,若強行為修習極陰武學之人以內功療傷,那人便不能承受么?”
“陰柔到無法承受太過陽剛的內功倒是不曾聽過,大都不至於純陰罷,就像我所練的就只是偏陰柔罷了,如果真如你說到了要排斥或者不能承受的地步,或許真有這樣不能直接傳功的,須得媒介物事罷。”他沉聲道,突而好奇問:“你認識習至陰內功之人么,據說那樣的人體寒無比,若是常年練習,夏夜裏一個人都得烤着火才過的了……”
“我就問問,御雪在房裏罷?我去看看他。”她避開他的問話,雖然不曾看到華青衣露臉,可看華蓮及蘇欣怡的樣兒,也不像是帶喪。
羽七音喃喃自語還未結束,驚覺她走了,才抬起眼眸,跟了上去。
屋內,御雪正緊貼着房門偷窺着兩人談話,聽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眨眼就見秦無色往他的方向來,趕緊踱步回屋內,圍着圓桌坐了下來,順手慢悠悠的斟了一盞茶。
秦無色只叩了兩下門,便推門而入,看他氣定神閑品茶的模樣,她笑道:“看來身子沒什麼大礙了。”
他擰了擰眉,剛張了張唇,一眼瞥到尾隨而至的羽七音,眸光收回,抿唇道:“有事找我?”
她怔了怔,有事是真有,可說的這麼直接就太傷感情了不是,可一瞅他毫無鬆動的臉色,她只能道:“想問你討些葯。”
“你又把誰傷了?他?”他潛意識的就不認為她會被誰傷着,視線只落在羽七音身上,她能讓他精疲力竭了,還沒本事再拉個人下水么。
“不是不是,我是想要些治內傷的葯。”她腆着笑,解釋道。
“誰受內傷了,我去看看,葯也不是亂吃的。”他睨她一眼,到底還是莫名其妙的變成她府上的大夫了。
“那個……”她一時間有些語塞,要說是華蓮都還好,說是華青衣的話……。就沖御雪這張壞嘴,不得以為她又動了什麼心眼……
她突地又一愣神,不對啊,她亂慌個什麼,在御雪他們心中,華青衣是個長輩級的人物,誰會無聊到揣測她對華青衣什麼心思!
“華蓮他爹,前些日子身受內傷,今夜華府邀我到城東蕭家大院,人都千里迢迢來道賀了,我覺着不管那華老爺好是沒好,也該送點葯去聊表心意,一來是表我明德王爺個人心意,二來也是為雲蒼大秦外交盡些綿力……”她有條不紊順着思路。
御雪橫她一眼,冷嗤道:“我是不懂什麼外交,不過對方是那華蓮的爹,你自然看不得他自生自滅。”
她渾身微微一僵,他自然話中有話,說的就是她為了給華蓮解毒……
“御雪,你就拿些葯給她罷,既然華府都邀她上門了,不準備點東西也確實不好。”一直靜靜在一旁的羽七音終是開口道。
御雪似笑非笑,哼了一聲:“羽公子真是大方。”
“那……不大方也不能改變她喜歡華蓮的事實,御雪你就不要再吃味……”
“誰喜歡他!”
“誰吃味了!”
二人同時的輕喝驚的羽七音聲線一頓,他說錯了么?這兩個人真是……他不說話好了。
“這幾瓶,拿去,都是些大補的葯,對內傷極好,無傷亦可服用,”御雪竟突地不再揶揄她,似乎對於方才羽七音的話很是在意,又叮囑道:“別一次服太多,上火。”
秦無色一個謝字還未說出口,就被羽七音的問話給弄的不知如何回應。
“你帶我們去么?”
“她怕是不方便帶上你我……”
御雪在秦無色回應之前,又嗤了一聲,她蹙眉,被激到這個地步,她說不帶他們都不行了!
——
酉時。
皇城東,蕭家大院。
當是皇城中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蕭家,商賈人士,據說與華青衣有些生意上的往來,算是故交,特意騰出院子讓給華青衣等人暫住。
自然也有所謂內幕人士透露,蕭家近年來家道中落,外強中乾,以華家財富,多半是已將蕭家這大院收購下來。
無論哪一種,於秦無色來說都並無差別,反正她現在身後跟着兩個跟屁蟲,縱然她沒想過要做什麼,也覺得十分不便。
羽七音始終是安安靜靜的,尤其是覆了面紗的他,更覺他好像只是個跟着她走的木頭人,反觀御雪,一臉不情願的模樣,讓她不由得皺眉,不情願那就別來啊!
守在門處的兩名小廝,其中一個就是華雲,這種安排倒也恰當,省了自報家門及一層層的通報。
“王爺,這麼早您就來了,我帶您進去。”華雲不由得偷瞧了她身後兩人一眼,那緋衣公子好生俊俏,就連那面覆輕紗之人,也讓人覺得容貌定然不俗。
“嘖,連華家人都覺得王爺您來的太早呢。”御雪冷笑一聲,刻意用上了敬語。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聽說王爺最近很忙,以為不會這麼早。”華雲會錯了意,以為讓人誤會了,趕緊解釋道。
剛進門不遠,蘇欣怡便急着迎了上來:“王爺來了,我這就去告訴阿蓮,我還以為王爺不一定能來的了……”
“蘇奶娘。”她喚住欲走的蘇欣怡,猶疑了片刻,才問:“你家老爺近日如何?”
蘇欣怡錯愕了片刻,反應過來才謙卑道:“謝王爺關心,老爺已無性命之虞,只是身子還虛。”
“將好我帶了葯給他,不若蘇奶娘帶我去……”
“不必了,”蘇欣怡搶先一步說道,察覺失態,才又道:“王爺將葯交給我,我帶給老爺便是。”
“怎麼了?”秦無色挑起漂亮的眉,蘇欣怡這般支支吾吾的,顯然有些不太好說的事兒。
“老爺他……”蘇欣怡下意識的掃了秦無色身後兩人一眼,那兩人心領神會,也不知置氣還是真的那麼聽話,退了幾步留給兩人單獨說話的空間。
“老爺他不想見王爺,若不是王爺那封信,老爺也不會陪着阿蓮千里迢迢來大秦。”蘇欣怡這才說道,嘆一口氣,她又道:“王爺莫怪,老爺……青衣他一直就以鰥夫自居,樓蘭的律例,男子如同你們這的女子一般甚至更甚,即使未行夫妻之禮,有這個名,便要守節,何況他也是名門之後,對於王爺掀了他面紗一事,也久久不能釋懷,我怕……”
她語氣越漸凝重,說:“怕他的性子,將阿蓮託付給你之後,會以身殉節,何況他眼下身子就不行了,阿蓮又不明其中情況,與他關係一直也僵持……”
“帶我去給他送葯罷。”她深吸口氣,掀個面紗,看個面貌,就扯上了貞潔,大秦現在的女子都沒這麼食古不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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