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第345章 悍然出手

第345章悍然出手

半日拖一日，一日拖三日，峨眉山一場大戰，持續許久，不見結束。

大雪山青螺峪原本是凌渾道場，自他決意投身依還洞天避劫之後，已然久不居住。加之地處偏僻，不見人員往來，故而草木叢生，野獸橫行，一片荒廢。

孟秋幫着幻波池渡過劫難之後，便與鄭八姑、陳玉鳳暫時居住在此休整。

本以為能得個一年半載的清靜，卻不想才過不到半月，就有一群修士上門，也不見報名或是詢問，就轟擊洞府法陣，十分囂張。

孟秋本以為是海外修士又鬧騰起來，辣手殺死幾個，又出手擒住為首之人一問，才知道這些是魔教修士。

陳玉鳳審問了一下，得知對方的到來，並非是巧合，而是魔教三道教主下令，教內弟子全部出動，攻佔各處靈山勝地，要散修順昌逆亡。

她很有些吃驚，道：“魔教沉寂多年，之前也從未聽說有統治天下的野心，怎麼會如此大張旗鼓的出手？”

一時間屍毗老人、星宿魔君都等振奮起精神，紛紛打出法力，齊聚到那三尊魔神身上。魔神仰天長嘯，口吐紅霧，化作血雨潑灑下來，好似珠簾一般，將微塵陣內情形全都隔絕，不見東南西北。

他稍作思量，遠遠繞了過去，觀察許久，才弄清楚，原來是魔教出動了五大天仙，以大陣將凝碧崖牢牢困住。

藉著這個間隙，滅塵子奮力往上一衝，撞入了無字豐碑之中，血肉滲透陡然加快，趕在大智、白眉和芬陀圍過來之前，將此寶掌控。

一道清光，遙遙而來，如同長虹一樣，到了近前，一分為三，找准了大智、白眉和芬陀射去。

大智、白眉和芬陀，連忙出手，各發佛光與神雷，打將過去。滅塵子的元神尚未真正獨立，毫無還手之力，縱然這些攻擊威力不大，也打得他身形如風中殘燭，搖擺不定。

事情已經出了不小的紕漏，即便我們做了一些後備的安排，但門中力量，已經不足以重創敵人。即便能夠一直堅持，又有什麼意義？

況且鄧隱那人的來歷你也知道，對峨眉道法的熟悉，不亞於你我，有些手段，叫人防不勝防。

此刻惟有尊勝有餘力救援，稍一思量，便趕了過來，但這一讓，直接放開了齊漱溟。後者毫不遲疑，奮力飛出千丈，接着運起金光烈火劍，絕塵而去。

你們先往幻波池去，通知孫洵道友一聲，我往峨眉去探探局勢如何。若是峨眉也遭受大劫，我等還要低調些才行。”

清玄劍劍氣如虹，昊天鏡天外飛仙，番天印泰山壓頂，手中三樣至寶同時打出，罩定大智禪師而去。

鄧隱喜不自禁，笑道：“諸位，我已將血海之力瀰漫開來，壞了兩儀微塵陣的須彌介子夢幻泡影的手段，大陣已被定住，此後便不是斗陣，而是變作了斗神通與鬥法力。

齊漱溟臉色微變，暗裏傳音，道：“師兄，眼下情況有些不妙。若是仍能按照原有計劃，凝碧崖內必定不會讓微塵陣被壓縮到如此地步。

想來是大師兄察覺到情況不妙，忌憚敵人仍有后招，並未出手，現下仍舊是簡師兄一人維持大陣，才不敵對方。

我們要想想辦法，及早脫身一個，回去接應，否則拖得時間久了，局勢只會越來越難。”

昏黃之光往外一閃，將掃過來的佛光神雷盡數掃落，眨眼間鑽出一個人來，正是滅塵子，元神已凝練至原本身形大小，栩栩如生，已然實質。

但要是魔佛一體，峨眉失敗之後，這兩家可就無人能治，甚至極有可能威脅到後續的計劃。”

有大師兄坐鎮凝碧崖，簡師弟從旁幫襯，即便他們傾巢而出，有靈翠峰和兩儀微塵大陣在，峨眉必能安然無恙。”

