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人生只若如初見
安頓好蕭若雪后,蕭朝虎這才回到了大廳,熄滅了爐火,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脫下鞋襪和外褲,鑽進了厚實的被子裏,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
初升的朝陽於東方虛空中剛剛露出羞澀的半邊臉,如情人般溫柔的照向大地,替這南方偏僻的小城染上一層活色,
整個蕭家村沐浴在這淡淡的溫暖中,村尾的大公雞便於這晨曦中敬業的鳴叫,藉以來喚醒昨夜很晚才入睡的村民,
三年的軍隊和境外血腥的生涯,早就讓蕭朝虎的神經綳得緊緊的,在過去的三年中,從沒安穩的睡個好覺,回到了生自己養自己的故鄉,
在姐姐蕭若雪那細心的照顧中,那根繃緊的神經於這短短的半個月中已經開始舒緩了下來,身心得到了很大的修養。
但早就習慣了外面的風風雨雨,燈紅酒綠的生活,刻在骨子裏的習慣一時也改變不了,就如同這睡眠作息時間。
再怎麼調節,還是一時之間更改不了,蕭朝虎躺在床上,望着窗外那逐漸被光明代替的黑夜,心中沒來由的想起前幾天見到那個人,
本以為已經那些遺留在自己記憶深處的那些如水似的羞澀感情,再也不會蘇醒過來了,可當再一次看見那熟悉的身影時,心中還是沒來由的升起一陣漣漪,
那個曾和自己青梅竹馬像個跟屁蟲在自己身後叫着自己哥哥的小女孩子,如今在歲月的陶冶下,已經逐漸成長了一個大姑娘了,
出落的更加婷婷玉立了,可是伊人芳蹤仍在,卻再也找不回當初那相處的溫馨味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也許這話最能道出人生中那個羞澀年段的那份淡淡的感覺吧,因而才能在歷史的長河中遺留下來,成為每個人心中最難言及的柔軟,
夜色再長,但終究白天還是會如期到來,當那柔和的陽光透過窗戶映進蕭朝虎的房間時,蕭朝虎便從床上下來,穿好了衣服和鞋襪,出了房間,
在後面的廚房邊,用冷水洗了把臉,為了避免驚醒熟睡中的姐姐和奶奶,蕭朝虎只得輕聲地打開了側門,於晨曦中向村后的那個小樹林走去。
九六年的蕭家村,村莊裏的建築和格局還停留在太祖爺所處的那個年代,整個村莊依山傍水,空氣清新的就如同那剛下過的大雪一樣潔白晶瑩,
小時候,村東的這片樹林承載了蕭家村大多數小孩子歡聲笑語的記憶,就是在這片小樹林中,蕭朝虎和多數的蕭家村小孩子度過了那溫馨卻很幼稚的童年,
如今自己再次回到這,看着這並沒因歲月的流逝而有半點改變的小樹林,蕭朝虎只得悠悠的嘆息一番,歲月無情,可以吞噬塵世間的萬物,多少千古絕世驚艷的開國偉人在這無情歲月的面前卻變得那麼的無奈,
最終逃脫不了生命輪迴這一格局,可就是這卑賤被人忽視的草木和瓦礫,卻能在塵世中見證滄桑變化,見證着一代代偉人的崛起和隕落,見證一個個朝代的興起和衰亡。
常年時間的野外求生,讓蕭朝虎的身體比之塵世間的大多數人要強健很多,即便是在這寒風中,蕭朝虎只着一身單衣,卻也沒感覺到什麼寒冷,只是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蕭朝虎暗捏不動根本訣,深吸一口氣,待這口氣在身體裏運行了三個周天,然後這才緩緩的吐出,如此反覆數次,這才開始習練起部隊裏的軍體拳來,
晨曦中,蕭朝虎於這樹林中騰橫縱躍,片刻間就踩遍了周圍數百平米的空間,一時之間,這片樹林中就瀰漫著蕭朝虎的拳影,於虛空中拖出一道道影子,
那矯健的身影就如叢林中全力撲食的獵豹似的,那速度就如佛家所言,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若動萬物皆變化,一念波若如及決,語默動靜體自然,
“砰”的一聲,蕭朝虎在收住拳式前的一剎那間,右拳閃電般的擊打在一顆粗若成年男子胳膊大小的樹上,
卡擦一聲,半截樹木掉落在小樹林裏,蕭朝虎收起軍體拳,靜靜的看這眼前的斷枝,沒做聲。
似乎想起了三年中的那些戰馬和飛塵的嘶鳴,殘肢和血腥的畫面。整個身影融入初升的朝陽中,風起了,吹皺了一池春水,吹落了一地落葉,
吹散了遠方逐漸開始升起的炊煙。吹向了沐浴在晨曦中蕭朝虎身上單薄的衣服。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蕭朝虎從那血腥,狂暴,殘忍的畫面蘇醒了過來,
