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車夫
說話的是二人身邊一個看熱鬧的矮小漢子。他正一臉猥瑣的向身旁不知情況的夥伴解釋道:“這老不死的叫鄭成蛟,在升金湖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拉起一個金蛟幫,霸着水路吃水上飯,自號叫升金蛟王,少年時得過高人指點,練得是少林外門正宗的龍爪手,在這池州範圍,一身本事也算是叫得上號的。其實這人脾氣倒也不大,但是有個軟肋,平日裏最怕人提這軟肋了。你道他為什麼生這麼大脾氣?便是被人戳中軟肋了。他的軟肋便是他其實是個太監。
哈哈。只可惜,他遇到的是鐵羅漢孫不平,這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人啊,換了別人,早就被他一掌拍死了,着實可惜啊!哎,這老鬼年輕的時候也是風流。
老蛟王雙眼圓瞪,喉嚨咯咯作響,像是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口,只見他雙眼一翻,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整個身體直愣愣的砸向了之前猥瑣漢子坐着的那張桌子,然後就再也沒能爬起來。
可惜那老蛟王也算是一代梟雄,人生就此謝幕。
老蛟王的死給客棧帶來了短暫的混亂。
店小二一看出了人命官司,“啊”的一聲躲在了櫃枱底下,老闆娘雙眼一黑,差些也跟着倒下,掌柜的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老闆娘,一面強行壓下心頭的恐慌,一面把老闆娘抱在懷裏,低聲安慰着她。
順勢追向老蛟王的鐵羅漢尚未衝到近前,老蛟王已是一具屍體,鐵羅漢看着眼前的猥瑣漢子,右腳狠狠地向前邁了一步,只聽得“咔”的一聲,他身前的方磚硬生生讓他踩出了一個深有半寸的腳印,這才勉強穩住身形。他滿頭虛汗,吃驚的看着眼前的漢子,心中驚疑不定。
其餘的客人也是低聲交談着,能夠一指擊殺成名多年的老蛟王鄭成蛟,定非無名之輩,這一手功夫,給他們帶來的壓力太大了,在座的敢說能夠擊殺老蛟王的也不是沒有,但是能夠一招之間輕鬆寫意解決他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猥瑣漢子看見一招震懾群雄,微微一笑,向財主躬了躬身,輕聲道“在下小白猿張飛舉,祖上曾和白猿宗有些淵源。我們兄弟幾人流浪江湖,手頭拮据,懇請老爺您施捨一二。”
說是施捨,剛才那一手功夫卻也是在震懾,給錢萬事皆休,不給,就只好明搶了。
之前跟店小二要酒的那個壯碩漢子最是看不起這種人物,但是想着這財主肥得流油,怕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嘴裏低聲哼了一聲,卻也沒有什麼動作。
財主的注意力似乎都在那四個如花似玉的俏佳人身上,並未搭理這猥瑣漢子。而老車夫則對着猥瑣漢子,抿了抿嘴,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零零散散的大黃牙,然後再去不理睬他,反而轉過身來,對着掌柜鞠了一躬,謙卑的說道:“麻煩掌柜的,為我家老爺準備一桌上好的飯菜,再備上一間上房,我們老爺趕了一天的路,又餓又乏,請準備的快些。我們的馬也請您給照看一二,喂上些上好的燕麥,它們吃不慣草料,咱們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你挑最好的招待着就是,錢不是問題。”
張飛舉眼看着財主竟然並不搭理他,甚至連老車夫也不把他放在眼裏,頓時怒火中燒,便要去給財主一個教訓。
張飛舉正待向財主動手,眼前的一幕卻嚇得他冷汗直流,竟然無法動彈分毫。
只見老車夫對着掌柜的抬了抬手,一張銀票便從他那破舊的粗布衣服的袖中飛了出來。這銀票像是自身長着翅膀,無風而動,逕自飛向了掌柜。
所有人都驚呆了,這是什麼妖法?銀票竟然能飛的起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這車夫怕不是什麼妖魔鬼怪不成?
張飛舉是見過世面的,這哪裏是什麼妖法,這明明就是極其高明的內功。
對於未知的事物,所有人都是懷着恐懼的。恐懼讓整個房間靜謐了起來。但是,眨眼工夫,一道帶着驚悚的儒雅聲音便打破了這份靜謐。
“你,你,你莫不是十年前突然在江湖中消失的陸地龍王陸平川?”
循聲望去,說話的是一位儒生。
只見這位儒生面如冠玉,雙目低垂,三縷長髯隨風微動,仙風道骨,怕也不過如此。
儒生的聲音雖然不高,但是這裏的客人哪一個是易於之輩?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聽到儒生的驚呼,一旁的大漢一臉的不可置信。
“陸平川?那個一桿煙袋連打巢湖三十六寨的陸平川?他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嗎?怎麼可能還活着?”
大漢身邊的一位老者用昏暗的眼神看了看老車夫,也就是陸平川,暗自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回頭對大漢說道:“這老鬼確實是陸平川,我年輕的時候見過他幾面,不會錯的,這老東西早年也是人中龍鳳,早早地便成了三品武者中的頂級高手,當年在池州這一畝三分地上,憑名氣也能壓倒一片江湖了,輕功、內力、點穴功夫都是圈子裏頂尖的。我聽說這老東西十年前被仇家追殺,從此就再也沒在江湖上出現過,也以為他已經死了呢,沒想到竟然還活着,看剛才那一手功夫,怕是已經是步入二品的高手之列了吧,這次有他在,麻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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