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腐化獸
等到蘇陽走遠之後，房間裏原本分散的眾人這才聚攏起來。
耗子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然後說道：“這位……蘇陽，你們怎麼看？”
“我不信任他。”高青抱着手靠在牆上，“他太可疑了。”
“但他實力確實足夠強悍。”祭司也參與到這個話題裏面來，他看了看現在已經被蘇陽橫掃過一遍的街道，“這種實力……恐怕已經接近聖騎士了吧。能夠在這時候得到他的幫助，定然是神皇的意志。”
此時又有人說道：“不管怎麼說，既然我們現在是盟友，最基本的信任還是應該有的，不然到需要合作的時候還互相猜忌，只會拖累所有人。”
眾人轉頭望去，原來是之前一直在旁邊休息的虎哥不知什麼時候拄着劍走了過來。
他此時身上絕大部分都被包裹在繃帶紗布之內，裸露在外的皮膚大多都顯示出一股腐爛之相——這便是腐化邪神神力的影響，即便是祭司也沒有辦法短時間之內將其清除，只能等回到人族境域之後慢慢恢復。
“虎哥……”見到他現在的樣子，高青的神色中有些痛苦，“……若不是我決定走那條路，兄弟們也不會……”
“那是我們所有人一致的決定，不只是你自己的問題。”虎哥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況且沒有人能預料到在那裏會出現腐化獸……”
他想了想，又擠出一絲笑容。
“那種充滿褻瀆的怪物，便是讓聖騎士來面對也會覺得分外棘手，我們能從其手中生還已是不易，更何況你還砍下了它一條手臂……這事等我們回去說給別人聽，別人興許都不會信。”
他雖是這樣說，但高青也明白這只是他在安慰自己，正打算說什麼，就聽外面一陣腳步聲漸漸靠近，是蘇陽已經回來了。
幾乎是同時，房間裏的所有人都閉了嘴，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
而回到屋子裏的蘇陽則是一副沮喪的樣子，他原本拎着的鏟子不見了，只剩下一小節像是焦炭般的木棍。
見到他這副模樣，祭司問道：“怎麼了？”
“遇到個怪物，吐口水把我的鏟子給融了。”
蘇陽哭喪着臉，這把鏟子畢竟陪了他這麼長時間，用着都有些感情了，這一下沒了還有些捨不得。雖然他反手把那腐化怪物一棒子錘死了，但還是感覺划不來。
“你說這些怪物吧，長得噁心就算了，攻擊方式也噁心……”
蘇陽隨口說著，正好看向高梓桐那邊，然而目光才剛與其對視，那短髮少女便將頭別了過去，站起身來往後院的方向走去。
“……我有這麼討人厭嗎？”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幅臟不拉幾的樣子，“嗯……好像是有點。”
……
腐化神域的夜晚格外安靜，幾乎聽不見任何活物的聲響。蘇陽是早早地就找了個感覺比較舒服的角落躺下休息，腦子裏想的都是等離開了這個鬼地方之後，外面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
朦朦朧朧之中，他似乎聽到有什麼腳步聲正在一步步朝自己靠近。
他睜開眼睛，便看到高梓桐就站在他身前的不遠處。人偶般精緻的面容在那充滿腐壞色澤的月光勾勒下，顯示出一股怪異又妖異的美感，一對眸子即便是在黑暗中也顯得格外明亮。
她的手中，似乎正拿着什麼尖銳的東西。
——這是幹嘛，想要暗殺？
蘇陽剛坐起身，就見到高梓桐將手中那尖銳之物朝他的方向一指。
“這個給你。”她的聲音很輕，似乎是怕吵醒其他人。
蘇陽這才看清，她手裏拿着的是一根木頭桿的長矛，前面的矛頭看着是用匕首的刀刃接上去的。
“……這是？”
高梓桐語氣毫無波動地回答道：“抱歉讓你損失了你的武器，等回到城裏我們會賠償的。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先用這個替代。”
蘇陽想到了之前看到她往後院走去……所以是在準備這個？
原來她是這種人設嗎？
他接過了高梓桐遞過來的長矛，正準備道個謝，卻發現這少女已經點了點頭便轉頭離去，沒有給蘇陽說話的機會。
他也只好聳了聳肩，躺下去繼續睡。
……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吃過乾糧之後，便再次上路。
正如祭司老頭說過的，這裏確實離他要去的地方並不遠，才剛出發沒有多久，一行人便來到了一處山上的小鎮中。
這裏的房屋基本都是石質結構，大大小小的房屋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一直向上，直通山頂。
山路上偶爾有些零零散散的腐屍，都被早有準備的蘇陽和其他傭兵們輕鬆解決。大約到了中午，綠太陽正當空照的時候，一行人來到了接近山頂的位置。
在這條山路的盡頭，是一座相對周圍建築已經是足夠宏偉的教堂。只不過此時看來，教堂門口的大鐵門有一邊已經倒塌了下去，另一邊也是銹跡斑斑；原本該種植了不少花草的花園已是光禿禿一片，沒有任何生氣；就連用岩石壘起來的外圍石牆，在漫長的歲月里也已經是佈滿了侵蝕的痕迹。
據祭司所說，他要尋找的“聖器”便是存放在此處。
他們清理了教堂外圍能見到的所有腐屍，然後才通過側門，準備進到了教堂之中。
在那個小門打開的一瞬間，一股遠超周圍的濃烈腐臭味從裏面噴湧出來，便是已經在這片腐壞之地停留了不短時間的眾人，也不免覺得反胃。
通過門縫之間的間隙朝裏面看去，裏面是一副更加令人作嘔的景象——到處都是散落一地的人族殘肢斷臂，發黑的血液幾乎要浸染牆磚的每一條縫隙，那些殘留着的、如融化的蠟燭一般的頭顱上，還能看出他們在臨死之前的驚恐與無助。
而就在這教堂大廳，屍山血海的正中間，有一隻體型龐大的怪物匍匐着。
那怪物的形態像是一隻放大了千百倍的蛞蝓，長滿膿包的起皺皮膚上覆蓋著大量被綠色黏液粘住的人族肢體，如新生嬰兒一般的七八隻短手像是分叉的樹枝一般耷拉在身側，還有那如七鰓鰻一般的大嘴——沒有人會想要被那張嘴吞進去。
高青等人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上次差點將他們團滅的腐化怪物，腐化邪神大軍中極其令人恐懼的殺戮機器——腐化獸。
“好不容易走到這裏了，怎麼會……”
一股絕望感在他們心中蔓延開來。
他們此行目標的聖物就在這隻腐化獸身後，但這隻邪神的殺戮機器屹立此處，就如一道他們無法跨過的天塹。
然而這個時候，蘇陽已經走了進去，見到那隻緩緩醒來的腐化獸，想也不想，就將手中的長矛朝着那腐化獸的腦袋投擲了過去。
其他人還未來得及阻止他驚動腐化獸的行為，就見那長矛在空中劃過一條筆直的線條，插在了那腐化獸的腦袋上。
梆！
一聲只有蘇陽能聽到的清脆打鐵聲響起，隨後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體型巨大的腐化獸的腦袋瞬間便爆裂開來，令人作嘔的綠色黏液飛濺的同時，那具剩餘的龐大殘軀也隨之緩緩倒下。
其揚起的的氣浪將血腥味與腐臭味從這個不大的側門吹出來，但在場眾人都無暇在意，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此時像是剛倒完垃圾一般，一臉清爽拍了拍手的蘇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