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果果一哭，又有變故
沒多久，小黑就驅趕着一隻落湯雞朝顏家走。
昏沉沉的夜色里，
那隻雞渾身羽毛都濕透了，脖頸上都禿嚕了皮好幾塊，一看就知道之前掙扎得多激烈，它的翅膀上好多羽毛都是炸起的，即便是被雨水打濕都沒有多服帖。
等小黑趕着這隻幾到了顏窩面前，它驚恐的衝上前想要求饒，可發出聲的全是咯咯咯的叫聲。
它急的爪子在地面扒拉，怨氣十足，公報私仇的小黑上前給了它一爪子，霎時，這隻雞立馬就被吧唧拍在地面，好半天沒站起來。
“先讓他適應一下，等明天我再找他問話。”顏窩說著，張嘴一吐。
抱着大劍的鬼魂頓時出現，他的身後有着大片都是眼睛的陰影，被吐出之後，還露出意猶未盡的神色，但很快就緩過神，朝顏窩鞠躬：“小主子有吩咐？”
“別讓這隻雞飛了。”顏窩道。
大劍沒側頭，但他身後的影子裏，無數的眼睛齊刷刷的落在那隻雞身上。
陳復城此刻無比驚恐，濕漉漉的雞毛根本無法抵擋四處鑽入的寒氣，想要求饒發出的都是咯咯咯的聲音，一路上他虔誠的禱告，沒有得到佛門的任何救贖。
他的信仰此刻灰暗了。
那個被佛門通緝的小奶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讓陳復城瞬間渾身冰涼。
……
第二天。
雨下了一夜，仍舊沒有停歇的意思，只是雨勢小了很多。
柳曼給顏窩梳了頭髮，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細細聽她講了觀雲縣的所發生的事，隨後道：“最近能不出村就不要出村，佛門這次估計會真的不顧影響的下重手了。”
顏窩指着院子裏卧在走廊角落上的雞，獃獃的樣子。
“那應該就是佛門伸過來的觸手。”
柳曼瞥了一眼，“怎麼沒殺了？”
“還有用。”顏窩平淡道。
李曼轉而說起了別的：“你舅舅昨晚去請大夫回來，折騰了一夜，果果現在好很多了，你嬸嬸最近也沒睡好，吃過飯你讓福寶跟着你抱着丫鬟就在院子裏四處逛逛，被褥擋着點風，別讓她感冒了。”
“這下着雨，空氣都是潮的，就讓她在被窩不好嗎？”
“那孩子不知道怎麼的，在床上待不住，一抱在懷裏走動就不哭了，大概是天天看床頂看膩了，想要看新鮮的花樣兒了。”柳曼說著，把梳子揣在袖口，朝嬸嬸的屋子看了一眼:“也因為上次延森落水的事情，我總覺得這孩子每次哭，都是有事發生呢。”
顏窩轉過身。
嫩白的指頭伸出，給祖母把皺起的眉頭撫平。
“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家人在一起總是能解決的，祖母莫要愁。”
柳曼頓時抓住顏窩的小手，搓着她嫩嫩的手指頭，“那祖母就聽窩窩的，祖母這麼聽話，窩窩讓祖母親一親。”
顏窩頓時眯起眼，假裝說著不要，要從柳曼身上逃走。
長臂一撈，就把小傢伙再次抱了個滿懷，柳曼香了好幾口，逗得顏窩咯咯直笑。
在西廂院子裏聽到笑聲的潘擎和方天化都抬起頭朝外看了一眼。
“錢今，還沒回來？”
“沒有，說好的三人換着巡邏，還差兩刻鐘呢。”
“院長的意思都收到了吧，意思呢就一個：就算是我們死在這兒了，也不能讓那小傢伙被佛門抓去，人手不夠隨時添……”
“添什麼添？別的學子都一個護道者，顏窩這裏有三個人呢，這要是再出事，那我們真的不如魂歸英靈院去！”潘擎不滿的說了一句。
他臉上的青紫還沒消散，時常帶着鏡子照，每照一次就罵罵咧咧把揍他的導師和護道者都罵上一遍。
“走吧，該開飯了，我聽說今天有個什麼咖喱的東西，早點過去佔個好位置。”方天化起身，抖了抖衣袍，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瞧見這一幕的潘擎撇了撇嘴。
