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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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深了,明月臨空,偶有幾顆星星在旁邊點綴,微風習習,夾雜着一絲涼意。

牧南星卻只着一件單衣,站在庭院之中,他身姿如松似柏,影子映照在灑滿月光的地面上,顯出幾分孤寂來。不遠處,馬廄里關着的,正是牧南星的坐騎,名喚華騮,黑鬃黑尾,通體鮮紅。此時華騮已用過水,吃過草料,鼻子發出厚重的呼吸。牧南星伸出手,為華騮梳理鬃毛。

馮回私下裏琢磨了許久,才決定來找牧南星。

“小侯爺,不日就要返回京城了。當時你領命前來此地賑災時,聖上便許了一個恩典,你可曾想過要什麼恩典?”

牧南星手心微頓,凝眉沉思。

想要什麼恩典,早已經在來涪陵城前,他便想好了一切。恩典無關其他,只和李清羽有關。只是當初他急切地跑到李清羽府上,昔日裏用溫柔目光注視他的姐姐,卻攔下了他——她是不願意的。牧南星是不會勉強的,若是李清羽不願意,他又怎麼能強人所難。

馮回見他面帶沉思,哪裏不清楚他在想些什麼,他雙手抱拳,字字鏗鏘有力。

“小侯爺,恕我直言!你若是將這恩典給了李姑娘,大概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你對李姑娘之心,可見日月,但李姑娘卻只拿你當做幼弟。小侯爺不如用這恩典,為自身求一門婚事,也算……”

“放肆!”

牧南星眸中帶火,他與李清羽之間的事情,又豈能允許其他人指點。他雖然年紀小,但身為金尊玉貴的小侯爺,又混跡于軍營,此時發火帶出幾分威壓。

想起傾慕牧南星的寶扇,馮回握緊拳頭,頂着他的火氣,接著說道。

“就算不求婚事,小侯爺也該找個體貼溫順的人在身旁。”

牧南星面色陰沉,挑眉看他。

“哦,是誰?”

“寶扇姑娘就很好,她乖巧安靜,留在小侯爺身旁也能照顧一二。”

牧南星眉眼中風雨欲來,卻只揮手讓馮回退下,對着精神奕奕的華騮,聲音如同淬了冰一般。

“我倒不知道,她竟有這樣的心思。”

馮回擦掉方才因為驚懼,額頭冒出的冷汗,心中不明白,到底牧南星是什麼意思。

再見到寶扇,她身上無一點首飾,連前些日子新做的碧玉手鐲都沒了。馮回奇怪她為何不戴。

“小侯爺好似不喜歡我戴手鐲。”

何止是不喜歡,上次都要生氣了。

不過寶扇只取掉了碧玉手鐲,並未按照牧南星未曾說出口的心思,戴上耳飾。如今她身上空空,卻因為面容嬌美,絕不顯出寡淡。

馮回心中藏不住這許多事,三兩句之間,便將他已經察覺到寶扇心底有傾慕之人,盡數說出來了。

嬌艷的雲霞飛上寶扇兩頰,她既羞又惱,張開嘴想說自己並不心悅牧南星,那等假話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她支支吾吾了許久,卻只能別過頭去,拿起帕子擦掉眼尾的水光。

“是不是很可笑?”

馮回連連否認。

“怎麼會可笑,我只是羨慕小侯爺,能得到你的真心以待。可是小侯爺在京城有心悅之人,他珍藏的香囊,便是那女子所綉。”

牧南星有多珍愛那香囊,甚至為了留存香氣到處尋找方法,想來寶扇是知道的,也就能明白那心上人,在牧南星心中的地位。

寶扇面色慘白,纖細的身子瞬時搖搖欲墜。

“他們兩情相悅,我卻對小侯爺存着這樣的情意,實屬不應該……”

“不會。他們並不是兩情相悅。”

馮回怕她過於難過,忙說些好消息來寬慰她。

“我已經勸小侯爺,勸他把你收在身邊,他——雖沒有說願意,但好歹也沒說不願意,大概在考慮罷。”

聽到這番話,寶扇臉上的慘白神色,這才帶上了幾分真心實意。她聲音細弱,細細追問着馮回到底向牧南星說過什麼,又是如何說的,牧南星當時臉色如何。

待馮回一一回答后,寶扇心中皺成一團,但仍舊強撐着向馮回道謝。將馮回送走,回到自己房內,寶扇才鬆開心中緊繃的一條弦。她本來想徐徐圖之,仔細籌謀,畢竟牧南星的情意有數年之久,輕易很難鬆動。她只能走“細雨潤無聲”的法子,馮回此人,雖然是武將,但為人真誠,而且幫過她許多,但不好的地方,就是做事過於衝動,不好掌握,有時會因為一時衝動,做出常人難以揣摩的舉動。馮回貿然向牧南星提出此事,牧南星必將會心生嫌惡,還會猜測是不是她故意為之。

寶扇思緒微動,馮回此舉雖然突然,讓人措手不及,擾亂了她原本的思路,但也如同一劑猛葯,打破了溫吞如水的局面,倒是也不算壞事。

於是,等牧南星再次出現時,寶扇便不是如同往常一般,不敢正視,只能靠躲避視線來隱藏自己的心意。如今的寶扇,兩丸水眸,似乎有千百種心意在其中,而視野之中,卻只容納了一人的身影。她因為聽了馮回所說的話,便當真以為自己能離牧南星更近一步,一副裊裊身姿,滿是含羞帶怯,情意綿綿,看得驛站里的男子無不吐息加重,雙腳發軟。

