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她明艷的笑)
年氏帶着兩人回府,一路臉色陰沉。
扭頭就對沈如絮厲喝:“你給我跪下!”
她怒火中燒,一雙扁平的眯縫眼幾乎要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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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大夫過來了,掠過她匆匆進門。屋裏頭沈如鶯一直在哭喊,似乎難以忍受。
有婆子勸道:“小姐忍忍,先把衣裳穿上,大夫來了。”
“娘,我好癢......嗚嗚嗚我好癢......”
“小姐莫撓了,仔細破相......”
裏頭也不知是如何安撫的,沒多久沈如鶯的動靜停下來。
沈如絮挺直脊背跪着,視線漫無目的盯着牆角叢生的雜草。三月的天微寒,青石板又冷又硬,令她十分清醒。
約莫過了兩刻鐘,易陽伯沈桓趕過來,見沈如絮跪在院門口,詫異問:“絮絮為何跪在這?”
說完,也沒來得及等沈如絮回答,他就匆匆進了屋子。
過了會,偏廳大門敞開,一個藍衣婆子過來:“二小姐,夫人命你去廳里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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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婆子又道:“夫人命你跪着等候。”
沈如絮淡淡看了眼這個婆子,開口道:“聽說王婆子的兒子在外頭盤了家鋪子?”
王婆子神色變了變,隨即板著臉道:“二小姐莫要扯其他,婆子只是個奴才,聽夫人辦事。”
沈如絮清楚,這個王婆子是個狠的,平日裏充當年氏的爪牙,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上輩子阿兄被一群混混打瞎眼睛,那混混便是她兒子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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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沈桓和年氏走進來,雙雙坐在上首。
年氏陰寒盯了會沈如絮,倏地一盞茶砸在她腳下。
沈桓雖對這個庶女沒多少感情,但畏懼她有權有勢的舅舅,便攔着道:“夫人何必發這麼大怒氣?先問清楚。”
“還有什麼好問的?”年氏道:“鶯兒在宴會上落水的事就是她慫恿。”
沈如絮抬頭,不慌不忙地開口:“女兒不知母親說的什麼,這裏頭想來是誤會了。”
“你還敢狡辯?鶯兒都跟我說了,她就是聽了你的話所以才......”
“所以才故意跳湖引陸世子相救?”沈如絮幫她說完。
沈桓聽了驚訝:“夫人,鶯兒故意落水?”
年氏面色不好看,她揮手讓廳里的婢女出去,獨留下王婆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沈桓問:“鶯兒已經嫁人,為何在宴會上故意落水?”
“這也怪不得她。”年氏道:“鶯兒本是京城貴女,卻被迫嫁去窮鄉僻壤的通州,若不是你當年糊塗跟薛家承諾兒女婚事,我兒又怎麼會背井離鄉去通州受苦?”
她這話說出來,沈桓頓時沒了底氣。
他跟薛家老爺年輕時是好友,彼時兩人剛入仕,意氣風發又脾性相投,便想親上加親定兒女婚事。
嫡女長大后,薛家公子帶着信物來京城求娶,他沈桓要臉,自然得信守承諾。
“她在通州過得不好,回來另謀前程有何錯?”年氏也懶得再遮掩:“我實話與你說了,等過陣子我就讓鶯兒與那薛紹琪和離,所幸她們一直無子,和離也說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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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曉得不能兒戲?”年氏質問過去。
沈桓動了動唇,揭過這一茬,問旁的事:“鶯鶯落水怎麼就跟絮絮有關?”
“呵!”年氏冷哼:“你這個女兒真是好大的能耐!陷害嫡姐落水,這種惡毒的事也做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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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不冤枉你心裏清楚!不然你為何不跳湖?”
“女兒彼時衝動,但後來被婢女勸服,女兒自己也沒想到姐姐會有這種心思。”
“你閉嘴!”年氏雖自己揭了遮羞布,但此時被個庶女瞧不起,很是氣憤。
“那後來衣裳是怎麼回事?你在上頭動了什麼手腳,為何你姐姐穿上就起疹子?”
