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落花辭·八
又寧拿了話本子和遊記以及幾本雜談來，都是從前程十鳶喜歡看的，任由她挑着看。
沒了陸行知在身邊，程十鳶只覺得自在了不少，搬了個椅子在院中坐着看書，倒也不覺難捱。
一晃的時間，便到了傍晚，日暮西沉，殘陽如血。
風眠提醒:“少夫人，您看了好一會兒的書，時辰不早了，該用晚膳了。”
程十鳶朝門口看了一眼，問道:“夫君沒回來嗎？”
風眠搖搖頭，“尚未，可要派人去書房一趟，請少爺過來用晚膳？”
程十鳶想了想，道:“罷了，他或許是在忙，就不去打擾了，若是得閑，他定會自己過來用膳的。”
風眠本想再勸一勸，可見程十鳶這般，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讓人傳膳。
那頭，陸行知在書房苦苦等着，根本看不進什麼東西，面前鋪着幾張畫了不知什麼東西的宣紙，提筆的手也是胡亂在紙上揮舞。
一直不見丫鬟來通稟，陸行知終是忍不住問:“幾時了？是否到用晚膳的時辰了？”
一旁磨墨的述安看了陸行知一眼，道:“早到了，都過了……”
述安試探着道:“爺，咱要不傳膳吧？都這麼晚了，少夫人肯定不會過來請去您吃飯了……”
陸行知瞪了述安一眼，“就顯你有嘴了？就顯你會說話？閉嘴！”
述安是從小就跟在陸行知身邊的，便是進軍營，述安也跟着，自然不怕他，笑嘻嘻問:“爺，你不餓我都餓了，要您不去吃的話，那我就先去了？”
陸行知都快被他氣笑了，“滾出去！”
“誒！”
述安才不管陸行知生不生氣呢，扭頭就出去了。
述安吃慣了將軍府的飯菜，雖說行軍打仗時有口吃的就算不錯了，可只要一回到將軍府，那是到點就餓，要還不吃飯，他的前胸都快貼後背了。
陸行知看着述安出了書房，拖着下巴，有些鬱悶地想:鳶兒怎麼不叫他吃飯啊？都過了飯點了……是不是她有什麼別的事情在忙忘記了吃飯？
還是說她根本不記得要叫他吃飯了？
好歹二人如今已經是夫妻了，就算是不喜歡他，那也不可能忍心看着他挨餓吧？
就在陸行知內心糾結着要不要去程十鳶那兒走一遭的時候，就見述安又把腦袋探進來了。
“爺，少……”
話還沒說完，陸行知就揉了一團紙抬手砸過去，“滾！”
誰料述安腦袋一縮，那團紙就砸在了程十鳶的額頭上。
小姑娘肌膚薄嫩，碰一碰都要紅一塊，陸行知一個武將，和述安平時都是常常切磋的，手勁又大，自然沒收着力道。
這一個紙糰子砸下去，程十鳶的額頭立刻就紅起來了。
程十鳶霎時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可憐巴巴又無辜地看着陸行知:“夫君，我、我就是想着你這個時候了還在忙，應該沒有用膳，所以才讓膳房準備了些吃食親自給你送過來，不是故意要來打擾你的，你別生氣，我這就走……”
陸行知見到程十鳶出現的時候就知道要遭。
眼看着程十鳶就要哭了，連忙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查看情況。
好在只是留了個紅印子，沒什麼大事。
“我不是沖你發火，我就是……”
見她一臉委屈，陸行知嘬了嘬牙花，看着眼前淚眼朦朧的程十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扭頭，見述安呲着個牙在那兒看戲傻樂，就差把幸災樂禍寫臉上了，陸行知頓時一腳踹了過去。
“給我滾！”
述安熟練地躲開，“誒，爺，這就滾，這就滾，絕不礙着您的事兒！”
偏這一聲沒吧述安嚇着，倒是將程十鳶嚇得一抖，手裏頭的食盒都快拎不住了。
陸行知這才注意到程十鳶還提着東西，連忙接過來，牽着程十鳶的手讓她在書房裏坐下，又着急忙慌地讓下人去拿化瘀止痛的藥膏過來。
程十鳶見陸行知臉色不好，以為是自己惹他不高興了，伸出手拉了拉陸行知的袖子，低聲道:“夫君，我不知道你不喜歡在處理事情的時候被人打擾，你放心，往後我不會再來書房打擾你了，你別生氣。”
“不是……”
陸行知這會兒是有嘴都解釋不清了。
他抬手撓了撓頭，有些急躁，卻不知道該怎麼說，見丫鬟已經把藥膏拿來了，連忙接過，挖了一團抹在程十鳶額頭上。
冰涼的藥膏刺激得程十鳶身子一抖，疼痛襲來，讓她忍不住輕呼出聲，“嘶，疼……”
“忍一忍，馬上就好了，這藥效果很好，軍中也是用這個的。”陸行知放輕力道，粗糲的手指在程十鳶額頭上輕輕揉着，“要是不揉散的話，待會兒肯定要變青了。”
程十鳶低低“嗯”了一聲，跟陸行知的高大威猛一對比，就跟小兔子似的，看起來又軟又好欺負。
陸行知抹完葯，見程十鳶這般乖巧可愛，忍不住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親昵又突兀的舉動惹得程十鳶心頭一跳，瞬間臉蛋飛紅，像顆熟透的桃兒，結結巴巴問:“怎、怎麼了？”
她仰起頭看着陸行知，眼底滿是不解和驚訝。
程十鳶出身書香世家，自小被教導的都是發乎情止於禮，雖然平日裏也愛鬧騰，可從未遇上過如此輕浮孟浪的舉動，這會兒自然羞得不行。
偏陸行知又是個我行我素的粗人，才不管這些什麼狗屁的禮數呢。
陸行知一對上那雙含着水光的杏眼，只覺滿腦子都是昨夜的軟玉溫香……
他俯下身，喉嚨滾動，聲音沙啞地道，“夫人，你可知自己這幅樣子，看起來像什麼？”
程十鳶抿了抿唇，微微搖搖頭。
陸行知看着正襟危坐的程十鳶，低笑一聲，彎腰直接將人打橫抱起來，往卧房走去。
直到被陸行知壓在床上，程十鳶都沒搞清楚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
門外，又寧聽着程十鳶斷斷續續的哭聲，咬緊了手帕，恨恨道:“這姑爺真是混賬啊，白日宣淫就算了，還這麼欺負小姐，早知道就不讓小姐嫁給這粗俗武夫了，嗚嗚嗚……”
風眠看了又寧一眼，無奈道:“行了，這不正說明姑爺對小姐寵愛有加嗎？你少說幾句，別給小姐惹麻煩。”
又寧瞪了風眠一眼，氣呼呼道:“都怪你，為什麼要讓小姐去給姑爺送飯，要是小姐不去的話，不就沒這麼多事了嗎？”
風眠懶得與又寧爭辯，默默地走到院子門口把風去了。
屋內的動靜直到深夜才漸漸消停。
程十鳶早就沒力氣了，沒昏過去都是陸行知格外克制的結果。
風眠早備了熱水在淋浴間，陸行知沒讓她們插手，抱着程十鳶沐浴完，不過草草吃了幾口膳房溫着的飯菜，便又上床抱着程十鳶睡覺去了。
許是陸行知食髓知味，折騰得太狠了。
夢裏，程十鳶還在忍不住哼哼唧唧的，總覺得睡不踏實，胡亂拱來拱去，害得陸行知差點又是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