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58 眼球機械人

福吉博士利用這處密室，是為了他能不被打擾地進行研究。

也只有如此廢寢忘食，才能在短短人生中獲得大量閃耀的成就。

當話語權足夠，可以明確拒絕瑣碎事務后，這座基地便被他的弟弟改造運用了起來。

後者派對之王獎大概由此得來。

剛進門就是具靠在牆邊的骸骨。

還穿着襯衫和短裙。

黑旗無暇細想他們的經歷，匆匆跑向深處，這裏有許多連通的房間，錯綜複雜，且到處都是派對帽和酒瓶。

匆匆一瞥中。

他還見到了破碎的冒着電火花的，如攝像頭般的激光哨兵，想起福吉博士對機械人激光模塊的研究，心中彷彿摸到了什麼關鍵。

回歸情況更緊急的眼下。

約翰雖然沒有出聲，但有股噪音卻很明顯，黑旗很快撞開了源頭處的那扇房門。

然而屋內的情況並沒他想的那樣危險，反倒……

約翰正站在屋子正中央的一個鐵籠內，緊張地握着槍。

鐵籠里散落着皮鞭、領帶、鐐銬，還有個正在播放音樂的玩具。

黑旗臉色古怪起來。

這是什麼禁錮？

身處未知環境，他的思維總算沒擴散太遠，很快注意到了一道倒掛天花板上，正舉着手槍打量自己的黑綠色人影。

“小心點！”

約翰這名經驗豐富的老兵，此時也嚴肅道：“這傢伙……很聰明！”

他方才被鐵籠內玩具的響動吸引，怪物偷襲推他進來鎖上門不說，還懂得搶走手槍與他對峙。

簡直像是在用人類的思考方式！

但它確實並非人類。

熒光劑般的黑綠色皮膚，臃腫的肚皮纖細四肢，大到誇張的手腳，以及骷髏般的皮包骨長相……

雖然瘦不拉幾，但其兇悍程度不亞於狂屍鬼。

黑旗是在近身交戰中體會到的。

他承認力量並非自己長處。

可沒想到連最引以為傲的敏捷，也只是勉強勝過這隻綠色怪物！

兩人糾纏在一起，鐵籠中的約翰眉頭緊鎖，食指緊貼在扳機上面有猶豫。

他沒有十足把握，能在開槍后不傷到這新認識不久的隊友。

換某些廢土客來，可能果斷將二者打死，再慢慢搞定鎖鏈出去獨佔收穫了。

可畢竟約翰接受的教育不同。

倒是黑旗。

展示出了突變者該有的決斷。

他找准機會蹬開怪物，雖說腿上瞬間多出幾道血淋淋的傷口，但怪物付出的代價顯然更大。

拉開距離后，電衝密集的子彈，直接將其腦瓜打得整個炸裂開來！

黑旗一瘸一拐地把約翰從鐵籠中放出來。

約翰戰前就是退伍軍人，手藝還沒生疏，簡單幫他處理完傷口后，那股冷硬氣質似乎也緩和了些。

他主動道出了來大學的原因。

他妻子勞拉，在帶走孩子前表現得很異常:“戰爭爆發前她就很忙，而且總躲着我，那時我還以為是她沒休息好……。”

即便是在進入避難所，體檢服藥為冬眠做準備時。

勞拉仍然在工作。

約翰沉重地搖頭：“我醒后就開始調查我妻子的公司，可惜沒什麼成果……直到我想起那段時間，總能在她電腦上瞥見的一個名字。”

“福吉。”黑旗道。

約翰點點頭，沒再說下去，面有苦澀。

幾年來緩慢的進展，

幾乎讓他懷疑，妻子和孩子早就死了也說不定，而這名男性博士福吉也許只是……

約翰搖搖頭，不願胡思亂想妻子背叛自己的可能。

黑旗道：“我剛好也得到了一些信息。”

