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反省
因為爽約、失聯,鄒楠挑起了冷戰。
王睿自知理虧,只得使出“死纏爛打”的伎倆,變着法賠禮道歉,直到他弄了件仿真哈巴狗外套,鑽進去,嚇了鄒楠一跳,兩人才和好如初了!
情侶之間生氣拌嘴,只要不是原則問題,反能增進感情。
“不答應也罷,答應了還玩失蹤,鬼才信你是辦正事,辦正事的地方會沒信號?”鄒楠的語氣已經不是質疑,而是撒嬌。
“我要投訴,投訴電信公司,還說覆蓋全城,枉我每個月交那麼多話費!”
“你別油嘴滑舌,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王睿黏上去,想要和未婚妻親熱一番,被鄒楠推開了。
王睿的母親在見過鄒楠后,曾告誡兒子,和這樣的女孩在一起生活,會很“累”,就婚姻而言,鄒楠絕對不是最佳人選。
母親的忠告,在王睿當時聽來是危言聳聽,十分可笑。他甚至以為母親是擔心“娶了媳婦忘了娘”,信誓旦旦說自己不會“變心”!
聶筱蘭苦笑,她尊重兒子的選擇,只要兒子覺得幸福,她就覺得幸福。
母親的憂慮在不久之後變成了現實,而且更加殘酷!
王睿開始反省,如果那天不去黑皮的場子,他將和心愛的女孩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他失去了這個機會,並在賭桌上付出了近十萬的高昂代價!
賭博不但勞命傷財,還讓他成為了一個騙子:為了賭資、時間,他不得不編織各種各樣的謊言,而一個謊言需要一千個謊言去圓,這令其疲憊不堪,也令其羞愧不已!人無信不立,一個人的信譽一但崩塌,是毀滅性的!
王睿想想都不寒而慄,如果真是那樣,自己失去的就不僅僅是鄒楠了。
以王睿的家底,輸掉幾十萬並不算多,完全可以補上,只要他向母親坦白,只要他痛改前非!孩子犯的錯,沒有什麼是不能被母親原諒的。迫於債務的壓力,王睿決定向母親坦白。
那天王睿推掉一個飯局,早早回到家。
“媽,喝杯紅酒,你最近睡眠不太好,這個有幫助的。”王睿倒了一杯特意買回來的干紅。
“這麼乖,下了葯吧?”
“什麼話,一片孝心是葯?”
“哼,怎麼不是葯,是迷魂藥,要是我可不喝!”父親打趣。
“老頭,別這麼酸不拉幾的好吧!有同事去AH出差,我托他帶最好的宣紙給你!”
“小睿,你給他用宣紙塗鴉,白瞎了!”聶筱蘭譏諷。
這對老夫妻素以鬥嘴為樂,這是他們生活的情趣。
“什麼話,前天小老張還說要花二千塊錢買我那副‘滿江紅’嘞!”老王聲音徒高。
“小老張是誰?”王睿來了興緻,他可不相信父親的字那麼值錢。
“就是小區門口賣豬肉的那個屠夫唄!”聶筱蘭笑道。
王睿恍然大悟,安慰道:“不能這麼說,高手在民間,興許那位屠夫的書法造詣深不可測嘞!”
王睿說網上有個流浪漢說出了諸如“不與民爭利”之類驚世駭俗的話,據說爆紅后,昔日敬而遠之的同窗好友紛紛邀約。
聶筱蘭本來想反駁的,她認為一個真正有才華的男人無論從事那一行都會有所作為,絕不至淪落到當流浪的地步。流浪漢,上對不起父母,下有愧於妻兒,於社會更是無用,如此不通透的人被追捧,跳樑小丑罷了!
聶筱蘭沒有說出自己的看法,
因為否定流浪漢就是否定小老張,否定小老張的鑒賞力,也就是否定丈夫的書法水平----在打擊丈夫上,她從來都是點到為止的!
“小睿,房子看好沒有?”聶筱蘭打斷父子倆關於流浪漢的討論。
“嗯……又逛了幾個樓盤……還沒定下來。”王睿答得有些遲疑。
這是個敏感的問題,曾經引發了兩家人的不愉快。
在婚事商討會上,鄒景章提出必須先買房再定婚期,而且房產證上必須有鄒楠的名字。本來聶筱蘭的意思是婚禮可以先辦,就把王睿現在住的房間佈置成婚房,房子肯定得買,但不着急。而先前王睿和鄒楠看中的又被鄒楠的父親否決了,理由是樓層太高!
