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斯賓塞
德維爾爵士家的宴會廳分為兩個部分,一處是跳舞的大廳,它位於底層,鋪着雕滿繁複花紋的華麗石板,正中央最前方的高台上是屬於爵士的優秀樂隊,沿着大廳的階梯往上,則是位於二層的、環繞了一圈的迴廊。
阿德米索爾此時正站在二樓的迴廊上,手中端着一杯香檳。
他特意找了個絕佳的位置,既可以清楚地觀察到樓下的賓客們,又不會讓人一抬頭就發現自己。
在阿德米索爾的視線中,辛德拉斯男爵掛着親和的笑容走入宴會廳,對四周的賓客們微笑致意,隨着他的前行,不斷有人上前主動向他行禮問好。
德維爾爵士先行一步來到高台上,等到掌聲停歇,寒暄完畢后,他用銀色甜品勺輕輕敲打酒杯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他清了清嗓子,臉上露出熱情洋溢的笑容朗聲道:“歡迎大家今晚蒞臨,尤其是男爵閣下的到訪,是整個廷根的盛事。”
場下的掌聲再次響起。
“男爵閣下與我是老朋友了,他是一位優秀的商人,是一位真正關心科技進步的貴族,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親臨廷根,助力那些懷揣着夢想的年輕學子們,同時為廷根的教育事業慷慨解囊。”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廷根大學和霍伊大學的兩位校長先生:“今天的晚會,除了代表廷根市的諸位對男爵閣下表示歡迎外,我們的兩位校長先生也為男爵閣下準備了一份禮物:廷根大學和霍伊大學的名譽校長職位!”
雖然廷根市市長帕拉爾就站在下方的人群中,但沒誰覺得德維爾爵士代表廷根的言論有任何問題。
眾所周知德維爾爵士的目標是王國的上議院,若他有意參與廷根市長的競選,無人是他的對手。
雖然早已提前通過氣,知道了今晚的安排,但辛德拉斯男爵仍然表現出驚喜莫名的表情,在眾人的掌聲中緩步走到台上。
廷根大學和霍伊大學兩所高校的校長微笑上台向男爵大人頒發了證書。
在德維爾爵士的邀請下,辛德拉斯男爵發表了一番感謝講話,引起熱烈的反響,一時間賓主盡歡。
趁着這股熱鬧勁,德維爾爵士微笑地宣佈宴會正式開始,他緩緩退下高台,將其留給樂團,動感的音樂聲響起,進入開場舞環節。
辛德拉斯男爵邀請德維爾爵士夫人一起開舞,在二人的帶領下宴會廳中的紳士和小姐們紛紛行動,挑選出自己心儀的舞伴紛紛步入舞池中。
倚靠在二樓欄杆處的阿德米索爾悠然地看着眼前這一幕,暗暗打量來來往往的賓客們,他發現宴會廳被涇渭分明地分為了三個區域。
在餐桌旁邊是扎堆的紳士們,他們普遍年紀較大,互相端着酒杯站成一圈談論着國事民生,而在較邊緣靠門的地方,站着許多梳着已婚髮型的夫人們,人手一把華麗的摺扇,半掩着臉不時地爆發出低聲的鬨笑,不知道在談論什麼有趣的事情。
最後一個區域自然就是舞池及舞池周邊的區域,都是年輕的男士和小姐,女士們纖細白皙的手上握着一根支架,支架頂端是各式各樣的面具遮擋住女士們的上半張臉。
隨着目光的來回掃視,阿德米索爾意外地發現了熟人。
宴會廳不起眼的一處角落,威廉·薩穆爾穿着自己最貴的正裝,略顯局促地打量着四周。
在他旁邊是畫著精緻的妝容的克莉絲汀·希爾,她穿着一身月白色晚禮裙,襯托着她姣好的容顏顯得光芒四射。
“我們去跳舞吧,威廉。”她興緻勃勃地看着舞池中優雅的賓客們提議道。
威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有些無奈地回答道:“下一首吧,你知道的,我來這裏有事情要做。”
克莉絲汀聞言並沒有生氣或委屈,她露出理解的神色輕聲道:“是的,我知道,你不用擔心我,我去餐桌那裏吃點東西,你辦完事後來找我就好。”
“謝謝你,克莉絲汀,我辦完事立馬回來陪你跳舞。”威廉臉上露出愧疚的神色,旋即抬頭看向正舉着酒杯被許多人圍繞着的德維爾爵士,鼓起勇氣邁步向那裏走去。
不知道鄰居威廉是從哪裏弄到的邀請函,或許他想要藉助這場晚宴和某些重要人物搭上關係。
令人驚訝地是希爾女士居然和他在一起,雖然之前在卡迪爾先生家的聚會上他就發現了威廉對克莉絲汀有意思,但那時的希爾女士好像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沒想到兩人間的進展這麼迅速。
阿德米索爾此時仍沒有意識到因為上次他在病房中的表現導致了克莉絲汀的誤會,這也是她轉而接受威廉追求的一個重要因素。
“您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裏獃著,不去跳舞嗎?”一道略帶探詢的聲音在阿德米索爾的背後響起。
來者是一位二十來歲的男士,一頭暗紅色短髮,五官精緻深邃,他順着阿德米索爾的目光看見了略顯緊張的威廉,輕蔑一笑道:“薩穆爾家的小子,破落戶想來這裏碰運氣罷了,怎麼你也認識他?”
阿德米索爾扭頭看去,不是熟人。
他打量了下對方明顯昂貴的燕尾服正裝保持着微笑道:“只是有些悶,上來透透氣,您是?”
“你不認識我?”男士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笑問道:“是誰邀請你來的?”
呃…難道說你是什麼重要的人物嗎?所有人都得認識你嗎?
阿德米索爾無聲地吐槽了一句,隨即按照提前準備好的說辭回答道:“是德維爾爵士。”
“是嗎?”男子輕輕摸了摸下巴,嘴角噙起一絲微笑,主動伸手道:“認識一下,斯賓塞·德維爾。”
是德維爾爵士的兒子嗎?那這位算得上是廷根市的頂級富二代了,怪不得會覺得所有人都該認識他。
阿德米索爾嘴角一抽,握手道:“阿德米索爾·菲特。”
“一個很陌生的姓氏,不過既然是父親邀請的您,那就是貴賓。”
斯賓塞保持着禮貌的口吻,向前走了幾步,站到阿德米索爾的身邊。
他手指着下方的賓客們,語氣轉為輕佻:“我很贊同您的觀點,他們都很悶。”
這位少爺的性格並不嚴肅古板,反而有些離經叛道,阿德米索爾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扯了個尷尬的笑容道:“我是指空氣很悶。”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這些人。”斯賓塞臉上仍保持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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