耳邊忽地傳來一把清脆卻又有點熟悉的女孩子詠唱的聲音: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雨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兒,比翼連枝當日願。那把柔和悅耳的聲音通過流動的風從樹林的入口遠處逐漸傳來,如雲深不知處的山林中黃鶯的鳴叫聲,甚是好聽。
那凄美的詞讓人如同置身其地,身臨其境,感受到作詞者那種初見意中人的美好卻因滄桑變化,最後卻不得不互相別離,無法回到初見時那美好畫面的無奈,
隨着最後一句何如薄倖錦衣兒,比翼連枝當日願從那把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女子口中吐出,樹林入口處走進了一個扎着長長馬尾辮的女孩子,秀麗的臉龐上,眸如寒潭裏的春水。
唇如廣寒宮中的晶瑩的露珠,潔白的貝齒如天山上常年不化的白雪,濃密的睫毛緊緊的鑲嵌在靈動的雙目上,纖細的眉毛如同被精心修整過,上身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絨服,
微微鼓起的胸脯,似在向人展示她的無限魅力,下身穿着紫藍色的牛仔褲,雙腿修長,即便厚實的牛仔褲業掩蓋不了她那修長的美腿,腳上穿着的倒是村裏面常見灰黑色手制布鞋,
露在外面的纖細潔白的手指上捧着一本詩詞選集。一身的打扮並不怎麼協調,但卻無法掩蓋着她的如花容顏,這幾年來,生活在大城市,并行走在歐美那些裝飾潮流前衛的大城市中,
蕭朝虎並不是沒見過漂亮的女子,可卻從沒見過這樣清純脫俗,有着古典韻味的女子,那女孩子顯然是沒想到這樹林裏還有別的旁人,當她走進這樹林時,
這才發覺到樹林中還有一個人在這,那女子先是吃了一驚,接着看清楚了蕭朝虎的臉,這才放下心來,笑靨盈盈的向蕭朝虎身邊走去。望着那個越走越近的美麗身影時,
蕭朝虎忽地感覺到自己的心似乎就像在沸水中泡過般,撲通通的跳過不停,就連自己在暗中默念不動根本訣也不怎麼管用,那女子顯然是猜測不到此刻蕭朝虎心中所想,
只見她走到蕭朝虎身邊,還是像小時候那樣笑着對蕭朝虎甜甜的說道:“蕭大哥,早啊,沒想到你也在這啊,每年只要一放假我就會來這以前我們小時候經常在這玩耍的地方,你回來了半個月了,我還是第一次在這樹林裏看到你,這些年擬在外面怎麼樣啊”。
近距離的看着那張如花般嬌艷的臉龐,鼻子裏充盈着風中傳來她身上那蘭花般的幽幽香味,蕭朝虎雖然有了那麼短暫的失神,但這些年,也經歷了不少事情,
見慣了不少場面,短暫的失神后,就恢復了些理智,如小時候那樣自然但卻帶點誇張似的笑着道“清清小丫頭,你哥我這些年可混的好呢,於天山下面的千年冰雪中抓過野豬,
於戰亂的中東扛過槍打過仗,跟老毛子于越南邊境中干過架喝過酒,於冰冷的鴨綠江洗過澡抓過魚,與美國的聯邦調查局共過事抓過****。。。”。
看着晨曦中那張滿臉興奮正在大吹特吹的臉龐,彭清清的視線似乎於此刻間穿過時間的禁錮回到了十多年前的某一個夏日的午後,自己曾跟在這個男子身邊在村莊裏四處玩耍的畫面,
心中充滿了寧靜和淡淡的感動,那些因為時空和歲月的洗滌過的溫馨重又回到了身邊。
清晨的風輕輕吹過彭清清身上,後腦上紮起的馬尾辮隨着那流動的晨風四處飄蕩間,幾婁秀髮輕撫在她精緻的臉龐上,如霧夜中的精靈,似乎不像在塵世間。看着這幕畫面,
蕭朝虎痴了,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情愫,有種想寫首詩的衝動,希望藉此來讓這一剎那間的美好永遠的停留在自己生命里。彭清清顯然是不怎麼相信蕭朝虎所說的,
但她也沒怎麼做聲,只是靜靜的聽着,蕭朝虎的語言功底很是深厚,從小接觸唐詩宋詞,再加上這三年因為在境外執行任務,也於秘密訓練中學了不少外國文化,
於是,所有的畫面在蕭朝虎中過濾了一遍,蕭朝虎便再次開口對彭清清說道:“清清,你蕭大哥這次回來沒給你買什麼禮物,知道你一直喜歡詩詞,今天在這湊巧碰見你,就趁這機會,給你作一首近代詩,當做你禮物怎麼樣”。
不待彭清清來得及說話,耳邊就傳來蕭朝虎略帶磁性的聲音道:“我總是藏在夢與季節的深處,透過半封閉的窗戶,看着你的身影在我眼前緩緩走過,貫穿村子中央的溪水靜靜的流淌。
兩岸的蓋着遮風的煤油燈,是天上散落的繁星,黑夜是一杯苦咖啡,發著幽黃色煤油燈光,映照在你清秀的臉龐,披肩的長發融入黑夜中,如霧夜中最美的精靈,迷濛虛幻遙不可及,
晨曦沐浴中,你一身白衣,行走在小樹林的細碎石子路上,馬尾辮上跳落的露珠,被風吹卷着。晶瑩如玉,從村中央的小溪到此刻的樹林,整個村莊瀰漫著你如花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