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跟丟了
宋雲天吃了羊肉湯，拿着一個牙籤剔着牙，不慌不忙上了“天一茶樓”的二樓，還是在翠雲閣那個包廂，孫勝軍帶着幾個兄弟在蹲守。
“情況怎麼樣呀？”宋雲天問道。
“沒什麼，一直在盯着，沒什麼動靜。”孫勝軍一邊說一邊遞來一支香煙。
宋雲天接了煙，拿出一隻打火機自己點着，藍色的火苗竄的老高。
“在屋子裏面蹲守的兄弟都還好吧？”宋雲天繼續問道。
“裏面沒問題，都老實獃著呢。按照組長的安排，我們內外夾擊，到時候來了，也是瓮中捉鱉，保管跑不了。”孫勝軍得意地說。
宋雲天點點頭，猛吸一口煙，莫不作聲，手裏把玩着他那隻銀質打火機。
“隊長剛才是怎麼回事呀？那個穿長衫的人有嫌疑？我們怎麼沒看出來呀？”孫勝軍看着宋隊長手裏的打火機，露出羨慕的眼神。
宋雲天看了一眼，心中不覺好笑，這個小眼睛，把什麼都看在眼裏。
“直覺吧，只是覺得奇怪，有點鬼鬼祟祟的，就讓小劉去跟一趟。但願能有什麼新發現。”宋雲天端起望遠鏡看着街道的另一頭，希望小劉的這次跟蹤能有點結果。
“哦，明白了。要不要我們也出去幾個兄弟幫忙？”孫勝軍求勝心切。
“搞不清狀況，不要貿然行動。這只是一種試探呢？他肯定會回來的。要有耐心。”宋雲天回頭看了一眼。
“隊長，剛才看到你在樓下喝羊肉湯吃肉夾饃，味道不錯呀，把兄弟們看得眼饞呀。呵呵。”孫勝軍嘻嘻笑着。
“給樓下老闆說一聲，讓他給你們買幾碗羊肉湯和肉夾饃一起送上來。再買幾條煙捲，你們留着。”宋雲天拿出一疊鈔票，塞到孫勝軍的手裏。
“其實，兄弟們的伙食，樓下的張老闆都供應着呢，只是這幾個孫子嘴饞。”他指着幾個小兄弟，有點難為情。
“沒事，去吧，去吧。解一解肚子裏的饞蟲。”宋雲天心裏暗自有些可笑了。
孫勝軍立刻噔噔噔下樓去辦了。
不一會兒，老闆就弄來了羊肉湯，就着肉夾饃，幾個兄弟頭對頭湊在一起唏哩呼嚕地大快朵頤。
宋雲天看着不免感嘆，這一幫子兄弟呀，真是年輕。
宋雲天的望遠鏡里突然出現了小劉的黃包車，慢悠悠的拉着回來了，有點垂頭喪氣的樣子。
他來到對面，找了個牆根蹲着，抬起頭來，搖了搖頭。
看來是跟丟了。
“小劉回來了。”宋雲天天面無表情的說。
“這孫子！看來是跟丟了。真想下去揍他一頓。”說著，孫勝軍放下碗就要往外沖。
“算了，算了。你這麼衝動下去，會暴露自己。具體什麼情況？還不好說。”宋雲天一揚手制止了他。
孫雲天又點了一支煙，順勢把那隻銀質打火機塞到了孫勝軍的手裏。
“你留着吧！好好守着！我到醫院去換藥。”宋雲天下樓去了。
宋雲天下樓后望東走，一路到處是被日本飛機投下的炸彈炸的坑，一片焦土，有的已經填好了，換了新土，有的還是沒變。
街面上沒有了往日的熱鬧。滿目瘡痍，到處是殘垣斷壁，房倒屋塌的情況比比皆是。
還有一家被炸毀的院子裏，傳來哭天搶地的哭聲，幾個穿着素白孝衣的女人和孩子跪着，新打的棺材，這是被炸彈襲擊遇難同胞的遭遇。
一些店家和商鋪還是出攤了，
整理貨物，行人還是到處走動，都是為了生計呀。
宋雲天到蘭城醫院門口，看到一位眉目清秀的小姑娘在賣花，姑娘年紀十二三，穿着破舊的碎花衣服，瘦弱的肩膀過早地擔起了生活的重擔，就挑了一束百合花。
宋雲天不由得向天上望去，憤恨的捏緊了手中的拳頭，心中暗想，這日本鬼子真可恨。一定要查出兇手，給大家一個交代。
宋雲天找了護士，打開繃帶，換了葯，傷口還不錯，恢復得很快。
“你呀，就是不聽話，早早就出院了。害得張醫生責怪我工作不盡心，讓病人早早走了。你應該多住幾天院，好好休養一下。”還是那天的護士，隔着口罩可以看到她大大的眼睛。
“好好好，我每天都來換藥，這樣好了吧？”宋雲天應承着。
“張小姐的病情好了一些了吧？”宋雲天打聽道。
“好多了，她比你聽話，按時吃藥，按時休息，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大眼睛護士快人快語。
換好葯，宋雲天不好意思地拿着一束花和一些水果。
“喲，你這是去看張小姐吧？去吧，還是那個病床！”護士指着病房笑眯眯地看着他。
宋雲天一下不好意思起來，有一種被人說破的尷尬。
輕輕打開病房門，還是熟悉的病床，張子楠安靜地躺在床上，似乎還在熟睡中。
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女佣人在一旁安靜地守候，看到宋雲天來了剛要作聲，宋雲天示意不要吵醒她。
“小姐剛吃了葯，才睡着一會兒。”傭人小聲說道。她慈眉善目，年紀大約五十多，穿着一身素淡的粗布衣服，雖然裹着小腳，但從氣質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
“先生是那位呀？小姐要是問起來，我好通報一聲。”傭人得體的問道。
宋雲天不作聲，指了指花上的一個小便簽紙，傭人立刻會意了。
他在病床床頭放好了百合花，把帶來的一兜水果交給了傭人。
他坐在床頭看着這位女子，不知不覺生出了一份憐惜。
這個女子，年紀不過二十二三，高挺的鼻樑，有一點嬰兒肥的圓臉，皮膚光滑，但臉色有些蠟黃，因失血過多，還在休養中。
宋雲天也不好意思這樣尷尬的坐着。
不一會兒，他就起身了。
和女佣人說了幾句就匆匆告辭了。
也許是馥郁的花香，張子楠緩緩睜開眼睛，側臉看向花的方向。
傭人說：“小姐，剛才來了一位先生，看你睡著了，就沒有打擾你。他帶了花和水果，還留下了一張字條。”
“哦，知道了，吳媽。”她盯着花，看到字條上寫着“祝早日康復，宋雲天敬贈”幾個龍飛鳳舞的自來水筆寫的字。
她從夢中醒來，若有所思，似乎那天的記憶又涌了上來，不一會兒又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