即便沒了紅蓮老魔，可出手的還有星宿魔君。此人神秘莫測，一應神通從未傳出，我等均不知曉，變數太大，絕不能等閑視之。”

芬陀獲救，尊勝便停了手，臉上沉得能夠滴水，望向孟秋，喝道：“峨眉前刻還在攻打幻波池，意欲致你們於死地。孟道友此時為何要出手幫他們，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來？”

遙遙可見兩處法光衝天，後面一陣金紅相間，籠罩數十里地，爭鬥正是激烈。

眼見齊漱溟沖不出去，滅塵子嘆了口氣，道：“千算萬算，算不到無字豐碑，竟然連恩師玉符也能影響。早知道便提前試試威力，不該為了一己之私，隱瞞此物。”

好在是見到了半空中那塊巨石，又有遠處血海大陣映照，才回過神來，脫口而出道：“滅塵子，你從哪裏得來的這種魔寶？”

孟秋剛將飛遠的清玄劍召回，也不答話，反手又一劍，同時掏出昊天鏡，使勁一晃。兩道清光，一細一粗，分別照向大智和白眉。

他忽然鬆開神識，豐碑頓時墜落，正好砸在他頭頂，腦漿迸裂。

其餘三個同伴也紛紛回過神來，臉帶駭然的看向半空。

空中四大天王立時消失，絲毫不留痕迹。齊漱溟手中玉符，如遇天地，光芒全都收斂，沒有一點威能。

他離了青螺峪，催動清玄劍，快到極致，不要多少功夫，便到了峨眉山外。

闖入到了無字豐碑千丈之內，其上附着的神識和法力，頓時消解。好在孟秋早有準備，預先已將速度催至極快，仍依慣性向前。

眼見敵人身軀殘損，元神亦被斬殺，孟秋又是一聲大笑，道：“當年在大雪山青蓮峪，禿賊三番五次，以大欺小，欲要殺我，我便曾立誓，遲早有一天，要還回來。

他們也算是盡了最大的努力，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將洞天搶奪到最好，若是不能如願，還是要以凝碧崖的安危為先。

比較起來，滅塵子更為淡定一些，但面對如此情形，心裏也有些動搖，思忖片刻，道：“再緩三天，若不見變化，便準備突圍。”

可現今一個不慎，我們兩人落入敵人陣中，連恩師留下的玉符，都不能幫着衝出重圍。

齊漱溟忙往外闖，卻不想他也受了無字豐碑的影響，元神與法力俱受壓制，幾如一個練氣修士，金光烈火劍施展不開，速度大減。

齊漱溟未能遁走，又見師兄險象環生，便要迴轉相救。那尊勝禪師怎會錯過這個機會，狂發法光，極力阻止。

但這點時間已經足夠，有心算無心之下，大智禪師的元神與法力俱受昊天鏡遲滯，心神被番天印震懾，眼睜睜的看着清玄劍斬來，卻反應不及，一斷兩截。

遠處凝碧崖氣勢截然不同，鋪天蓋地的血海涌動，穿梭在兩儀微塵陣空中的各個角落，幾乎將這陣法完全滲透。

滅塵子沉默一陣，道：“事已至此，內無力，外無援，如之奈何？先撐幾天，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吧。”

眼見滅塵子便要殞命，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道：“當年你助我良多，今時便還你這個人情！”

見此情形，尊勝、大智四人，臉上展露笑意，催動法力，故意將外圍金光轉得稀薄，把凝碧崖的情形，投射過來。

孟秋運足法目，看清爭鬥雙方的模樣，不免有些驚訝，暗道：“好端端的，佛門怎麼圍困起了滅塵子和齊漱溟？那後面又是誰在出手？”

孟秋最為熟悉滅塵子道法，立刻明白過來，對方這是要捨棄肉體，徹底走上元神獨存於世的道路。

果不其然，從滅塵子的軀體中，先飛出一道金光，正是他的元神，初始才三寸大小，見風便長。而那一身血肉，都在被無字豐碑砸得粉碎，血肉佈滿底部，又一下子滲透進去。

遙遙望去，通紅的血光如同怪獸巨口，把整個凝碧崖都吞了進去，只內里還隱約可見一層金光，仍在堅持。

他所行凝碧崖方向，正是尊勝禪師，道行在一眾佛門修士中最為精深，所余法力也是最多，揮手便打出一道大旃檀佛光，威力雖然不大，但在此時，也足夠攔截。

上次紅蓮老魔和天蒙禪師在聖帝陵寢以及鼎湖一場大戰，峨眉玄真子參與爭奪，並未使多大力，卻在無意中發現，這兩個老怪之間完全沒有敵對情緒，反而有一種默契。

孟秋哈哈一笑，飛了過來，突然道：“動手！”