牧南星以為她會怕,她會躲,畢竟那樣的心思,被馮回以並不隱蔽的話語,呈到他的面前,如同放在陽光下蒸騰,看最終裏面能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但今日的她,目光灼灼,讓本應該冷顏以對,出言諷刺的牧南星心神微動。寶扇向來是溫順的,自從被救下之日起,她便常常垂眸,以一種安靜軟弱的姿態出現,可如今她揚起那張嬌美的臉龐,彷彿她眼中,心中只有一人。

牧南星視線所及,是寶扇白嫩的耳垂,和空空蕩蕩的手腕。她沒有帶手鐲,也並沒有戴耳飾,氣色微微發白,並不算好,但眼中卻有着瀲灧的風光。

看着站在她身旁的馮回,牧南星心頭一轉,想明白了些什麼。大概是馮回這個莽夫,又和寶扇說了什麼,他定然是傳錯話了。

被叫到一旁的馮回自然不肯承認,他語氣篤定。

“我只是告訴寶扇,你大概願意接受她。”

哪裏有胡說八道了?

本應該由寶扇煩惱的事,變成了由牧南星心煩的事。

張府。

張尚又砸碎了兩個瓷瓶,三個琉璃盞,可他還不解氣。一想到寶扇竟然傾慕牧南星,牧南星也有意親近寶扇,張尚整個人就彷彿被扔進油鍋,被烈火烹煮一般。驛站的夥計眾多,他們的家又大都是涪陵城的。張尚手裏有銀錢,又憑藉家人相威脅,雖說驛站歸京城直接管理,但總歸是在涪陵城的地面上,最後總算找到一個能為他傳話的夥計。

聽着眼前的夥計,繪聲繪色地描述寶扇如何一副羞澀情態,但眼裏的情意卻是瞞不住的,講完,他還忍不住感慨一番。

“牧小侯爺真是命好,出生好就算了,連個這樣的美人,都對他芳心暗許。張公子可沒見今日寶扇姑娘,美的如同一朵花一般,讓人看的就發軟發昏……”

他還來不及發軟發昏,就被張尚用一個松竹梅紋的青瓷花瓶砸的暈倒在地上,當真昏過去了。

只是周圍的小廝婢女,沒有一個上前去攙扶他的,都去看那青瓷花瓶去了,待看到花瓶沒有裂紋,頓時長舒一口氣,這才發現夥計額頭上已經滲出血跡來,在張尚不耐煩的催促下,把夥計抬了出去。

人已離開,張尚因為心中的火氣,在木椅上坐也坐不安穩,只能背着手,在屋子內來回踱步。他心中氣極,不捨得罵寶扇,便將怒火都發泄在了牧南星身上:你不是個正人君子嗎,不是連我爹送的舞姬都不願意收嗎。怎麼換成了寶扇,你就願意親近了。張尚本就覺得牧南星是個道貌岸然之人,只是平日裏裝的很正經,此時他卻埋怨起來,為什麼不一直裝下去。

張尚口中咒罵聲不斷,衝著廊下那隻學舌鳥走去了。學舌鳥腹部的羽毛才養起來薄薄的一層,正用鳥喙沾了水,梳理着稀疏的羽毛,便察覺到危險靠近,連忙撲騰着想要飛走。但它被鎖在金子打造的籠子裏,無論怎麼撲騰翅膀,也是飛不出去的。

在張尚眼中,這學舌鳥便被他當作了平生最痛恨之人,他打開籠子,下意識地用右手去抓它。但右手一動不動,張尚察覺到自己無法操控右手,又想起了罪魁禍首,一時間怒氣更重,嘴裏罵道:“我就算只有一隻手,也能把你掐死!”

他森森地笑着,用左手抓住學舌鳥的脖子,那樣纖細的脖頸,軟綿綿的,像極了他已經廢掉的右手。左手收緊,學舌鳥無法發出聲音,兩隻眼睛比平常瞪大了許多,半晌,學舌鳥的翅膀垂下,渾身的溫度彷彿在流逝。

張尚才收回手,喊來養鳥的小廝。

“把它救活。”

說罷,張尚還不忘記威脅道:“若救不活,你就替它來當這隻學舌鳥。”

小廝低着頭,連連稱是。待張尚離開,小廝才敢把學舌鳥放在手心,先是揉搓,接着腳下生風般跑去給它熬藥。

好在一番折騰,學舌鳥總算重新閃動着翅膀,只是精神比之前,萎靡多了,連吃食都只能用水化開,再用小勺子喂進去。

張府沒有專門照顧鳥的大夫,張尚也沒準備給學舌鳥請大夫。小廝便帶着它來到府上給人治病的地方,拿了些草藥,加水煮了。驛站的夥計就躺在隔壁,中間隔着一條帘子。夥計聽說這人是給鳥治病的,心裏暗嗤,抬起帘子偷偷瞧着。

學舌鳥沒什麼看的,病懨懨的一隻鳥。不過這養鳥的人,他倒是有幾分眼熟,好似在哪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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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是心機美人(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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