沈如絮心裏冷笑,這個年氏賊喊捉賊。
“女兒也不知怎麼回事,”她說:“那衣裳不是母親派人送來的嗎?”
“好你個......”當著沈桓的面,年氏沒法把後頭那句‘賤蹄子’說出口。
但經過這一朝,她再是不能把沈如絮當成往日那個軟弱的庶女看待了。一段時日不見,她居然悄悄長了這麼多心眼。
這些到底是何人提點她的?往回她可不敢如此跟她作對,即便吃虧也只會忍氣吞聲。
這時,外頭有婢女說話:“夫人,老夫人得知這邊動靜,讓奴婢過來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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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婢女叫翠茹,是老夫人身邊的貼身婢女。她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沈如絮,對上首的沈桓和年氏福了福。
“老夫人才歇午覺醒來,聽說芳霏院請了大夫心裏擔憂。”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年氏道:“倒惹得娘在病中還操心,你且去回話,就說大小姐不小心落水已無大礙,至於二小姐......”
年氏眯了眯眼,這事她理虧在先,再掰扯下去若是鬧得范家知曉,她也討不着好。便只好道:“至於二小姐心術不正,總該管教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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罰重了,范家不罷休,罰輕了,年氏咽不下這口氣。
想了想,道:“就罰二小姐跪祠堂為老夫人抄經祈福吧。”
這麼個孝道的處罰砸下來,沈如絮不罰也得罰,而且范家還尋不到錯處。
翠茹點頭:“是,奴婢這就回去稟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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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怡福堂后,翠茹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給沈老夫人說了遍。
老夫人聽了,闔着的眼皮半點沒掀。
沈如絮這個孫女她養了十年,內里是什麼芯子她又豈會不知?只不過年氏正在氣頭上,不罰難以解恨。
罷了,先委屈那丫頭兩日,家和萬事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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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的祠堂不大,就設在後院東邊角落,但這裏尋常不會有人來,故而十分僻靜。
此時沈如絮跪在蒲團上,面前一張橋台,上頭擺放紙筆。
她正在抄佛經。
屋門敞開,外頭陰冷的風絲絲透進來,沈如絮抄了會捂了捂手。
“小姐,監視的人走了不若把門關上吧。”
“不用,”沈如絮重新提筆:“我無礙。”
早就猜到年氏會罰她跪祠堂,身上已經多穿了一件。
“夫人根本就是遷怒您。”紫英道:“湖是大小姐自己跳的,關小姐什麼事?小姐原本就還未病癒,若是再病倒了如何是好?”
“小姐,”紫英提議:“奴婢去跟老夫人說吧,老夫人定會為小姐主持公道。”
聞言,沈如絮笑了笑,手上動作不停。
“你以為祖母不知道?”
沈老夫人到現在都沒吭聲,是不想插手管罷了。
沈老夫人跟年氏這麼些年能相敬如賓,靠的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雖是長輩,可整個沈府都是年氏在開銷,認真說起來也沒什麼底氣。因此,只能在合適的距離內維護各自的面子。
而且,這事沈老夫人恐怕也看得分明,年氏雖氣,但罰也要顧及范家,不會罰太重。讓她這個孫女受點委屈就能維護她跟年氏之間的和氣,有何不可?
沈如絮垂下眼。
在這個府上,誰人都靠不住。就連最親近的阿兄都個傻的,容易輕信於人。
想到此,沈如絮緩緩停下,吩咐道:“紫英,你去喊紫菱過來,我有事找她。”
“是,奴婢這就去。”
紫菱跟紫英同歲,但比紫英做事沉穩,此前她被沈如絮秘密派去監視孟暉和年氏的動靜。
這會兒,她進了祠堂就在沈如絮耳邊低低稟報。
“奴婢發現件蹊蹺的事,”她說:“孟公子出身貧寒,這兩日卻頻頻進出賭庄。”
年氏默默氣悶了會,想着此事不好驚動沈桓和怡福堂,是以只得壓着火氣派人去把沈如絮請過來。
“你今日去舅家?”她坐在榻上,一臉慈愛:“禮準備好了?”