滅塵子和齊漱溟困在其中，面對四大天王攻勢如潮，初始還有力氣，耗了太久，沖不出去，此刻已經少做掙扎，大半時間都盤膝緊守，偶爾才見幾次出擊，落到陣中，也是石頭入水，濺起一捧水花而已。

他們只三個天仙，我們有五人，不必着急，穩紮穩打，估摸着兩個月功夫，就能拿下峨眉。如那幾位神僧手段厲害點，帶來齊漱溟和滅塵子的人頭，還要快一些。”

“我離開峨眉，苦修百多年，若無一點壓箱底的東西，豈敢回來和你爭位？”滅塵子冷冷的道：“無非是代價大一些，不到關鍵時候，不可輕動罷。眼下覆巢在即，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至於為何軀體化得粉碎，便是因為無字豐碑並未被他完全祭煉，所以才會敵我不分。此刻必須要藉助一副肉軀，以血祭之法，將之掌控。

齊漱溟又等三天，眼見凝碧崖中金光依舊如前，搖搖欲墜，忍受不住，道：“我決意全力引動神符，破開一絲空間，師兄可早做準備，趁勢脫身。”

四大天王割據一方，手中法器發出重重疊疊的法光，形成屏障，裹如圓球，透如氣泡，將滅塵子和齊漱溟困在其中。

“絕靈！”尊勝禪師大駭，慌忙叫了一聲，幾百年鑄就的金剛之心，差點破碎。

孟秋緊皺眉頭，暗自思索道：“如果只是魔教一家和峨眉爭鬥，尚且不要緊，無論哪家勝出，還能有第三方佛門牽制。

他眼睛一眯，暗裏驚道：“無字豐碑！此物果然是被滅塵子煉化成了法寶。”同時識海中混沌元胎一轉，吐露法力，周身又活泛過來。

少了這兩個當今天下最為厲害的修士，峨眉的擔憂才去了大半，自忖剩下的人加起來，也難攻破兩儀微塵大陣。

眼見滅塵子的元神逐漸長大，身形也由虛幻變得凝實，越來越像真人，佛門四人反應過來，尊勝禪師忙道：“快，阻止此人，莫要讓他煉法完成。”

孟秋也不明白，剛要搖頭，忽然眉頭一皺，沉聲問道：“你們是什麼時候接到命令？”

前面這個動靜小了些，但觀其模樣，也是凌厲兇險異常。

他煉法完成，伸手一指無字豐碑，此物一個旋轉，猛然撞向芬陀，同時嘴裏叫道：“孟道友再助我拖住其他兩個！”

“當年我從峨眉出來，未曾從靈翠峰中取過一件至寶，能有什麼手段，破得了這佛門魔陣？”滅塵子應聲道：

“伱先不要着急，雖然我們被困在此地，但天蒙和紅蓮老魔飛升之劫來臨，無法出手，魔教佛門實力必然大降。

滅塵子暗裏搖頭，道：“恩師留下的神符，與微塵大陣配合，能有奇效，是今番取勝的關鍵。我來破陣，你走！”

這三人不敢怠慢，顧不得對付滅塵子，匆忙往一旁躲去，讓過了飛劍。

滅塵子懶得理會，衝著齊漱溟道：“快走！”

這個發現讓峨眉驚訝萬分，思慮再三，自覺對方若不是要針對自家，不必如此興師動眾。故而他們將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防備這些人身上，連帶着都不敢過分逼迫幻波池一方。

但我明敵暗，他們也不敢大意，幾經探討，才定下引蛇出洞的計策。瞅准了時間，由滅塵子和齊漱溟出動，依舊前往幻波池爭奪依還洞天。

峨眉出動的兩個天仙回程，也被佛門攔截，確保此次行動，能夠萬無一失。

孟秋估摸着再耗個十天，就難以為繼。畢竟面對的是四個不輸他們的天仙，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峨眉法寶精奇，道法高深。

