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謝:贇
第八章謝:贇
周圍人越勸,漆世彥越要反着來。
他臉蛋兩側的嬰兒肥緊緊貼着時若先的膝蓋,兩隻手在時若先的絕對領域附近晃蕩。
如果被他發現時若先並非女兒身,事態就不可收拾了。
太后眼觀六路,謝墨贇看着時若先和漆世彥微微斂眉,笑眯眯地說:“哀家還是頭一次看彥兒和生人這麼親近。”
說罷嘆了口氣:“這幾天彥兒在慈寧宮鬧得不可開交,現下和九皇子妃那裏,哀家也能暫時靜靜心了。”
話已至此,誰也沒資格讓漆世彥從時若先身上下來了。
但是時若先對自己腿上多出來的小孩掛件無動於衷。
漆世彥使出大眼攻擊,仰臉看着時若先,兩顆葡萄一樣的大眼眨巴眨巴。
“姐姐,彥兒這麼可愛,你不抱抱彥兒嗎?”
笑着稱讚:“彥兒真是可愛,姐姐太喜歡你了,小臉蛋怎麼這、么、軟啊~”
仙女姐姐的睫毛長長的,嘴巴紅紅的,眼睛亮亮的,手勁也足足的。
每個大人都有一個共同任務——告訴小孩:你是從垃圾桶里撿來的/花盆裏長出來的。
“真乖。”
時若先心想:那得先把謝墨贇不舉的毛病治好才行。
謝墨贇自然不會說自己是因為時若先不作妖而驚訝,面不改色地回答:“借嬤嬤吉言。”
時若先笑眯眯道:“小孩都從這裏長出來的啊,姐姐怎麼會騙你呢?”
謝墨贇不禁多看了好幾眼。
於是時若先伸出手,無情鉗住漆世彥左臉的奶膘。
時若先像揉麵糰一樣,把他的嘴捏成“O”型。
令慈寧宮宮人聞風喪膽的小魔王,此時成了時若先手裏隨意揉搓的史萊姆。
謝墨贇寵辱不驚,回答自己只是做分內的事情。
太后誇獎謝墨贇修經著書的事情做得好。
這就是時若先另一個絕對領域了。
但是這招對上時若先,無異於關公面前舞大刀。
兩個作精湊到一起,反而出現和和睦睦的氣氛。
這明顯超出的漆世彥的認知範圍。
“大人的事情,小孩別插嘴。”
時若先心裏的小惡魔嘿嘿一笑,“因為我家的渣桶還沒長出小孩。”
漆世彥的嘴巴變形,“為神魔不讓偶縮?”
從別人的視角來看,漆世彥乖乖坐在時若先腿里,而時若先愛憐地摸着漆世彥的後腦勺。
漆世彥表情獃滯,在“騙我的吧”和“仙女姐姐怎麼會騙我”之間徘徊。
*
相比時若先這邊的兒童頻道,謝墨贇和太后已經提起有關京城傳道的事情。
仙女面前裝可憐,賣弄無效。
相比一眾受寵皇子的肥缺,謝墨贇成日收羅古籍、拜訪大師,就為了把經書殘卷修補起來,可謂是吃力不討好。
這一切都發生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
時若先兩指夾着他的臉蛋,把圓滾滾的臉扯成小圓餅。
但是太后、蘇嬤嬤、還有謝墨贇的眼神都凝聚在時若先這裏,面上還要過得去。
時若先二十年前就熟料掌握眼波攻擊,漆世彥還嫩了太多。
漆世彥一頭扎進時若先懷裏:“姐姐香香~”
時若先:洞么洞么,我穿到古代卧底,代號蟲蟲。小孩已懵逼,任務已完成,請指示。
漆世彥被捏得眼圈都紅了,但也不忘維持自己男子漢的形象,鼓着腮幫說:“姐姐喜歡就多捏,彥兒喜歡被姐姐捏臉。”
“渣桶不是放髒東西的嗎?”
最主要的是,漆世彥毫無怨言,幸福地快要冒泡了。
換做別人,可能就被他天使面容騙過去了。
“來,姐姐抱。”
於是時若先伸手,把漆世彥抱到腿上。
上平下凸,兩個地方都不能被發現。
漆世彥小聲問:“姐姐會生小弟弟嗎?”
蘇嬤嬤笑着說:“九皇子妃這麼喜歡孩子,想來今後您和九皇子妃也會兒孫滿堂的。”
這眼神落在蘇嬤嬤眼裏,就成了羨慕。
但是厚積薄發,這不就是時機了。
思及太子和太子妃的囂張做派,太后平日也略有耳聞。
此時看着低調的九皇子,越看越覺得欣喜。
更何況還有彥兒喜歡的九皇子妃。
太后抬手和蘇嬤嬤說:“去取一卷智勝法師的《般若經》送去九皇子府上。”
謝墨贇先是驚訝,后又鎮定,立即起身行禮說:“多謝皇祖母。”
“哀家也什麼好東西可送,要真謝哀家的話,就時常帶着皇子妃來看哀家。”
“先先還不太熟悉漢話,孫兒代先先謝過皇祖母。”
謝墨贇側頭看了一眼時若先,和時若先的目光對了個正着。
蘇嬤嬤打趣道:“新婚燕爾,倒真是濃情蜜意。”
太后也笑着:“夫妻和睦才是真。”
氣氛已經烘托到這裏,時若先也硬着頭皮,一同露出微笑。
真摯的兄弟情就是這樣。
在兄弟需要朋友的時候當朋友,在兄弟需要老婆的時候當老婆。
進宮已經兩個時辰,謝墨贇稱有事,便找了適合的時機行禮告辭。
漆世彥眼裏瞬間起了霧氣,抓住時若先的袖子,“我也要跟姐姐一起走!”
