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悲鳴

下水道的悲鳴

新世界倫敦下水道

提到倫敦的下水道會想到什麼呢?不堪入目的環境?惡臭難聞的氣味?骯髒討厭的動物?還是恐怖怪異的傳說?

對於勞倫斯來說,這裏只有着噁心,不是什麼難聞的氣味,也不是什麼令人作嘔的畫面,僅僅是下水道的純在就令他作嘔。

下水道,倫敦的黑暗世界交易所,或者說是倉庫,無數的違禁品藏在這錯綜複雜的管道之中,黑暗的交易遍佈在這廣大地下世界的每一寸。

醜陋的,污穢的,絕望的,僅僅是窺探這黑暗的一角就會讓一個正常的人嚇得魂不守舍,從此靈魂將染上惡魔的烙印。

而更加可憎的是,這些行為全出自人類自己之手。

究竟人和感染者誰有什麼區別呢?

當然,在普通情況下你是遇不到那些交易的,他們只存在在與那些最陰暗的地方,就連流浪漢和維修工也不會涉足的地方。

究竟是罪惡滋生了溫床,而是溫床養育出了這罪惡呢。

每當勞倫斯往下水道的深處多走一步,他的思考就會更多一分。彷彿有無數的奇怪問題在他的腦海里湧現。

他明白,這是思想被侵蝕的表現。

而接下來當耳邊緩緩出現了某種着微弱的聲音時,勞倫斯眉頭微微一皺,本想無視這些聲音,事實上每當那些聲音出現時,他都是這麼做的。

但今天,這些聲音沒有跟往日一樣散去。

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那些聲音慢慢開始佔據勞倫斯的整個大腦,那些聲音在向他訴說著什麼。

那是地獄靈魂們的怨念,那是死者對存活之人的詛咒,那聲音撕吼着,那聲音咆哮着,帶來那來自地獄最惡毒的詛咒。

“為什麼活下來的是你,為什麼你還沒有死去,為什麼代替我們活下來的是最沒用的你!勞倫斯!”

那如同將靈魂也一併嘶吼出來的聲音徘徊在勞倫斯的腦內。

“哈,這樣就想把我逼瘋嗎?我說你是不是把我看的太簡單了點!”勞倫斯對着腦子裏的那些聲音嘲笑着。

雖然這麼說,但他的額頭青筋暴起,眼眶增大,顯然並不輕鬆。

“放心好了,我會下來陪你們的,在給我一點時間,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下到地獄裏陪你們,所以現在給我閉嘴!”

勞倫斯大吼一聲,聲波穿過幽長的隧道,驚動了什麼動物。不斷有小型動物爬動的聲音從四周傳了過來。

而那聲音卻是真的從勞倫斯的腦海里消失了。

“看來我時間也不多了啊。”勞倫斯自言自語道。

他想起來了原來那些人告訴自己當腦子裏出現不間斷的幻聽時,他體內的變異已經回天乏術,他只會在那可怖的呢喃中發瘋,異化成為別的生物,瘋的越徹底,身體人類的部分就越少,直到變成所謂的“新人類”

“啊,請再給我一點時間啊,別這樣着急,我還沒有將他們拉下來陪葬呢,所以讓我在燃燒一下吧,讓我變成灰燼的時刻再慢一點。”勞倫斯扶着牆道。

“還有,里德爾我就知道你是個庸醫,你管這叫呢喃,這明明就是個大喇叭!”

孤獨的勞倫斯先生只能在這陰暗的下水道喃喃自語。

下水道某處

一個密閉的巨大房間內。

塔克與他的手下們正在看管着“貨物”,他已經在這行幹了5年了,在這惡臭的下水道呆了整整3年!

該死的,自己早就忘記了陽光是什麼樣子,

忘記了麵包是什麼味道,就連自己長什麼樣子自己都快要忘記了。

好想看看倫敦的煙霧啊,自己曾經是那麼厭惡那終年不散退的霧霾,到現在竟然還有一絲想念了。

好想回家,好想回去。

右手異變的血肉似乎感受到了塔克精神的波動,那漆黑的巨大腫塊的血肉開始緩緩蠕動起來,慢慢的往手臂上爬行。

隨着脈搏的跳動,一步一步侵蝕着身為人的部分,

“頭,你沒事吧。”旁邊的一名小弟看出了塔克的異常,試圖將他喚醒。

塔克先是楞了一下,像是人格轉換一般,表情變了變,又像回過神來一般。

“沒事,只是侵蝕加深了。比起這些那些貨物怎麼樣了。”

“放心好了,那些傢伙跑不了的,我也警告過那些喜歡亂動的小夥子們了,沒問題的。倒是老大,約翰男爵他真的說把這一票幹嘛,就讓我們去東方?”