他帶着約翰來到密室外的電腦前，幫他翻出那些郵件。

起初約翰還有些不解。

直到看見最後一封郵件和妻子的姓名。

郵件內容極其晦澀，令人一頭霧水。

但電腦前這倆都是聰明人。

“意思是……那場戰爭是故意策劃的？”約翰的神情流露出少許駭然。

他醒后打聽到。

那場毀滅世界的戰爭，持續沒超過半年。

本以為是核捆綁策略下，戰局迅速失控了。

可看樣子，無知群眾正在遭受苦難時，有人竟已提前為廢土世界的到來做好了準備。

適應廢土的器械。

逃往外星殖民地的珍貴船票。

黑旗冒出個想法。

這算是降臨派和逃亡派？

“可他們人呢？”

約翰想到妻子拋下自己只是為了帶上孩子，總算好受了些，但仍有不少疑惑。

即便沒有藍星支持，外星殖民地仍能利用核聚變，建造發射能進行系內旅行的飛船。

三個世紀過去了，為什麼沒人回來？

遺產計劃的成員又在哪？

以及，這倆，或許更多龐大勢力，他們為什麼不阻止戰爭——他們能從這滿目瘡痍的世界，能得到什麼？

約翰的迷茫還需他自己解開，黑旗則默默將這些質問，補充進心底當做世界設定。

兩人再搜颳了一遍密室。

屋內有大概十來具骷髏，卻不見乾涸發黑的血跡，難道說戰爭來臨后，他們死得很安詳？

踹開深處的一間房間，兩人在裏面找到一台電腦，檢索后，得到了福吉留下的更多信息。

福吉最終還是沒能放下弟弟。

那是個冬天的下午，他在密室里找到正在聚會的眾人，剛斥責了一會……外面傳來一聲巨響。

爆炸點位於市中心，離這兒很遠，可電磁脈衝摧毀了電路，屋內的開關失效了。

他們就這樣荒誕地被困在了裏面。

外面有慌亂撤離的聲音，卻沒人注意到他們的呼救。

接下來的事沒什麼稀奇。

福吉福瑞和幾名學生，靠儲存的物資撐了一段時間，福吉堅信會有救援的同時，還完善了研究。

看到這裏，黑旗扯出終端上的數據線。

【正在下載：最終版眼球機械人.zip】

救援沒等來，物資漸漸稀少，福吉始終看不上那群自甘墮落，混吃等死的學生們。

當糧食耗盡后，學生們樂觀地打開了一箱核子私釀，大醉一場后毫無知覺的死去了。

福吉仍然鄙夷這種懦弱。

第一天。

第二天。

第……自詡精英的他，甚至沒能忍住兩天的飢餓。

他拿刀走向了學生們的屍體。

約翰和黑旗，都因為福吉後期逐漸癲狂的自述，而有些隱隱作嘔。

但黑旗也明白了那怪物的由來。

結合圖鑑。

【溫迪戈】

【白色二級/怪物】

【擊殺：1/10】

【信息：在印第安人的傳說中，若是誰不願體面地回歸死亡，而選擇食人，就會轉化為這種扭曲怪物……現在這不只是傳說了。

要小心！當溫迪戈聚集成群后，他們的種群機制，會促使其中一個個體進化，從而擁有無與倫比的破壞力！】

離開這個讓人壓抑的，表面上光鮮亮麗的瘋子博士的房間。

黑旗還在密室內找到了兩瓶核子私釀，和不少學生的日記。

這只是戰爭爆發后數不勝數的慘劇之一。

好消息是。

學生們是毫無痛苦地死去的。

而且相比道貌岸然的福吉，那個只能蹭哥哥名氣、無能的福瑞教授，倒是靠着其幽默精神，在最後的時間裏給予了他們無限的溫暖。

幾分鐘后。

依諾芝大學門口。

福吉的銅像依舊立在那裏，約翰從兜里掏出一把精神葉碎，用紙捲起來后叼在嘴裏。

“要不要跟我繼續去找找線索？”約翰拿出打火機，咔嚓一聲，“亞蘭真的很大，去看看那些還沒被破壞的風景也不錯。”