這似乎有些有意刁難男方的味道了,王朝東遂收起了笑容不再說話,讓妻子應對。
鄒景章提出的關於彩禮、婚禮流程、婚宴規格的要求極其苛刻,聶筱蘭表面平靜,心裏卻有些不悅。然而這些講究,王睿都覺得合情合理,甚至還嫌不夠,他太愛鄒楠!
聶筱蘭對兒子恭敬態度和懦弱表現很吃驚,也很無奈,她相信,即使讓兒子簽一張賣身契,他也會毫不猶豫,唯恐有變。
婚禮的方案敲定后,王朝東氣得直跺腳,彷彿簽訂了喪權辱國的條約,他埋怨自己一向精明強幹的妻子怎麼突然糊塗了,他看不慣親家公那副拿腔作勢的做派,更看不起對方魚販子的身份,在他心裏一直都認為女方是高攀了,他覺得窩囊。
一個魚販子嫁女兒非得搞出嫁公主的派頭,王朝東譏諷。
他女兒嫁的風光,咱家也有面子不是,聶筱蘭安慰道。
王朝東沉默不語。其實他只是覺得在談判中被鄒景章搶了風頭,一個林業局的退休幹部,在各方面的見識不如一個魚販子,說出去讓人笑話。
後來又談起這檔事,聶筱蘭和丈夫解釋說自己之所以妥協,並不是懼怕與鄒楠的父親過招,而是看好鄒楠,她能看出對方的善良,覺得兩個孩子的婚姻會牢靠幸福!這就夠了。
“有看中的嗎?”聶筱蘭繼續問。
“濱江明珠有套不錯,就是……”王睿欲言又止。
“不行的話去看看水岸華府的吧,我知道有套樓梯現房,頂層的複式,應該能令……大家都滿意!”聶筱蘭胸有成竹。
“嗯,水岸華府沒現房了呀!”王睿驚訝。
“那是售樓部沒房了。”
“二手房呀?”
“二手房怎麼了,是毛坯,還委屈你們啦?”
王睿買房結婚不得不尊重雙方父母的意見,因為得他們掏錢,這是一種無奈。如今房價奇高,工薪階層的年輕人買房,有幾個不要父母贊助的。王睿家買好房,鄒楠父母承諾出錢裝修。
“行,那我明天就辛苦去看看嘍!”王睿爽快地應承下來。
“得了便宜賣乖!”
這頓飯氣氛難得的融洽,飯後王睿搶着收拾殘局,收拾停當后,轉到陽台抽煙,透過楓楊的枝椏,能看見一群大媽在空地跳廣場舞。
一曲終了,王睿將煙頭捻滅,轉身朝母親的房間走去。
王睿進來時,母親已經躺床上翻看“瑞麗”雜誌。
“怎麼不開空調啊?”王睿看了眼牆上的空調。
“又不冷,浪費那個錢幹嘛,再說空調吹多了不好!”聶筱蘭擱下雜誌,看著兒子,“說吧,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說……什麼?”王睿舌頭打結。
“說什麼,呵,你肚子裏藏有幾條蛔蟲我還不知道!”聶筱蘭好整以暇地準備洗耳恭聽。
“怎麼說到蛔蟲了,-噁心不?”王睿皺眉。
“趁媽媽現在心情好,別錯過機會哦!”聶筱蘭見兒子沉默,猜測,“怎麼,和鄒楠鬧變扭了?”
“哪能啊,鄒楠其實很好說話的,她媽也通情達理,就是她爸比較各色……”王睿點到為止。
“真的?”聶筱蘭盯著兒子,似乎想要找出撒謊的蛛絲馬跡,“其實媽媽很喜歡鄒楠這孩子,媽媽也替你高興,只要你倆今後過得好,怎麼都值得!水岸華府的那套房性價比高,房主如果不是要移民,絕對不捨得轉讓,你明天就帶鄒楠去看看,看中了就定下來吧,給你買房的錢我還是拿得出來的!”
“……謝謝媽!”
王睿知道那套房最少值二百萬,他有些許的感動。
王睿醞釀好情緒,一咬牙,準備向母親坦白,但母親的電話不合時宜地響了。
“……做夢,叫那個姓魏的別異想天開了,我絕對不會同意的,我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他酒駕,給公司造成的損失我還沒跟他算咧……隨便他要怎麼作,我會奉陪到底!”
聶筱蘭語速極快,如同暴風驟雨,說到激動時揮動手臂,強烈地憤怒讓她的胸口在掛斷電話后好一會仍起伏不定。
“媽,出什麼事了?”王睿問。
“沒事,媽媽能處理……”聶筱蘭突然想起什麼,又拿起手機,開始撥電話。
王睿又坐了會,感覺這個時候再和母親說那件事非常不合適,說了句早點睡,便起身離開了。
事實上,痛改前非永遠是最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