要說這個范蘅,行事雖大大咧咧,卻心細如髮,沈如絮心裏想什麼都瞞不過他。上輩子,沈如絮跟這個表哥感情最要好,許多不能跟長輩說的事跟他就能說,兩人無話不談。
沈如絮跟舅舅舅母說了會話,范蘅就拉着她出門了。
范蘅瞧了眼這個表妹,她臉色蒼白,想必此前病還未好,興許是怕去了家中令父母心疼才特地緩幾日。
“我表妹在何處?”范蘅弔兒郎當地站在堂屋:“我給她送東西來了。”
在京城開得起大鋪子的,背後不是有錢就是有人,年氏為了害她兄長倒是很捨得下本錢。
范蘅謙虛一笑:“誰叫我是最小最可愛最英俊的老么呢!”
沈如絮點頭道:“我確實得養養,等病好了再出門,屆時表哥帶我逛街如何?”
“去看看也好,聽說你舅舅前兒又得了賞賜,聖眷正濃。”沈老夫人說:“過不久你哥哥就要入仕,朝中有你舅舅幫襯會好些。”
她低聲問:“絮絮,你跟舅母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年氏為何罰你跪祠堂。”
說完沒等沈如絮回答,她又兀自道:“靖國公府世子我是聽說的,人才品性都好,若是你們真有這個緣分......”
“......”
“何須客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管說!”
“那怎麼成?”范蘅挑着眉梢:“我除了送東西,還有話要跟她說。”
進入四月,天氣逐漸暖和起來,沈如絮的病也養得差不多了。
他扭頭對籠子裏一隻烏漆麻黑的鳥說話:“表妹最好看!”
“瞧你,一家人還說兩家話?快去吧。”
沈如絮是沈家女兒,生病了卻在舅家養病旁人會戳沈家脊梁骨,蘇氏不好做這種事。
重活一回,三表哥還在!
年氏心裏不喜,面上卻客客氣氣道:“絮絮有事忙不得閑,范公子先交與我,我派人送去她院子如何?”
過了會,她問:“表哥,你過幾日得不得空?”
自從沈文軒考中進士后,老夫人氣色肉眼可見地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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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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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氏聽了頓怒,啐道:“好個不要臉的年氏,欺負我外甥女沒人撐腰?”
“十有八九是年氏的錢。”沈如絮思忖片刻,吩咐:“從今日開始,其他的你不必忙了,專心盯這兩人的動向。”
范蘅興緻勃勃地提着只鳥籠進來:“表妹快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來?”
“絮絮,你總算來了。”舅母蘇氏拉着她的手:“快讓我看看瘦了多少。”
“已經準備好了,”沈如絮回道:“給祖母請安過後,就出發。”
“行!”范蘅立即應道:“你想買什麼表哥給你買!”
可來的是范蘅這個不要臉的,年氏對上他什麼招數都不好使。
“當然是來救你。”
蘇氏笑罵:“你買這個做什麼?可別把你表妹帶歪了。”
沈如絮在祠堂跪了一日,次日范家就得了消息,一大早派范蘅過來給沈如絮送禮。
不遠處,陸亭知才下馬車,瞧見的就是這麼一幕。
沈如絮無奈:“表哥可還記得自己欠下多少債了?”
說曹操曹操到,兩人才坐下來沒多久,就聽得廳外范伯州中氣十足地問:“絮絮來了?在何處?”
“今日不方便。”
年氏這人愛面子,說話做事也如此。若是范家其他人來,少不得要被她三言兩語給打發,畢竟大家都是要臉的人,不好糾纏。
頓時,惹得廳里的人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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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吩咐婢女把東西捧進來:“這是我給你舅舅舅母準備的,雖知你自己準備得有,但這些是我的心意,你一同帶去。”
范蘅是范伯州第三子,年紀與沈如絮相仿,卻是個混不吝的性子。少爺脾氣上來,天王老子都敢不放在眼裏。
“上次見你躺在榻上臉色蒼白,我實在心痛,好幾次忍不住想把你接來這邊養病,被你舅舅勸下了。”
“是什麼話?我讓人代傳就是。”
真好!