明明剛剛和他聊天還在摳腳丫的傢伙。
飯點就準時到達的人除了護道者外，還有顏酒和顏窩。
等他們落座，看着桌上的從未吃過的菜，那誘人的顏色，動人的香味，一群人不顧形象的爭搶起來。
顏窩小短手自然搶不過這群人。
但經過自我培訓的陰屍，今天第一天正式上崗，怎麼可能見到自己想抱的大腿吃虧，左右兩隻手都各自拿着一雙筷子，同時開始夾菜，幾乎動成了殘影。
喜滋滋看着碗裏如山高的菜，顏窩想着，今晚或許可以試着把她吞入肚子裏。
福安和福寶剛剛上最後兩道菜，桌上前面的菜已經成了空盤子了。
哦，只有柳曼跟前的菜沒人敢動，所以倖存。
顏忠宴舉着筷子滯在半空，看了眼自己面前屈指可數的骨頭，再看桌子上的空盤子，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他不好意思責怪顏窩學院的夫子，畢竟那是客，在顏家住下還交了伙食費的。
也不敢說顏窩的不是，她可是顏家名副其實的團寵，他也捨不得開口。對白文林如同兄弟，本就木訥的一個人要是被自己抱怨一頓，不知道會不會偷着哭，他的命已經夠苦了。
最後看向端着兩盤子菜下桌直接跑了的顏酒，顏忠宴終是慢了一步。
“娘，我最近都瘦了，你讓春綉下次再多做幾個菜？”顏忠宴開口。
柳曼則是把面前的素菜朝他推了推：“將就吃吧。”
“娘，我想吃肉。”
“顏家的男人屁用沒有，還想吃肉？要不是最近你家媳婦生了個女兒，我一巴掌給你扇過去你信不？”柳曼側頭看向福安，“二夫人那一份，單獨送去了沒？”
“回老夫人，送去了。”
柳曼這才放心，繼續吃了起來。
慢條斯理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農家的村婦，有種雍容的氣質。
顏窩吃的滿嘴油光，剛剛有幾分飽腹感的時候，沒多久就聽見嬸嬸的房間中傳來果果的哭聲，剛開始還斷斷續續的，後來越來越大聲，一直哭着沒消停。
舅舅顏忠宴立馬丟開碗筷，“我去瞧瞧。”
顏窩也跳下桌子，跟了過去。
嬸嬸房間插着院子裏采來的花，進屋就能聞到玉蘭的香味，她一進屋，就瞧見嬸嬸抱着果果一直在低聲的哄着，舅舅進了屋接過手，又是拿玩具逗，又是講笑話，小傢伙還在一直哭。
顏窩想起祖母說的，小傢伙一哭就是有事發生，頓時心臟也跟着跳了跳。
瞥了一眼丫鬟送來的飯菜還沒動，顏窩主動走出，語氣清脆的道：“飯菜端來都快冷了。嬸嬸你先吃飯，我抱着妹妹在院子裏的迴廊下走走。”
白梅把孩子遞給顏窩。
瞧見小傢伙本就不高的樣子，又抱了個襁褓中的嬰兒，這一幕十分有愛，神色不由柔和下來。
“你慢着點兒啊。”
“嗯，知道的嬸嬸。”顏窩應了一聲，招呼陰屍跟在自己身後，在院子下的迴廊中走動起來。
最開始是後院，然後是前院，接着是棺材鋪那邊，顏窩都去晃了一圈兒。最後顏窩把果果帶到了自己房間，站在窗前，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她的哭聲逐漸變小，也看向窗外，黑黝黝的眼珠子不停地看向一個方向。
正當她抬起頭，看向院牆外的那個方向時，
陡然間，
就瞧見雨幕之中的遠處，
一座熟悉的山丘突然間垮了，
無數的樹木、巨石、混雜着龐大的泥水，摧枯拉朽般朝山坡下滑——
霎時。
比雨聲更洪亮的轟隆聲中，整個集南村的地面都好似在搖晃起來。
她瞳孔猛然縮了縮，摟着果果手就是一緊。
那個塌陷的地方，
是顏窩得到小黑和青銅鎖鏈的青銅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