於此同時，滅塵子毫不遲疑，無字豐碑急飛而起，昏黃光華籠住尊勝、白眉和芬陀三人。

二人只得遠遠飛走躲避，剩下芬陀在近前被無字豐碑罩住，同時被滅塵子狂攻。

孟秋隔得老遠，亦受影響，只覺元神與天地隔絕，完全感受不到靈氣存在。

那魔徒答道：“就在十二日前。”

幸虧後來滅塵子打聽到，隨着萬年大劫日漸臨近，引動天蒙禪師和紅蓮老魔的飛升之劫跟着提前，這兩個老怪無力關心俗事，早躲起來迎接天劫。

滅塵子和齊漱溟動手之後，被孟秋阻擋，一時陷入僵局。果不其然，魔教悍然發動攻勢，要將凝碧崖連根拔起。

“必然是有關聯。只是看他們那模樣，也像是早有準備。”孟秋也想到這點，沉吟片刻，道：

“雖然無論誰來擋道，和我們關係不大，但總得把事情弄明白，免得影響後面行事。

玄真子回山之後，將事情通報給幾個師弟，滅塵子當即不敢怠慢，在外奔走多時，費盡心思才打聽出來，佛門和魔教之間，竟然不知從何時起，暗裏有了勾連。

光芒很快發散出去，照耀之下，在場六人都覺思維遲鈍，全然控制不住各種法力與法寶，身體一沉，紛紛下墜。

無論這兩人用出何種道法，雷電火風，好似雨點打在油紙傘上，滑落開來，不能透過半分。

說罷不等對方反應，驟然縱身而起，飛到半空，頭頂忽然現出一塊巨大的碑石，粗陋且古樸，由內而外透出一種昏黃的奇光。

此寶不受他多少控制，只維持了三個呼吸，便宣告解除，周圍諸人已經不受影響。

不遠處山門戰火如荼，近前又受限制，齊漱溟臉色有些沉寂，連連催動長眉玉符，也僅能維持個不勝不敗，不由心底暗嘆一聲，傳音道：

“三師兄，我已使出全力，也攻不破敵人陣勢。你向來足智多謀，博文廣識，可有辦法，脫出這幫禿驢的圍困，回援師兄他們？”

齊漱溟掙扎不得，嘆氣出聲，道：“原本我們計劃，等佛門魔教動手，就迅速趕回。

齊漱溟道：“事關重大，不可賭氣。我有神符，才有把握破開陣法；師兄自己都說，未得至寶，能有什麼手段？”

齊漱溟也只得點頭，靜心等待，又捱了三天。尊勝等四人，似乎看出了二人掙扎欲逃的企圖，變化了招法，不求迅速殺敵，只將全副心思，都用在了防守上。

這般情形，不言自明，竟然是佛門和魔教勾結在了一起，要行滅絕峨眉之事。

他仔細看了一陣，魔教圍困凝碧崖的陣法厲害，從外面找不到一點破綻，滴水不漏，就算他想搗亂，也找不到破綻，便又折回來，隱在佛門大陣之外。

場中六人就沒有這麼好運，雖然以天仙之能，勉強維持住身體不下墜，但周身法光稀薄，動念之間，天地靈氣全不受調動。

這一變化，大出眾人意料，場上爭鬥都為之停了一停。

只要有一個能夠進入凝碧崖，有三位天仙一齊出力，已經足夠驅動靈翠峰，配合大師兄手中至寶，便能夠一舉掃蕩群魔。

“十二日前？”鄭八姑猛然回頭，道：“不正是峨眉攻打幻波池之時？那齊漱溟和滅塵子不管不顧，慌忙離開，是否與此事有關？”

齊漱溟瞪大眼睛，叫不出聲。大智禪師喝道：“小心有詐！”連忙招呼同伴凝神戒備。

此刻一擊得手，真叫人念頭通達。滅塵子道友，我去也，下次再見，便是同道中人，哈哈哈！”

他劍光一閃，在尊勝等人合圍之前，便已盪出極遠，再一舉目，已是消失不見，叫人無從追及。

(本章完)