“不了。”

黑旗清楚自己的優勢不在升級加點。

他正翻着眼球機械人的資料，試想着能在種田中運用到的場景。

這種小型懸浮機械人，適用於巡邏，追蹤，守衛……它無疑能完成不少日常工作，以減少員工薪水開支中的大頭——消輻寧。

“好吧。”約翰對沒能拉攏到這個給力隊友而略感遺憾，“答應你的三個問題，問吧。”

“等你下次回來，把你關於戰前的發現告訴我好了。”

黑旗同樣沒在乎這點東西。

戰爭的部分真相，與遺物相關的菲茲博士，還有眼球機械人圖紙……這次的收穫相當豐厚。

等招夠員工回到避難所，就該開啟新一階段的工作了。

春天快到了，種種地養養動物，廢土的生活還是很悠閑的。

兩人閑談着出了校門。

一大群人從廢棄的馬路上迎面而來。

隊伍后還有跟着數台挖掘機，和大批拉着小推車的拾荒者，最近在河谷市總能見到這樣的隊伍。

他們四散開來。

“把這個雕像拆回去熔了。”

一個穿戴着頭盔和防彈衣的小眼睛傭兵指揮道，隨即將眼縫眯得更細，看向剛出來的二人：“你們在裏面有什麼收穫嗎？”

他們是地城委員會資助的，裝備最精良的幾批拆遷隊之一。

因而也最為霸道。

黑旗面無表情。

約翰則吐了口煙霧，斜睨他們一眼。

“媽的，什麼態度！”

小眼睛在河谷市拾荒多年，因為熟悉地形而升任副隊長——他受夠了過去的卑微了。

正要發作，剛處理完旁邊事情的隊長回來了，小眼睛當即擺出憤憤的表情：“隊長，他們妨礙我們工作！”

隊長眉頭一皺，看向黑旗，卻愣住了。

“是你？”

“對，就是他！”小眼睛道。

“你少放屁。”約翰終於皺着眉開口，眼前這傢伙，是已遲鈍到感受不到突變者的氣息了？

“真的是您！”隊長打量一番后，聲音高昂起來，“還記得嗎？您工廠產出的餅乾，救活了我們一家人！”

黑旗無語凝噎。

餅乾的銷售……都是希爾在管，他怎麼可能記得住這種事？

不過看對方態度，好像這已經不重要了。

打聽完原委，隊長有些高興，連聲說著就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

回頭冷冷剜了眼小眼睛，他又面帶歉意地道：“真是抱歉，不過……您最近還是離河谷市遠些好，委員會的決心很強。”

約翰看不慣：“怎麼，連別人拾荒都不允許了？”

“我當然不會為難二位，但拳頭硬才能說話，活了這麼久伱應該能懂這個道理。”隊長也認出了著名的老冰棍。

但比起對待恩人，他這些話就要冷淡得多。

黑旗拉走了約翰。

經過街角時，他回頭看了眼遠處的隊伍，表情逐漸凝重起來。

正如所擔心的那樣。

以往的廢土上，雖然也時常有人因一枚螺絲釘而爆發流血衝突，但從沒像今天這樣，所有拾荒者被地城壓着打……

回到避難所，和約翰分別後，驗收成果。

紅河牌啤酒無需珍貴的小麥，毛利潤在百分之八十左右。

藉助老廢土人的銷路，他拿八成，也仍有七百瓶蓋每天。

要知道，沒扣除工資成本前，餅乾也就一千多瓶蓋的利潤，而且市場已接近飽和。

而啤酒僅是第一天的銷售成果。

嘉芙蓮催促了遍第二天的啤酒，又帶他看了幫忙挑選出來的新員工。

這些傢伙沒想到喝酒還被介紹了份工作，因此個個精神飽滿，他們也大多孑然一身，對即將前往十幾公裡外毫無顧忌。

出門時遇到總統。

後者看着這隊伍極為滿意，又拉着黑旗催促了一番河谷的事。

跋涉數小時后。

靜謐的花園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