疼愛她的親人都還在!
“你做得好!”蘇氏說:“往後就這麼回擊。以前你性子軟我還擔心你受委屈不吭聲,一心想着等你嫁個好人家擺脫年氏會過得好些。”
“對了,”想到什麼,蘇氏問:“靖國公府設宴,年氏為何會帶你去?按理說她可不希望你嫁給陸世子。”
“這倒沒。”紫菱問:“小姐懷疑孟公子的賭資是從夫人那得的?”
如此一來,沈如絮出了祠堂就不好再繼續罰了,不然范蘅這個祖宗能在沈家住下來。
同來的還有范蘅,兩人正好在門口遇上。
范蘅還惦記着帶她逛街的事,他連錢都準備好了,土財主似的從懷裏掏出幾張銀票:“表妹,今日你只管買。”
沈老夫人樂於讓沈如絮兄妹跟舅家親近,沈文軒得好處,就是沈家得好處。這便是沈老夫人寵着沈如絮兄妹倆的原因。
初三這日,她吃過早飯去了趟怡福堂給祖母請安。
范蘅翹着二郎腿坐下:“我就在此等着,表妹再忙也不至於忙一整天吧?”
沈如絮眉頭微凝。
“不是買的,是別人輸給我的。娘您別看這玩意長得丑,它可不是花錢就買得着的。”
“我們兄妹間的秘密,夫人如何代傳?”
“可發現他跟年氏碰頭?”
“奴婢讓人去問了,賭莊裏的人說孟公子出手很闊綽,今日輸了明日還有錢再來。”
范蘅這人花錢沒個卯數,有多少都能給這少爺敗光,因此平日蘇氏把他的財路管得死死的,連他名下的產業都全部接管了,說等他哪天成親了就交給媳婦打理。范蘅一聽哪裏肯干?打死也不願成親,他可不想娶一個整日管他錢的人。
“哦對了,還有年氏身邊的王婆子。”她補充:“我聽說王婆子有個兒子在外頭盤了間大鋪子。”
“......”
沈如絮到舅舅家時,舅母早就在門口等着了。
對於疼愛她的舅母,沈如絮沒什麼不好說的。她把此前年氏送她的衣裳以及在宴會上發生的一切都說了遍。
少女側顏嫻靜姣好,不似以往的清高,唇邊一抹明艷的笑。
范蘅見到表妹嘻嘻一笑,眨眼道:“又被欺負了?”
他進門,敷衍地給年氏行了個禮就喊着見沈如絮。
“為何要過幾日,今日也成啊。”
“是,”沈如絮福身:“孫女替舅舅舅母多謝祖母。”
她拉着沈如絮往裏走,邊道:“前幾日聽說你被罰跪祠堂,那年氏實在心狠,你還在病中她居然也幹得出來。”
“舅母,”沈如絮打住她:“快別說這個了,我舅舅呢?”
“我有事拜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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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站在院中說話,金色晨輝灑在他們身上。沈如絮逆光望着三表哥眉飛色舞地說話,唇角含笑。
蘇氏只當她是害羞,笑道:“你舅舅去城外軍營了,你放心,他記着你今日過來呢,沒準一會就回來了。”
“我跟大哥借的,一說是給你花他二話不說同意了。”
“......”
沈如絮詫異:“你無官無職的,例銀也不多,從哪弄來這麼多錢?”
“嗯。”沈如絮笑:“我過幾日去探望舅舅舅母,屆時再與你說。”
“舅母彆氣了,橫豎我也沒吃大虧。”
那鳥像模像樣地開口:“表妹最好看!”
他這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倒是逗笑了沈如絮。
他說得大聲,沈如絮瞥了眼堂屋裏臉色難看的年氏,搖頭道:“還好,只是抄佛經,三表哥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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