塔克看着眼前的小弟,他叫因奇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單純男人,就跟在故鄉時一樣,那是個貧窮的小村,大家從來沒有吃飽過,出生到長大臉上的菜色就沒有退下來過,而上了年紀的老人們很多頭髮都變成了枯黃的顏色,大家過的很清苦,但也還算活着。

本該如此。

連續3年的大雪使本就稀少的糧食更加珍貴,200人的村落變的只剩下了50人,然後春天來了,塔克還記得那天,天氣暖洋洋的,似乎是個好兆頭。自家的種子還剩下一些,現在辛苦點全種下,到秋天說不定是個大豐收。然後自己就能吃個半飽了,就能活下去了。

他這麼想着,從餓死的父母墳前起身,看向旁邊的因奇,因奇也祭奠完了自己的父母,他的父母也在這寒冷的冬天去世了,自己和因奇兩個人花費了3天的努力,挖了一個大坑用於埋葬他們的親人。

沒有牧師,沒有十字架。

沒有祝福,也沒有詛咒。

他們只是時代中毫不起眼的貧窮死者,不需要葬禮。

鄉見的小路並不長,塔克帶着他的小弟走在田野的路上,他們什麼也沒說,也什麼都說不出來。

還在活着,活着就還有希望。

一股不安的情緒徘徊在他的心頭,明明是春日的輕風中帶來了一絲焦躁的感覺,像是什麼在燃燒。

美麗的晚霞被濃煙所遮蔽。

美麗的村莊被大火所焚燒。

很多年以後,在倫敦摸爬滾打的塔克成為了一名靠着販賣人口的商人的手下,他表現良好,在做那些危險的工作時,總是第一個上前,帶着最重的傷回來。

“他是一條瘋狗。”那商人如此評價他。

令人滿意的打手,再加入從黑市上搞來的,可以讓人獲得無窮力量的藥劑。

於是塔克成為了一名感染者。一名黑道上讓人聞風喪膽的感染者。

他們稱呼塔克為“狂暴者”

在某個夜晚,塔克找到了一名退休的巡警,他曾經是皇家稅務局的一名成員,據說貪污受賄被下放當了巡警。

撬開他的嘴很簡單,兩杯嘴低劣的黑麥酒就行。

“那年不是鬧大飢荒嗎?為了其他城市能夠正常運行,稅務局下令將農戶的稅率提高了一成,那個窮破的小村莊,我來到那裏,地上到處都是快餓死的人和腐爛的屍體,我跟他們的領頭人說加稅的事情,他們竟然拿東西砸我,該死他們竟然侮辱皇家稅務局!榨不出油水的窮鬼!跟瘋了一樣!我們只能將那些屍體和那些下賤的人類一快燒死,大不列顛不養窮人!”

那天晚上,酒館裏出現了一具屍體,他的身上全是咬痕,彷彿是被狼群撕咬了一般。

思緒回到現在。

“因奇你聽着,這次事完了,我會託人去買一張去美洲的船票,到時候你就去美洲吧。”塔克認真的對跟隨自己十幾年的小弟說到。

“大哥你的意思是,約翰那個老雜種會黑吃黑,該死那傢伙當爵士的錢和地盤還是我們用命給他堆出來的。他敢!”因奇十分生氣的道。

“不管怎麼樣你先走,我知道你想讓我也一起走,但是我不會走的,倫敦這座城市毀掉了我的一切,我要一筆一筆的全給它算回來。”

因奇還想在說什麼,但看到塔克堅決的表情還是咽了下去。只是拍了拍塔克的手背。然後起身準備到一旁貨物的房間。

就在此時,一陣轟鳴聲傳來,像是牆體被什麼東西撞碎的聲音。

塔克站了起來,用眼神示意因奇。

出事了。

因奇立馬貼住牆壁,這是多年黑幫火拚留下的習慣,他側了下身子準備在這昏暗的環境下查看一下情況。然後他身旁的牆體突然就被爆炸給衝破。

脆弱的血肉在猛烈的衝擊下只有化成碎塊的份。

鮮血灑滿了塔克的臉頰。

有男人從那炸開的洞裏走了出來。

他用一種奇特的,十分蹩腳的詞語組合成了一段奇怪的話語,他念道:

“我聞到了妖魔的臭味,我聽到了人們的悲憫,啊,真令人悲傷,啊,真令人憤怒,罪惡的妖魔啊,大偵探勞倫斯來審判你了,帶着你的罪孽給我去地獄裏懺悔吧!”

那男人的笑容怪異無比,似哭,似笑,似悲傷,似喜悅。

那笑容只會讓人看了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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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燼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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