“彥兒乖,你皇叔母過幾天就又來了,好不好啊?”
蘇嬤嬤和太后百般遷就,但漆世彥怎麼會滿意,張開嘴就要哭叫。
太后苦惱:“這可如何是好?”
時若先抬眸一笑:“讓我試試。”
他低頭在漆世彥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居然瞬間就讓這難伺候的活寶安靜下來了。
蘇嬤嬤嘖嘖稱奇,太后都起了想把時若先留下的念頭。
但宮裏的規矩不能破,只能讓謝墨贇和時若先多多進宮。
臨走前太后告知謝墨贇:“下月十六彥兒生辰,你也帶着皇子妃去將軍府上一同喜慶一下。”
謝墨贇還是一樣淡然道謝。
而時若先卻猛地被喚醒關於原書的記憶
將軍府……這三個字實在太重要。
時若先剛剛就一直感覺漆世彥這個名字熟悉,原來這感覺是來自漆姓。
將軍府是大啟的武將世家,忠心耿耿且手握兵權,因為上任將軍娶了皇帝的胞姐而更為重要。
但現任將軍漆玉行的劇情時若先還沒看到,只記得原文裏謝墨贇就是靠獲得將軍府的信任才打了翻身仗。
時若先看着漆世彥依依不捨地看着自己,臉上還有兩道不明顯的指印。
沒想到自己剛剛掐住的,居然是今後的靠山。
別說,這靠山的手感還真不錯。
*
奪嫡之路暗潮洶湧,只是一個上午的功夫,趾高氣昂的太子和太子妃從慈寧宮灰溜溜地走了。
而九皇子謝墨贇,就從寂寂無名的邊緣皇子,一躍成為太后心裏獨一份的存在。
進宮時,宮人見了是九皇子的馬車,還只是平淡對待。
出宮時,宮人面上的語氣都變得活躍許多。
回到馬車上,謝墨贇沒有喜笑顏開,也沒有大放厥詞,而是認真地問時若先。
“累嗎?”
時若先眨眨眼。
謝墨贇清清嗓子:“看你早上捂着腰,我猜你也沒睡好……”
不說還好,一說時若先就感覺的腰隱隱作痛。
時若先揉着腰埋怨:“為什麼你的床那麼硬啊,我從沒睡過那麼硬的床。”
謝墨贇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然後又讓開自己坐的一部分位置,“你靠着睡一會。”
本來這車廂他一人坐中間剛好,兩人也能平分。
但時若先自覺佔了三分之二,謝墨贇再讓了一點出來,倒是顯得他有些可憐。
時若先拍拍胸脯,“別跟你兄弟客氣,你坐過來一點沒關係的。”
謝墨贇遲疑,但是時若先再三要求,他只好照做。
車廂里搖來搖去,晃得時若先昏昏欲睡。
時若先伸了個懶腰,靠在車廂上小聲嘀咕說:“文武貝,你的車廂和床一樣硬。”
同時眼神幽怨,在謝墨贇身上飄來飄去。
幾秒種后,謝墨贇嘆了口氣。
“要不然你靠在我身上。”
不是問句,是陳述句。
謝墨贇總算知道剛才時若先為什麼讓他坐過來一點了。
原來算盤打在這裏。
時若先懶懶地靠在謝墨贇肩上,表情像偷腥的貓。
謝墨贇看着時若先如畫筆勾勒的側臉,呼吸都慢了幾拍。
時若先的髮髻是他外出前親手挽的,還仔細塗了一層髮油,此時正散發著淡淡地桂花香氣。
執手對鏡梳青絲……
謝墨贇不知時若先今後會不會自己學着梳發,但是時若先要是願意,自己倒是願意多出一份力。
車外傳來一陣孩童哭鬧聲,謝墨贇想起心裏困惑,問:“你說了什麼才讓世彥放你走的?”
時若先眼睛已經閉上,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謝墨贇心裏無端軟了一下。
“沒事,你睡吧。”
時若先閉着眼,“你想知道的話,就給我買蜜砂珍珠梅來。”
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惦記着吃……
謝墨贇再想說話,卻發現時若先已經放輕呼吸——靠在肩上睡著了。
謝墨贇撩起帘子和車夫低聲說:“就近停下,然後去集市買珍珠梅來,甜一點……也不要太甜。”
車夫遲疑,“可是您不是還要趕去見伍侍郎?”
“無妨。”謝墨贇頓了頓,“再去買幾床軟墊來。”
車夫摸不到頭腦,但還是領令。
謝墨贇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
而時若先閉着的眼皮底下,眼珠輕輕動了動。
時若先:我是不是不該裝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